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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卫生问题。现在是冬季没看到多少蚊子,但是这里的冬季极度最低温度也有十几度,蚊子能过冬,这里的环境也适合蚊子大量繁殖。从现在要更严厉的监督保卫生条例的实施。对饮用水安全也要抓紧,目前移民中腹泻、便秘的很多,应该是水土不服造成的。
第四是要继续派人整修道路。死了人,修了路,可是道路的通行情况还是不乐观。特别是牛车来回碾轧之后,部分路面又出现了破损。如果短时间内不能争取到魏八尺的专业修路队伍,至少也得保持住路面的可通过性。
第五是要尽快开荒造田,这里的气温很高,冬季也可以播种部分作物。壮劳力都在基建上的话,尽快把养殖业和园艺搞起来,不仅可以丰富饮食,还能充分利用妇孺老弱的劳动力。
……”
写完计划,关山跃也睡着了,醒来一看已经是半夜了,煤油灯熄灭了,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薄毯子,赵慕青也披着一条毯子,躺在靠墙的一条长凳上睡着了。
他起身看了看窗外,外面一片死寂,一轮圆月高悬在幽蓝的天空中,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一种空虚寂寞冷的感觉自心头而起。关山跃暗暗有些后悔,自己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跑台湾来开荒了!在临高好歹还有电灯电话呢,这里连个椅子都没有!
对了,别说椅子,这窗户上连个玻璃都没有,幸好还配发了铁窗纱,最外层是用竹子做成的护栏,算是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回顾这“司令部”,简直就是家徒四壁。连脚下都是夯实的泥土地,连快砖头都没有。
西房里传出李东田如雷的鼾声,心想他倒是好睡!没心没肺就是好。
月光透亮如水,关山跃有心回去睡觉,却失了困头,干脆来个午夜突击检查。看看各区值班状况。
刚想到这里,外面笃笃笃的梆子声响了起来,一个嘶哑苍凉的声音回荡在营寨上空:“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然后是悠长的锣声,余音鸟鸟。
这个更夫是李东田特意挑来得。打更的多是年老力衰的乞丐和贫民。关山跃当初对为什么特意招这么一个人来很是不解。到了屯垦点才发觉此人其实大有用处。
敲梆巡夜不仅能提醒各个值班点上的值班人员不要懈怠瞌睡,对不值班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平安的信号。
关山跃披上一件粗羊毛大氅,打着手电从“司令部”里出来。沿着寨墙一路巡视。夜间在全寨的六处塔楼和两处寨门上共有十六人值班。在司令部外还有一处值班室,有两名基干队员值班,同时另有一个班的基干队员轮流集中住宿,随时听候警讯出动。
其实到目前为止,周围还没有出现有威胁的本地的土着。从旧时空的台湾拓殖史看,也未有过土着大举集结进攻屯垦居民点的事情。大多是袭扰和偷袭。比起海南岛的黎人,台湾土着的战斗力显然要低下的多。既是以关山跃的眼光看起来十分简陋的寨子也足以保护移民的安全。
但是,移民不能躲在寨子里,要出去收集材料,要开荒种地,还要运输物资……这都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
关山跃现在并不太担心土着的袭击,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至少知道了敌人是谁,单独行动也好,请魏八尺增援也好,直接打一仗,不论是迫使对方坐下来和谈还是逃之夭夭,都能得到一段太平的发展时间。
他最担心的,还是这种看似平安无事,实则危机四伏的环境。做任何事都要携带武器。夜间要保持大量人员值班的状态。非常消耗人的精气神。
走到下寨的寨门值班木棚前,听到里面值班人员正在海阔天空的侃大山。他们说得是闽南话,关山跃虽然从没学过,但是赵慕青的雷州话也属于闽南语系,多少有相通的地方,模模湖湖的也能听个意思。大致是在说这里的地多,又在湖畔,可以种稻子。还说要说老家有这么多地方就好了。
“这里天气又暖,说是冬天,马上种稻子也能活。”有人接话道。
接话的人关山跃听出来了,是李东田在培训营地收的徒弟之一。李东田一共收了四个徒弟,用“恭喜发财”四个字来命名。这位就是他的大弟子李新恭。
李新恭二十七八岁,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人却很壮实。种地是把好手,原本在农委会也是骨干。但是名声却不大好,有调戏妇女的前科,吴南海最见不得这样的,就把他丢到开拓团里来了。
李东田不嫌弃他的名声,觉得他干农活不错,人还挺聪明,就收他当了弟子。还许诺等环境许可了,就给他找个老婆。
这大饼画得李新恭乐得找不到北,马上就死心塌地的表态跟李东田干了。李东田特为警告了他一番,不许他再出丑事。
“要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就把你给阉了!”
