嬴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马,胡羽骑着枫叶,沿着王宫的外墙一路闲逛。
也就是胡羽,这要是换了别人,嬴政还真舍不得让枫叶出来,要知道回咸阳的路上,蒙恬和蒙毅想骑着枫叶体验一下感觉,嬴政都没舍得。
王宫的四周,本就十分空旷,天色又已经黑了下来,自然也就看不见什么人。
“胡羽,这几个月没见,你想没想寡人?”嬴政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外人听见。
“嗯。”胡羽的声音也是细若蚊蝇一般,“臣妾日日惦记着王上的安危,夜夜盼着王上能够早日回来。”
“胡亥乖吗?”嬴政问道,“昨天看见他时,他好像跟寡人不太亲啊。”
“他还太小,王上离开这么久,他当然会感到生疏。”胡羽说道,“想必再多熟悉几天就好了。”
“这到是,不过,过几天寡人还要去一趟骊山,把景家班和蒙家军都接回来。”嬴政说道。
“嗯,王上一定很惦记那王陵修建的进程?”胡羽轻声问道。
“是啊。”嬴政轻吐了口气,说道,“这次远行西域,都是为了建造王陵,如今寡人顺利带回了精绝的人,却不知道骊山那边怎么样了,虽然赵高说经常收到景凡的来信,但寡人的心里还一直在惦念。”
嬴政是为了造王陵而前往西域,这件事胡羽知道,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嬴政一直没有对后宫说。
“王上也是急着想知道,精绝人到底能不能解决问题?”胡羽接着问道。
这话还真问到了点子上,嬴政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骊山的情况有什么变化,而是精绝的鬼手们,能不能顺利造出密石,若是没法造出密石,那么不止这趟白走了,还会耽误王陵的工期。
“或许。”嬴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寡人对精绝人有信心,他们不会让寡人失望。”
“那王上你可要对精绝人好一些,人家又送马,又派人帮忙,这恩情可不小。”胡羽很认真地说道。
“怎么,不介意送寡人马的,是个女人了?”嬴政看向胡羽。
胡羽笑了笑,用同样的语气说道:“怎么,王上觉得胡羽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呃……”嬴政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说真的,寡人对她,还真有点好感。”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正好探探胡羽的口风。
“呵呵。”胡羽捂着嘴笑道,“王上啊,你可是一国之君,想娶谁的话,还用问后宫的意见吗。”
“还是问问的好。”嬴政笑着说道,“寡人可不想你们后宫整日地勾心斗角,乱成一团。”
胡羽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要是姐妹们都像胡羽这样大咧咧地该多好,那就不会产生纷争了。”
胡羽说的的确没错,不仅是那宫中,就整个尘世间而言,若是人与人之间少了互相的算计与争夺,自然也就没有的了纷争。
“都像你一样,那就好了。”嬴政说道,“可惜你代表不了所有人。”
胡羽的一双明眸闪动了一下,说道:“王上,恐怕这阻力,不是来自宫中。”
嬴政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说道:“的确,距离和身份,才是最关键的因素,她要不是女王,那该有多好。”
“她要不是女王,王上还不一定看得上她。”胡羽打趣道。
嬴政:“……”
“嘿嘿。”胡羽笑着说道,“王上你就别忧心了,这件事情,一定有办法的,我帮你。”
“你能有什么办法。”嬴政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啦。”胡羽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这女人的心思啊,只有女人最懂。”
嬴政知道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像胡羽想的那样,不过也不好说破,只是顺着胡羽说道:“好,好,这件事,寡人就拜托你了。”
“呵呵,那既然这样,这枫叶就送给我当作谢礼了。”胡羽开心地说道。
嬴政:“……”
原来这才是胡羽的目的。
每次都这么玩,有意思吗?
“这枫叶要是真的送了你,你认为寡人还有机会吗?”嬴政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到也是。”胡羽似乎早就知道嬴政不能答应,“要是将它送了臣妾,你对精绝女王如何交代。”
“要是真那样的话,你这就不是在帮忙了,而是在添乱。”嬴政说道。
“那不要可以,把它叫给我来照顾,总可以。”胡羽换了一个条件。
“这个……”嬴政停顿了一下,说道,“好像还可以接受,不过,那可都是下人做的事情。”
“脏活累活,还是由下人们做。”胡羽说道,“我只要常给它梳梳马鬃,洗洗澡就行了,嘿嘿。”
“嗯,好。”嬴政知道若是不答应胡羽,她肯定还会再找借口接近枫叶。
“哈哈,谢王上。”胡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大笑起来。
“你真的这么喜欢这匹马?”嬴政问道。
“那当然,难道王上不喜欢吗?”胡羽反问道。
“当然喜欢。”
“那不就得了。”胡羽说道,“这枫叶长的好看,还是匹千里马,又通人性,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嬴政牵着马,眼珠转了转,然后转头说道:“世上又不是就只有枫叶如此,要知道,那大宛国,可是有的是这种汗血马。”
“有的是?”胡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具体有多少,寡人也不清楚,毕竟这是人家大宛的国宝。”嬴政说道,“不过,寡人已经与且末王商议过了,他会联系大宛,购买几匹汗血马,到时候,寡人再送你一匹,好?”
