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骑马奔过来的西羌王,且末王愣了一下,随即叽里咕噜地不知说了什么。
西羌王看向嬴政,说道:“秦王稍候,本王去与那且末王聊几句。”
“且末语你也会?”嬴政疑惑道。
“呵呵,他会说楼兰话。”西羌王说道。
“哦,那带他过来,寡人也想见见他。”嬴政比划了一下,示意蒙恬将且末王带过来。
且末王拧着身子被押了过来。
“西羌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且末王用的是楼兰语。
“呵呵,且末王,多日不见,怎么被人绑了。”说罢,西羌王挥手示意军士们为其松绑。
张勇迅速解开了且末王的绑绳。
“这些是什么人?不像是你西羌的人。”且末王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疑惑地问道。
“呵呵。”西羌王平和地笑道,“这些都是大秦的军士,此番护送秦王去往精绝做生意,似乎是且末王你想要劫掠他们的财物,反而败于他们的手下了。”
且末王自知理亏,态度也缓和了许多:“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要暗算本王?”
西羌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此番,本王只是作为向导,帮助秦王到达精绝而已,秦王听说这地方不安宁,于是便提高了些警惕,不过秦王和本王都不曾想到,此番竟然是且末王亲自带队截杀,本王也纳闷,堂堂且末王,怎么也做起山匪的勾当了。”
且末王让西羌王几句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转移了话题,高声道:“你说的秦王在哪,本王要见见他。”
嬴政一直在后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虽然他不懂楼兰语,但羌瘣在一旁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对话都翻译给他听了。
“寡人在此,且末王有何指教?”嬴政从背后走了出来。
羌瘣也站了出来,把嬴政的话翻译给且末王听。
“你就是秦王?”且末王语气有些不屑,似乎没有想到,秦王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呵呵,不错,寡人便是秦国之主。”嬴政微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用那些绸缎作诱饵,原本就想擒获本王?”且末王咬着牙说道。
听了羌瘣翻译过来的意思,嬴政平缓地说道:“大秦远在万里之遥,之前,寡人也从未听过且末这个国度,难不成还跑这么远来专为对付你且末王?”
“那你派你的军士假扮成商旅,不是诡计又是什么?!”且末王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
“呵呵。”嬴政一声冷笑,眼神锐利地看向且末王,“大秦将士,本就是为了护卫本王而来,相信即便是寡人走在前面,你且末也定然会攻击寡人,更何况,从大秦出发的时候,所有大秦的将士便都穿着商旅的服饰,是你且末见财起意,杀人劫物,如今还有何话说?”
嬴政虽然语气冰冷,但羌瘣在翻译的时候,自然是客套了几分。
“放了本王,本王回去召集部族,咱们再打一场。”且末王趾高气昂地说道。
羌瘣刚翻译完了这句,还未等嬴政说话,西羌王先是大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且末王啊且末王,这话也亏你说的出口,先攻杀过来的是你们,并且还是早已埋伏好了,这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全都具备,却依然不是秦军的对手。”
“就算秦王放了你,你还敢再来吗?你确定不会躲进阿金山之中?”
“况且就算你带着所有的部族一起攻来,你们也未必是秦军的对手。若是你消息灵通些,或许会听说两个多月之前,义渠与吾西羌联手,十一万大军在秦军手下一败涂地。”
“要杀要放,全听秦王之命。若杀你,吾等自然不怕你们的报复,若放你,你也尽管带着人马再次较量一番,而本王向你保证,本王绝不会插手此事。”
“并非本王不敢,而是轮不到本王出手,或许秦军便已经将你们屠尽!”
且末王愣在那里,无法反驳,也动弹不得。
身为且末部族的首领,他又岂能对天下事不闻不问。
与西域诸国相比,他且末的实力不算很强,但也绝非最弱,身后还有阿金山和昆仑山的余脉最为支撑,可以说进可攻,退可守。
可是,那是与西域诸国相比。
在且末南面的婼羌,实力便强于且末许多,并且本就生活在大山,高原之上,若是真想对付他们且末,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至于东面,华夏大地的赫赫威名,他又岂能不知。
华夏诸国中,大秦的实力最为强劲,他又岂能不晓。
别说眼下自己是被秦军俘获了,就算是调换过来,自己俘获了秦王,又敢对秦王怎么样?
敢杀秦王?
笑话,那只会让且末全族都跟着陪葬。
向大秦要些好处?
似乎可行,但这梁子便也结下了。
若是以后华夏族人经常来这里通常,那么楼兰和精绝两个强国岂能坐视不理?
