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这样虐待我。”安娜故作可怜状,“如果我跑出来的事被他知道了,肯定会被他活活打死……”说着把脸遮起来呜呜的哭泣起来。
崔永芳顿时手忙脚乱,赶紧道:“不要紧!有我们呢!我们……”
他还想再说下去,被主人狠狠打瞪了一眼才闭上了嘴。
别看崔云红是个基佬,对女人的小心思小套路比直男了解的透彻多了。眼瞅着吴廷伟和黄璐也跟着义愤填膺,大有拍胸脯大包大揽的意思,他赶紧摆手示意他们闭嘴。说道:
“你先到营地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你们是要把我送回去吗?我会被他打死的。他准备了一根牛皮鞭子……就是抽奴隶的那种……呜呜呜……”安娜一边哭一边从手指缝里观察他们。
崔云红原本想严词拒绝,但是一看身边这几个都露出不忍之色,自己也不便扫他们的兴。当下说:“暂时你就住在我们这里。不过我要给你父亲送一封信,免得他担心。下一次的补给的时候我再派人把你送回去。”
“请你告诉他,我得了很重的病,不能经受旅途的颠簸。”安娜马上说,“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了,崔先生!”安娜开心地向崔云红俯下身子深深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侧过头微笑着给崔永芳递了个眼色,一下就把崔永芳给弄得心神不宁。
“虽然首长把你留下了,可是你要知道这样乱跑非常危险。”崔永芳不知不觉中将声音提高了几度,而崔云红在一旁看着崔永芳焦急的样子不免在心中腹诽道:“这小子对安娜这么上心,莫非对她有感觉了?靠!这下损失大了……”
然后他马上想到了新问题:“不过我们这里可没什么合适的女士可以伺候你,你得在一群大男人中间生活……这不太合适。”
“你们不是带着不少女佣煮饭吗?我也可以给你们当女佣。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和打扫房间--商站的家务事都是我带着女仆做得。”安娜马上表明自己不是“白吃饭”的。
勘探队的确带了五六个归化民妇女担任后勤工作,崔云红觉得这样安排也可以。当下点头道:“那就这样。你在后勤组里帮忙。”
“老崔,她住哪里啊?营地里都是男人,不是很方便。”吴庭伟提醒道。
黄璐赶紧道:“我这就安排她住船上我的舱室--毕竟她是巴斯滕先生的女儿嘛,不能太怠慢了。我可以住在岸上的办公室里。”
崔云红心想要是来得是他儿子,你才没这么热心呢!
“我看还是在后勤组妇女们的窝棚旁边给她单独搭弄个隔间,她住其他地方我也不放心……”崔云红边说着边住黄璐那边瞟去。
“我靠!老崔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我黄璐是这样的人么?!”
“你记得她才十五岁。你要有这个意图就是犯法!”
“我可是元老!”
“就算是元老你也得遵守法律!我们的婚姻法女方合法婚龄是十六周岁!”
“谁说我要和她结婚了?”
“啊?原来你这样的禽兽。”
安娜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但是已经决定收留她这件事上她自己已经得逞了。不由得满心欢喜,忍不住说道:“你们是来这里探险的吗?我也想参加!”她原本哭得红红的的眼睛一下就恢复成了充满好奇心的少女大眼。
“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要服从命令,不能到处乱走。”崔云红说,“除非是跟我们同意你随队出发,否则不能离开营地的栅栏范围。明白了吗?”
不知是元老院天命附体还是本来文莱这地方就油多得能冒出地来,勘探队还在打大井的阶段,4号井和7号井就发现了油苗的迹象……看着又黑又粘的石油从井口流出,吴庭伟和黄璐是喜中杂忧。喜的是有油苗说明这地方大约是给碰对了的,忧的是这粘稠得都快要凝固的“油”怎么都不像是传说中能倒进ijn的柴油发动机里满太平洋跑的文莱轻质石油呢。
“看着像是重油。”吴庭伟嘀咕着。
“不会,不是都说诗里亚这里的油是优质的轻油都能直接加到柴油机里吗,不会地方搞错了”
“不见得,东南亚这边最开始找油的时候就是先找沥青湖,咱们的资料都是诗里亚开发后期的内容,最开始开发的时候是个啥情况还真说不清楚。”吴庭伟倒是对自己的选点很有信心,“不过还是要立刻电告临高,看能不能在大图找到诗里亚油田开发的早期资料,诗里亚表层油田的真实情况很可能完全不是我们一直想的那样!”
