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沅芷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竟然是……”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如置梦中？
这两个人的身份明明天差地别，八竿子都不可能打得到的关系，可为什么他们偏偏……偏偏是一个人！
这该不会是她的另一个幻觉！
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一阵剧痛袭来。
不是在做梦！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其实有时候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着机遇和激变，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当初我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成为一个废人，永远坐在轮椅上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可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把一身的医术都传给了我。”
“什么江山王位，我从来都不在乎，我想要的是携手一人，逍遥江湖，做一对神仙眷顾，仅此而已。”
沈沅芷现在连他身份的突然转变都适应不过来，更别说考虑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事件了。
“皇上病重由你监国，这君临天下的责任，还是要落到你的身上。”
他不禁自嘲：“你以为，我真的愿意接受这一切吗？只是暂时的不得已！如果不把权势握在手中，我拿什么来保护你？”
沈沅芷心中一颤，什么，他竟然是为了她？
她并没有觉得有多感动，只是心情十分复杂，又有些尴尬。
她其实并不希望他为自己做这些事情，因为她也从来不想欠别人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朋友、知己，也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还是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能帮得了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辈子，我……”
“我可以的！”他突然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激动。
“什么？”
“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辈子寸步不离守护在你身边，你知道的。”
沈沅芷语气终于严肃起来：“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我知道你暂时还接受不了我的身份，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慢慢适应。”
“可是，这一辈子，我都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不受任何感情的牵绊。”她希望能够让他明白，也能够尊重自己的心意。
前世的感情已经让她遍体鳞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一世她只想复仇，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除此之外，她真的不想其他。
“这都是你的自由，我可以接受。”
他固执地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把一切都说开，反而是件好事，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她心里留有一席之地了，而不是暗无天日的守候，让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沈沅芷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些，她没有忘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凤无暇的眼睛，你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提起凤无暇，他的脸色显然有些难看。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但只有这一件不可能。”
“为什么？”
“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光明，除此之外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我当初答应救他，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仁至义尽。”
难道，就那样让他顶着一双妖异的血瞳活一辈子吗？
“崇光寺的刺客一事，还有这次的眼睛，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为什么一定要处处针对他？”沈沅芷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她当然不会满意这样的回答。
“因为，我不容许任何动机不纯的人留在你的身边。”
“证据呢，我跟凤无暇相处这么久，试也试探过了，完全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你只是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就要随意出手干涉，甚至差点闹出人命。”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才要一步一步地引导，把证据捧到你的面前。”
因为一个人无论如何伪装，他的眼睛都不可能变！
作为易容术的高手，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他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据！
……
沈沅芷离开茅屋的时候，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仿佛在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转过头，山还在，水还在，屋前的花花草草也还在。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冥冥之中某些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活了两世，才知道原来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还是太多。
她才知道，这一片山谷看似平常，实际上从谷口到山涧，都被他布了各式各样的机关和剧毒，若是有人肆意闯入，不用抵达中心腹地就会丧命。
她之所以每次都能顺利进来，是因为被他特殊对待，而她先前竟然都没有察觉。
随风一直都在宫门口等她，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
“娘娘，怎么样了？”
她好不容易才调整好情绪，故作无事地说道：“我问过千面邪医，他说凤无暇伤得很重，能看到东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其他的需要再慢慢调理。”
“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
“就算他是神医，也不是无所不能，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步步来。”
也是，太医先前就说过殿下的眼睛能不能恢复全靠天意。
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现在才隔了七天，殿下就能够看见东西，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也相信娘娘肯定尽力了！
“对了，凤无暇他现在……还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沅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随风连忙说道：“殿下就在宫里，让人跟他玩小兔子和大灰狼的游戏，但是那些宫人好像都很怕他，他一整天都很沮丧。娘娘，殿下他现在很需要你！”
沈沅芷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想到那个人的提醒，更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了。
“我……将军府有些急事，娘亲身体不舒服，我得回去照顾她一下，你告诉凤无暇，等我忙完就去看他。”
她说出这样的理由，随风当然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盼她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