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地缺”话已说尽,眼看就要动手。
史晓峰暗暗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发难。
那老头走进床边,最后说道:“小子,你记着,老夫就是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天残老人’,我老伴是‘地缺婆婆’,我们‘天残地缺’手下向来不杀无名之鬼……”
天残老人慢慢抬起右掌,史晓峰立时感觉到一股炽烈的热气扑面而来,他微微打开眼帘,竟然看见天残老人的右掌边缘隐隐发红发亮,宛如烧红的烙铁一般。
史晓峰暗暗心惊,知道此人非同小可,必须先下手为强!
他大喝一声,鲤鱼打挺,暴起,飞起一腿踢向天残老人。
天残老人猝不及防,被一腿踢中,踉跄倒地。
地缺婆婆大惊,立刻上来夹攻,史晓峰又是一腿将她踢得倒飞出去。
天残老人大叫一声:“老婆子,你不是他对手,让我来!”
史晓峰跳下床,并未继续追击。他从未对老人动过手,刚才两脚踢得两个年近八十的老人满地滚,实在是心里不安。
天残老人却是暗暗心惊,惊的是“菊花杀”的迷烟专家亲手配制的“软骨烟”,竟然真的对这小子完全无效。
同时,他也暗暗羞愧,无论怎么说,他这种行为实在不够光明正大。
天残老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终于还是说:“小伙子,以我夫妻二人的身份,本不该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但……”
史晓峰打断他,说:“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天残老人老脸通红,说:“罢了罢了,今天若我们杀了你,一定洗手不干,退出江湖……小伙子,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夫妻二人一定替你办到!”
史晓峰笑道:“若今天死的是你们呢?”
天残老人道:“我夫妻二人一把年纪了,既无后人,也无亲朋,死了就死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成。”
史晓峰笑道:“痛快!好吧,如果今天死的是我,我只有一件事求你们替我做。”
天残老人道:“什么事?”
史晓峰沉吟道:“我这次来桑家村,是为了安葬白发鬼叟的骨灰,如果我死了,你们一定要督促老村长将白发鬼叟的墓地建成。我答应了桑小媚的事,一定要做到!”
天残老人悚然一惊,说:“什么?你来桑家村,竟是为了这件事?”
地缺婆婆半晌不吭声,也开口问道:“桑家丫头奉命去杀你,你怎么反而替她做事?”
史晓峰笑道:“我和她早化敌为友了,而且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老两口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缺婆婆又道:“我夫妻二人没有子女,一向当桑家丫头是自家孩子……我们已经很久联系不上她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史晓峰说:“我知道,但未经她的许可,我不能把她的下落告诉别人。我只能说,她现在很安全,你们不必担心。”
天残老人点头道:“冲着你和桑家丫头的交情,我们今天本该放过你,但我们是杀手,收了钱就要办事……废话不说多了,今天只要你能接下我的赤焰掌,就算我夫妻二人认栽了。”
史晓峰第一次听说“赤焰掌”,瞅着天残老人的两只手掌边缘又开始发红发亮,不禁心里发麻,右拳呼的一声击出,抢先出招了。
他的拳势猛恶,天残老人不敢硬接,使出移形换位的轻功,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双掌击出。
史晓峰没想到这老态龙钟的天残老人身法如此迅捷,转身已经不及,只得顺势向前一扑,然后立刻就地一滚――看到他两只烙铁般的手掌,实在不敢与之相碰。
史晓峰总算避开了这鬼魅般的一击,他站起身,只觉后背灼热,伸手一摸,后背的衣服竟被烧穿了一个洞,脊背露了出来。
“好家伙,赤焰掌,真厉害!”他忍不住夸了一句。
天残老人笑道:“好说好说,你能避开我一击,也不简单啊。”
史晓峰乘他得意,呼的一拳又打了过去。
天残老人再次施展移形换位的轻功,史晓峰早有准备,算好了他的退路,飞起一腿,正踹中他的胸口。
天残老人仰天摔出,撞烂了房间里的一张椅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地缺婆婆立即扶起老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史晓峰又停手了,他总觉得对付这样两个老人有些胜之不武。
天残老人慢慢爬起来,勉强一笑,说:“老了,不经打了……要是老夫年轻20岁,你这一腿未必踢的中我……”
史晓峰也笑道:“好说好说,你这样大年纪了,被我踢了一脚还能爬起来,也不容易。”
天残老人慢慢道:“小伙子,不要欺负我老,太得意忘形了……”
他陡然一声厉喝,双掌上下交错,迅捷无伦地攻击过来。
史晓峰没料到他刚才还上气不接下气,片刻间就如此生龙活虎了。见他来势凶猛,一时生出惧意,连连后退。
满屋热气袭人,天残老人掌力所及,窗帘、床单、壁纸纷纷着火,史晓峰大叫一声:“暂停!”
天残老人一愣,果然住手,说:“你要怎样?”
史晓峰说:“老村长与此事无关,我们不能烧了人家的房子,把火扑灭了去外面再打!”
地缺婆婆道:“这个容易,我来。”
只见她展动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房间里四处游走,双手不断拍出,立时一阵阵冷气发出,所到之处,火焰尽灭。
史晓峰叹为观止了,这夫妻二人,一刚一柔,一个放火一个灭火,配合得天衣无缝。又暗笑道:这老婆婆最适合的职业不是做杀手,而是去做消防员。
待房间的火全部扑灭,三人先后跃出窗外,疾奔到村外一片空地上。
此时夜深,山里人家早已熟睡,老村长依然酒醉未醒。三人都是身轻如燕,丝毫没有惊动村里任何人。
月光如水,洒在三人身上。谁也想不到,这样两个老得不行了的老人,和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就要在这里展开生死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