携带着诗里亚石油情况的电报以光速发回了临高,而从西南方携带着赤道充沛水汽的热带气旋拖着缓慢的步子迎头撞上婆罗洲第一高峰——京那巴鲁山,降水随之泼洒在它身后的渤泥国国土上。瓢泼大雨侵袭着地面,勘探队因气旋的到来停止了作业,处于婆罗洲雨季末期的这次气旋活动强度不大,工人也都住进了坚固木头房屋里,整个勘探队也迎来了难得的休整。
安娜自然也停止了她的野外探险搜集植物标本活动,乖乖地留在“海蓝”号上跟着崔云红和崔永芳学习中文。
“崔老师,您说这下雨是因为地上的水都转移到天上去再落下来的吗?可我妈妈告诉我说下雨是上天赐给人类的,到底是怎样的呢?”
“你认为谁说得有道理?”
“呃……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看到雨水从天空中落下,从来也没有见到过水反过来跑到天上去的啊?”安娜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崔云红。经过这段时间的崔云红崔永芳的接触,在她心目中那位永远正确的上帝己没有高不可攀的威严了,安娜学会自己思考提出问题——当然对于崔云红来说就多了个刨根问底的人。
“怎么没有?你想想看,在烧水的时候,水壶的盖子上不就到处都是水珠吗?”崔永芳在一旁提醒安娜,“那些水汽不就是上升到空中的水吗?”
“可是蒸汽很快就消散了呀。”
“并没有,实际它们还在空气中,当它们遇到碰到温度低的锅盖就冷凝成为液态水,就又变回水珠流回来了……”
“lengling?又是什么意思啊?”安娜的东方血统显然让她学习起来中文还是很快的,但除开日常交流的词汇外,她能够掌握的中文着实不多。
“冷凝就是水汽从气态又变成了水……”崔云红感到四处都是坑。
“可为什么水汽碰到冷的东西就会变成水呢?”
“这就要涉及到物质三大状性之间的转化了……”崔云红努力回忆着中学课本。
物质的三态转化是常见的一个物理现象,欧洲的炼金术和中国的炼丹家都很早就注意到了这种物理现象。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系统的去学习过,自然也无从了解。
“当温度很高时,水会变成水汽飘散到空中,当温度高的水汽碰到温度低的东西时就会冷凝重新变成流动的水……云就是这样形成的,水汽上升来到距离地面一里格的高空,那里的温度很低,水汽就形成了水雾,所以天上的云和烧水产生的水雾都是一样东西……”崔云红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崔老师……”安娜突然一脸神秘地望向崔云红:“那……天上很冷吗?云上面不是温暖的天国吗?云上面不是住着天使和我们的家人吗?”
“没有的,云上没有天使,云上也没有天国,云就是水汽的聚集。”崔云红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我的母亲没有在天上吗?”安娜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带着略有些更咽的声音不甘心的追问道:“那还有星星和月亮呢?它们在云上,天使们一定都住在星星上?”
“这个,你是从哪里知道云上是天国的呢?”
“但丁先生说得……”
“哦,哦。”崔云红大概记得这位意大利诗人。虽然没读过他的神曲,也知道这部作品里非常详细的具象化描写了天堂、炼狱、地狱这三个部分。安娜有关天堂的想象大概就是来自这里。
不过,他从未听说安娜说起过妈妈的事情。照理说,她母亲是个福建人,不大可能是基督徒……
“星星和月亮离我们非常非常远的………”崔云红恍然大悟知道是戳到安娜的伤心事了,“安娜,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嗯!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安娜听到有故事可以听,黯淡的神情恢复了些许神采,“我最爱听故事了,小时候爸爸每天晚上都会给我们讲些圣经上有趣的小故事……”
“在云层的上面的上面,在月亮的上面的上面,距离我们非常非常远有一个叫m78星云的地方……”
“有多远?比从我们这里到阿姆斯特丹还要远吗?上帝呀,那可真是一段远得要命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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