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嬴政和李斯再次前往姬发所驻留的洞穴。
“王上,准备的怎么样了?”李斯问道。
“呼……”嬴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又看了一夜,重新巩固了一下,虽然其中很多地方想的不是太明白,但终究是牢记于心了。”
“那就好。”李斯也吐了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一样。
嬴政看了看李斯,低声问道:“先生,你去过九幽没有?”
李斯摇了摇头,说道:“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虽说天承者可以带领天承之使前往九幽,可人数却不能过多,并且,师尊这些年里,似乎并未去过九幽,微臣也就当然不可能去过。”
“哦,是这样。”嬴政说道,“这《山海经》里面描述了诸多的奇珍异兽,但描绘的颇为简易,很多想象不出其样貌到底如何,地标也不是很明确,也不知到了九幽,会不会真的能派上用场。”
“这《山海经》,本是先辈们去九幽的见闻,亦是他们的心血历程,其中的艰难险阻,单凭想象,是想象不到的。”李斯肃然说道,“想来在那奇山峻岭间探险,身边都是珍禽异兽,其生存尚且不易,又哪来那么多的时间来用华丽的辞藻来修饰这见闻所记。”
嬴政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想象着自己在九幽的山林深处独自探险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是,先生不是说,九幽都是卵族吗,怎么书中描述的,依然有不少的猿啊,鹿啊,什么的,这些走兽不是不下蛋吗?”嬴政疑惑地问道。
“呵呵。”李斯笑道,“那九幽是由龙族所统领,但又不是只有卵族,更何况,要是只有卵族的话,它们又吃什么?岂不会自相残杀?”
“哦,是这样。”嬴政似乎有所领悟地说道。
“王上,这一路上也无事,不如你将《山海经》背上一遍,微臣听听,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李斯说道。
“好。”
嬴政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道:“中山经薄山之首,曰甘枣之山。共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
就这样,嬴政一路上背着《山海经》,与李斯并肩来到昨天来过的那个山洞。
“这骊山不大,但隐秘的洞穴还不少。”大概是一路上背经文背的烦闷,嬴政嘟囔了一句,这才走进洞中。
李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山洞。
姬发正在洞中等着嬴政,却并不见另外的三个神兽。
“拜见前辈。”嬴政拱手道。
“拜见师尊。”李斯拜礼道。
“嗯,怎么样,昨天老夫所说的事情,捋清个大概没有?”姬发问道。
“嗯,都消化了。”嬴政微微一笑,说道,“有些不懂的,已经向李斯请教过了。”
“好,好。”姬发说道,“那咱们进行新的内容。”
姬发的话,到似乎是在对嬴政进行着某种训练。
嬴政笑嘻嘻地看着姬发,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前辈是想考《山海经》?”
姬发斜了嬴政一眼,沉声说道:“不错,是要考《山海经》,不过,你可知道要怎么考?”
嬴政当然不认为还有什么别的考法,于是说道:“当然是通篇诵读了,晚辈这就从头开始背诵。”
嬴政刚要张嘴背诵,却被姬发抬手阻住。
“自以为是,谁说要你背诵了。”姬发板着脸孔说道,“死记硬背,与三岁孩童又有何异。”
嬴政看了看李斯,又看了看姬发:“那,应该如何?”
“你是不是一直幻想着九幽的景色,和那里的珍禽异兽?”姬发问道。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嗯,诵读《山海经》的时候,经常会被里面的描述所吸引,于是便会想象着那里的景色是什么样子,那里的飞禽走兽又是何模样。”
“想不想去看看?”姬发问道。
“当然想。”嬴政几乎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
“好。”姬发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今日,老夫便带你去那九幽走上一遭,让你亲眼看看九幽的景物。”
“好啊,好啊。”嬴政明亮的瞳眸中闪动着期待的神光。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嬴政自是欣喜万分,但也同时掺杂着紧张和忐忑。
却不料姬发又说道:“可是到了那里,咱们所见到的珍禽异兽,你可要叫得出名字,这才是考试的内容。”
嬴政:“……”
仅凭《山海经》中的简要描述,就要辨别那第一次见到的珍禽异兽,确实难度不小。
“你若是还没准备好,那就过一段时间再去也可以,老夫不强求。”姬发说道。
听姬发这么一说,本还有些犹豫的嬴政立即说道:“谁说不想去,认错了,前辈责罚便是。”
“呵呵,那好,稍候咱们便出发。”姬发说道,“不过相比于九幽,真正危险的,其实是这其间的旅途,若是胆子小,可坚持不住这一天一夜。”
“啊?需要这么久?”嬴政的关注点与姬发所说的,根本没在一个频道。
“这已经是烛九幽的极限速度了。”姬发说道,“一般的情况下,则需要两天两夜。”
嬴政听之前的那个烛九幽说过,它们烛九幽都是负责在九幽与九霄之间来回传递物件,或者是神兽。
嬴政想了想,说道:“那么快的速度,骑着烛九幽,会不会摔下去?”