这话吓得李新恭魂飞天外,马上表态绝对不再干这些“丑事”了。
这些“往事”关山跃都知道,因为“恭喜发财”四大弟子都是目前开拓团的“干部”。虽然他们不是正儿八经的被授予农垦中队长、小队长职务的“官”,但是具体工作上都各自负责一个方面。
“这几天的温度,白天大概是二十度,晚上最冷的时候有十一度。马上种稻子虽然不太行,但是现在据可以开始育秧了,育秧也得二十来天。到一月的下旬就可以直接种下去了。”
“我们连水田都没有呢。都是生地。再说水田还得筑坝修塘引水,到三月份能插秧就算快得了。”
关山跃揭开草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的两人都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
“首长!”
关山跃摆了摆手,做出平易近人的模样:“你们坐!我是夜里巡视走过,听你们还没睡,就进来看看。”
此时他已经看清,和李新恭在一起侃大山的是个不认识的陌生青年人。他的表情比李新恭局促的多,显然不是一个经常和元老打交道的普通移民。
看到关山跃探询的目光,李新恭马上介绍道:“这是三大队一中队的杨浩远,是个读书人呢!”
听李新恭这么介绍,这杨浩远有些忸怩起来,连连欠身道:“不敢不敢,学生不过个童生,当不得‘读书人’三个字……”
关山跃见他的年龄大约有四十,但是和印象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不一样,这杨浩远的身子看上去就挺结实,粗手大脚的,显然是做活出身的。
他当即在一条粗糙的长凳上落座,笑道:“杨先生也是农家出身吧?”说罢又招呼两人:“都坐,都坐。”
杨浩远一愣,忙点头道:“首长说得是,学生从前家里也种田,只是田不多,全靠养鸭过活。”
原来还是个“鸭司令”!关山跃心道这倒是个人才,饲养家禽也是要有专门技术的。当下问道:“既然杨先生家里是养鸭的,说说这里能养鸭吗?”
“自然是能养的,”杨浩远听到首长谈起了他的本行,马上来了劲头,“这里水土比我们老家还要暖和,湖畔池塘又多――特别是还靠着这处大湖,水里的鱼虾螺贝想必不少,饵料丰盛,养上几千只不成问题。只是这里没有苗鸭,要从琼州运来,太远了。若是只靠自孵,二十只鸭子少了些,也没带母鸡。”
“这都好说。”关山跃说,“只要条件合适,我们向临高申请就是了。”
“若是能申请下来,那是再好不过。”杨浩远说养鸭其实是不错的营生,鸭子可以不吃粮食,只要饲养地有足够的水域,每天出去放养就能吃个七七八八。饲主勤快的,再捕捞些螺贝之类给它们补充饲料就可以。鸭子即可下蛋,又有肉食,还可以提供鸭毛鸭绒,单从收益来说,比养鸡更好。
“……学生在老家虽是养鸭的,可是自家没有水面,都要赶出去放牧。常要给人‘湖租’才准放鸭,有的河塘原是无主的,偏偏也被豪强势家侵占,硬说是他家的。”杨浩远叹道,“这里养鸭可算是得天独厚了。只是听闻此地有碗口粗的长虫,又有许多野兽,需要小心照料。”
“蛇虫野兽,我们自然会逐步清理掉。”关山跃连连点头,“除了鸭子,养鹅和鸡呢?”
“鸡和鹅都好养,鹅不用说了,遍地是草;鸡却麻烦些,这里野兽多。”
“杨先生即擅长养鸭,又会读书,果然是个人才!”
“不敢,不敢,学生哪里敢说是‘会’,只不过家中的祖业,略知一二。”杨浩远赶忙表示谦逊。
“杨先生你不要谦虚了,”李新恭拍了下他的光熘熘的脑袋,“你都考出乙种文凭了,还拿了扫盲师范证书了,整个联队独一份!”
关山跃又是一愣,他从表册上知道联队里有一名“初小教师”的配置,没想到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