“真的?”胡羽的眼睛都快突出眼眶了。
“当然是真的。”嬴政说道,“不然的话,枫叶自己也太孤单,若是有了其它的马匹,让它们多生一些小马驹,不是更好,哈哈哈。”
“呵呵,这个主意好。”胡羽也颇为认同嬴政的说法,“那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走走聊聊,风渐冷了,于是嬴政拨转了马头,带着胡羽回到了宫中。
将枫叶送回了马厩,嬴政带着胡羽来到南苏的寝宫。
之前因为要去马厩看枫叶,胡羽将胡亥送到了南苏这里,让南苏帮着照看。
扶苏快周岁了,长得挺结实,皮肤跟他的母亲一样光滑白皙,眼睛和嘴巴却长得与嬴政颇为相似。
胡亥比扶苏小了几个月,自然长得也比扶苏小了一圈,但眉宇间像极了胡羽。
见到刚进门的胡羽,胡亥张开短小的双臂,奶声奶气的“啊,啊”的叫着,似乎是在呼唤胡羽。
扶苏则是对着嬴政伸着小短手。
胡羽抱起了胡亥,嬴政抱起了扶苏。
“叫爹。”嬴政悠荡着扶苏说道,“叫了爹,爹给你糖吃。”
南苏在一旁嗔道:“你看你,刚进屋子,凉气还没散开,就抱着孩子让他管你叫爹,也不怕孩子受凉。”
“王室的子孙,没有那么金贵。”嬴政对南苏说了一句,然后又点了一下扶苏的小鼻子,“叫爹啊。”
“爹。”扶苏张开小嘴,清脆而且模糊地喊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哈,哈哈。”嬴政惊喜地说道,“听到没,他叫了,他说话了,哈哈。”
胡羽率先回过神来,喃喃道:“这孩子说话可真早。”
南苏走到嬴政旁边,看着扶苏嗔怨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娘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还把你养的白白胖胖,你爹这才回来,你就喊他,快点叫娘,不然打你小屁股。”
扶苏似乎是被凶到了,皱起了两条浅眉,嘴巴嘟了起来,似乎是有些委屈。
嬴政嘿嘿一笑,说道:“你看你,凶什么,孩子跟爹亲又有哪里不好了,他喊寡人爹,那说明寡人教的好。”
胡羽也凑了过来,说道:“姐姐,你从没教过这孩子叫娘?”
“嗯。”南苏点了点头。
“那你教教试试。”胡羽说道。
“好。”南苏应了一声,然后将脸贴近了扶苏,一改刚才的语态,柔声说道,“扶苏乖,叫娘。”
扶苏的小脸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叫娘。”南苏见有了效果,又重复着说道。
“娘。”依旧是不算太大的奶声,但扶苏的叫声却比刚才叫嬴政时清晰了许多。
“哈哈哈,王上,他叫了,他叫了。”南苏高兴地晃动起了嬴政的手臂。
“呵呵,是啊,爹娘都会叫了。”嬴政也是喜不胜收,“看来胡羽说的对,是你没教过,怪不得孩儿,你要是早点教啊,说不定说的更早。”
胡羽却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胡亥。
“你也叫娘。”胡羽逗着胡亥,说道。
胡亥只是咧嘴笑着,露出刚长出的下面两个小牙,甚是可爱。
“叫娘啊,娘。”胡羽也试着教胡亥说话。
嬴政和南苏都被胡羽的举动逗笑了。
“你啊,着急什么,他们毕竟相差了三个多月呢。”嬴政用手点了点胡羽,笑着说道。
胡羽撇着嘴说道:“王上你刚才都说了,要是早点教,说不定就会了,我这只是在教呢,说不定哪天就会了。”
“那好,寡人也帮你教教。”嬴政将扶苏递给南苏,来到胡羽的身侧。
胡亥看见嬴政过来,笑容更盛,嘴里还“呜,呜”地像是在呼唤什么。
“叫爹。”嬴政说道。
胡羽皱起了眉头,说道:“王上,你来帮忙,不是来教他叫娘的吗?”
“那可不行,那样的话,以后他见了寡人,不也会喊娘。”嬴政瞪着眼睛说道。
“呵呵。”南苏,还有后面的两个侍婢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切。”胡羽不屑地说道,“那不如王上咱们比比,看谁能先教会胡亥,输了的甘愿受罚。”
“哦?”嬴政好奇地问道,“赌什么?”
“就赌……”胡羽想了想,说道,“就赌枫叶一个月的归属。”
嬴政:“……”
这时候还惦记呢。
“赌不?”胡羽催促道。
“赌就赌,怕你不成。”嬴政说道。
胡羽不再跟嬴政说话,而是贴近了胡亥的耳朵:“叫娘。”
嬴政哪甘示弱:“叫爹。”
“叫娘!”
“叫爹!”
胡亥看看左边,再看看右面,一张小脸似乎纠结了起来。
“叫爹,叫爹的话,爹领你骑高头大马。”嬴政说道。
“叫娘,你要是不叫娘……娘就不给你奶吃。”胡羽不甘示弱地说道。
嬴政:“……”
这时,只听南苏怀里的扶苏又喊了声:“爹!”
胡羽怀里的胡亥似乎是有所感应,随即也喊出了声:“爹!”
虽然胡亥的声音更加稚嫩,但也能听得出喊的就是“爹”字。
嬴政和胡羽本来就是想互相开个玩笑,逗逗乐子,却不料胡亥真的开口说话了,两个人不由得都愣在那里。
这孩子,不是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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