“谁说要骑着烛九幽去了。”姬发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要是骑在它的上面,想必要死的连渣都不剩。”
“呃……”嬴政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愣是没说出来。
“烛九幽从九霄穿越到九幽之地,走的可并非是陆地,否则就是一个月,也无法到达,并且还多会被岩层阻隔。”姬发郑重其事地说道,“其所走的,乃是红流与蓝流的‘水路’。”
蓝流与红流的概念,嬴政曾经听过,不会当时却没细问。
“所谓红流,指的便是那炙热的岩浆。”姬发继续说道,“咱们需要从火眼出发,进入那滚滚的岩浆,然后一直向下穿梭。”
听到这里,嬴政的背后不自觉地渗出一片片的冷汗。
“你不要担心有什么危险,烛九幽的外皮,会产生出一层密闭的保护层,从而保护自身和其所承载的人或神兽。”姬发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烛九幽会变化颜色,而且还能改变周围的温度。
“穿越过九霄陆地之中的红流之后,便会进入九幽之中的蓝流,也就是那茫茫的大海,但看似并无凶险的海底,其漩涡的压力却也是致命的。”姬发停顿了一下,说道,“穿越过九幽的大海,若是直线上去,便是身处在浩瀚无际的海洋之中。反之,若是从九幽的陆地回到九霄,也是同样的过程。”
这一刻,嬴政才想明白,为什么速度的差别会那么大,走“水路”,当然快。
就在这时,睚眦,夕还有烛九幽出现了。
“若是要去九幽走一遭,便快些动身。”睚眦的声音传来,“快去快回,你外面那些臣子也不会太过担心。”
“好,咱们这就动身。”姬发没有征求嬴政的意见,直接回答道。
话音刚落,只见烛九幽廿七蜿蜒行进到三人面前,然后呆住不动了。
片刻后只见廿七张大了嘴巴,而其动作,似乎是在……吸气?
没错,廿七大口的吸着气,而且其腹部也是越来越鼓,越来越涨。
“它在吸收足够咱们三人呼吸的空气,并储存在它的腹囊之中,以便咱们可以顺畅地呼吸。”姬发解释道。
嬴政和李斯同时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廿七的身躯,以两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对这奇特的画面颇感新奇。
大约一刻钟之后,只见廿七高高鼓起的前腹,又一点点地瘪了下去。
“怎么又泄气了?”嬴政喃喃自语道。
“不是泄气,它是在将那些空气均匀地分布到体内,不然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能灵活地行动。”姬发说道。
“哦。”嬴政轻吐了下舌尖,继续观察廿七的变化。
果然,廿七的肚子虽然瘪了下去,但整个身体却粗了一圈,并且两侧的腹部开始抖动起来。
“现在,它是在将自己的内脏向两侧挤压,为咱们留出足够的空间。”不等嬴政再次发问,姬发便解释道。
“难道,咱们是要钻进它的肚子里?”嬴政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猜对了。”看着满脸惊异的嬴政,姬发笑了笑说道,“不过,不是从它嘴里进去,而是从腹囊的后方进去。”
“后方?”嬴政脸色一变,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鼻子,“那岂不是……”
对面的廿七听见嬴政的话,猛地向侧面一栽,差点真的泄了气。
姬发面色尴尬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哦。”嬴政放下了捂着鼻子的那只手,再次看向廿七。
这时,只见廿七的腹部停止了蠕动,并且缓缓地侧过身来,而在其腹下的侧面的鳞甲之下,慢慢地打开了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就像是一个缓缓张开的嘴巴,而里面的空间,似乎也是越来越大。
姬发从旁边拿出三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分别递给嬴政和李斯一人一个,并说道:“这里面是一些干粮和水,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跟着老夫上路。”
嬴政和李斯接过包裹,跟着姬发来到廿七的身侧。
姬发将衣襟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又紧了紧自己绑腿,然后一跃钻进了廿七的腹囊之中。
嬴政也学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跟在姬发后面钻了进去。
这腹囊的空间虽然不大,但还足以活动开手脚,而右面的一侧,则有着几个凹坑,还有一条绸带一样的东西将其隔断开来。
姬发没说话,直接坐到了其中一个凹坑之中,然后将身边的两片“绸带”覆在身上,并打了两个节。
嬴政依样画葫芦,也坐进了凹坑之中。
这时,李斯也钻了进来,也是学着样子坐在嬴政的另一侧,然后将那自己用绸带状的东西固定好。
“跟做车驾区别不大,权当是游玩一番。”姬发笑着说道。
光线暗淡下来,腹囊的入口闭合了,而转眼间,便再看不到一丝裂痕,仿佛从来没有裂开过一样,不过,这腹囊里面却并不是完全的黑暗。
嬴政颇有些紧张,攥紧的双手中都是汗珠。
“不要紧张,过一阵子就习惯了。”姬发宽慰道。
嬴政刚要说点什么,却突然身形被迫一晃。
“车”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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