虽说且末始终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但还没到跟哪个国家鱼死网破的时候。
西羌王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且末王。
他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分毫,仔细想着局势的变化,和自己的处境。
不知过了多久,且末王才哈哈一笑:“若是西域诸国中哪一个占了且末的便宜,那本王定然不服,但若是华夏的大秦国,可就另当别论了。”
嬴政见其似乎转变了态度,于是也嘿嘿一笑,说道:“若是如此,这次的冲突便权当是误会,不知且末王认同不认同。”
且末王眼珠一转,好汉不吃眼前亏!
“哈哈哈,误会,误会!”且末王大笑着说道。
嬴政看着且末王,平缓地说道:“既然是误会,那大秦不会追究被袭击的责任,且末也不会追究自己的人马损失,对?”
且末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嗯,这是自然。”
“不过。”嬴政转而说道,“为确保这种误会不再发生,还请且末王随同寡人去往精绝,让精绝国女王做个鉴证,确保从玉门关到精绝的这一路,不会再有抢劫货物的事情发生。”
且末王犹豫了,这以后要是不让他抢掠,那且末族可是少了不少的油水。
这跟要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嬴政当然知道且末王的心思,继续说道:“既然要保证这一路上不再发生祸事,那么就要有人来维持秩序,而最适合的人选,便是且末王了。”
且末王:“……?”
“若是你能担负起这维护这一路途安全的责任,大秦定会将每次所运货物的赚头,分一些给且末。”嬴政说道,“相信,除了大秦,西域诸国以及外面的邦国也都会极为赞成这个做法。”
“且末人可以继续以性命相搏的抢掠货物,也可以毫发无伤的坐享其成,该怎么选,你们自己抉择。”
羌瘣翻译完嬴政的话,且末王动心了。
不得不说,抢掠货物,虽说来的快意,但也冒着风险的,对方若是殊死反抗,且末的族人也会出现伤亡。就好比这一次,且末部族真是栽了大跟头。
并且,这许多年来,西域南侧的诸国,对且末也是怨声载道,几乎都视其为异类,虽未群起而攻之,但也绝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而若是按照嬴政的说法,且末从抢劫的一方,变为保护货物安全的一方,虽说不会得到全部的货物,但却能赚到其中一部分的利益,两相比较,自然后者既安全又稳定,并且还能改善与诸国之间的关系。
特别是与楼兰和精绝的关系。
就如同这一次,且末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楼兰和精绝不可能不过问。若不是且末王看着那运送的实在是太过诱人,而对方又来自外邦,他也不可能亲自带着两千多部族来抢这批货物。
要知道,这种做法等同于宣战。
且末王思索了片刻,肃然说道:“这件事情,关乎全族的兴衰,本王要回去与几位长老共同商议才能决定。”
“好,那就让你的部族回到你的部落,然后叫上所有的长老,来精绝国与你商定此事。”嬴政不容置疑地说道。
“什么?这怎么行。”且末王此时此刻,仍想着先回到自己的部族。
“哼!”西羌王在一旁冷哼一声,“且末王,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形势,秦王这么做,是在给你全族机会,让你们的长老都去精绝赎你,也是想当着精绝女王的面,将此事说清楚,要是想以你做诱饵,将你们全族端了窝,那还去精绝干嘛。”
且末王眼珠转了转,又看了看自己剩下的已然被扣押的千余名部族,终于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好,看来此事,只有第三方才能够调和,本王跟你们去精绝便是,不过,且末部族的所有人,都必须安全回到且末族中。”
“呵呵,你放心,寡人要是想要你们的命,早就动手了。”嬴政说道,“寡人需要的,是可以合作的勇士,而不是躺在地上的死尸。”
的确,摆在且末王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勇士,要么做死尸。
“好。”且末王终于不再犹豫,黝黑的面庞也舒展了几分,“本王要对族人说几句话,然后咱们便出发。”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蒙恬使了一个眼色。
蒙恬颔首回应,然后带着且末王回到了他们部族的面前。
且末王又是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有些且末部族的表情如临大赦一般,还有些人,说什么都不肯走。
嬴政权衡了一下,让不肯走的随同前往精绝国,回且末部落的,则补充了些马匹,向山林深处行去。
一路上,嬴政并没有拿且末王当俘虏看待,反而好酒好肉地招呼着,还时不时的与且末王聊聊关于西域诸国的事情,而且末王的心理,也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
三天过去了,一座恢宏壮丽的城池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终于到了精绝城!
论高度,论大小,这精绝城都要比楼兰城气派了许多,丝毫不逊色于华夏的任何一个国都。
精绝城的外面,有一条几丈宽的护城河,城墙看上去颇为光滑,还隐隐泛着光亮。
四方的城门显得有些怪异,尤其是那城门,竟似乎也是与城墙一样的石头打造。
城楼上面,高高地竖着一个塔楼,塔楼上面有卫兵在巡视着四周的动向。
果然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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