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徐春君先找到叶妈妈,把自己想的先跟她说了。
叶妈妈听了,低头想了想说道:“依着我看,姑娘安排得很是妥当,若还有什么增减,就得夫人拿主意了。”
徐春君于是去见侯爷夫人。
夫人早起诵经完毕,也已经用过了早饭。
徐春君进来先请安,夫人看着她笑问道:“合计了一夜可有定夺了?”
“有是有了,只怕不妥当,”徐春君也笑,“夫人别笑话。”
“你且说来让我听听。”夫人道。
徐春君于是说道:“我想的是石家老太君的寿礼因为路途远,大件的东西怕破损,还是小而精的比较好。且老太太素日礼佛,我看咱们库房里收着两串迦南佛珠,那串轻些的更适合老人家手里拿着。还有一幅观音绣像,这两样既庄重,也轻便好拿。”
“佛珠是不错,不过绣像么,怕是太常见了。”侯爷夫人有些迟疑。
徐春君缓缓解释道:“观音绣像咱们府里有六十八幅,我选的是今年新进的那幅白衣观音大士像。虽是新的,出自牡丹绣纺如今风头最盛的曹十娘之手,用的是她独创的珍珠绣法,绣像是凸出来的,比寻常的绣像更逼真。”
叶妈妈也在一旁说道:“曹十娘的绣品在京城不鲜见,可姑太太那边怕是没有。这绣像到了那边说不定会兴起一阵效仿之风,石老太君必然会常提起是夫人送的,也算给咱家姑太太长脸。”
侯爷夫人听了,不禁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的确不错。宣威侯家三公子的礼物又是什么?”
“三公子和咱们家二少爷是金兰兄弟,礼物太正式了怕有些不合宜。我问了跟二少爷的小厮,他说三公子平素喜欢吹笛子,去年得了个好笛子,一直爱不释手。我便选了个能配笛子的宝石珊瑚璎珞坠子,这样随身的物件最能显示情意。不过只这一件未免显得简薄,再加上一尊金魁星和南洋进贡的一套玩器,夫人看看可够了吗?”
“够了,既体面也亲近。”夫人很是满意。
“至于庆贺伯爵府添丁之喜,一套五福童子金饰中规中矩,比着正室嫡子稍轻,比寻常妾室生子又重些。”徐春君把自己的考量都说了出来。
忽然发现夫人盯着自己看,忙问:“可有不妥的地方吗?夫人直说就是。”
“没什么不妥,实在妥当得很。”侯爷夫人笑道,“你真是个伶俐通透的,不枉我看中你。”
徐春君微微红了脸,说道:“夫人夸奖太过了,我选的这些未必有多合适,不过仗着夫人的威望,送什么人家都觉着好罢了。”
侯爷夫人拉过她的手来说道:“可惜我没有这么个亲闺女,否则能解了我多少烦难。”
叶妈妈笑道:“夫人和春君姑娘投缘,您待她好,她自然实心实意孝顺您。”
“说起来姑太太那边还得多打点些礼物过去才好,”侯爷夫人道,“她爱吃的那几样不要忘了。”
叶妈妈忙说:“夫人放心,都记着呢!”
“姑太太年初时病了一场,到如今身子还虚弱。我想着今年再送她些什么好,可一般的补品她家里也不缺。春君啊,你帮我看看,送她什么好。”侯爷夫人和这位二姑姐的关系一向亲密,虽然多年不见,可礼物往来从没断过。
“既然夫人动问,春君少不得多嘴了,”徐春君看着小几上放的银耳羹碗匙说道,“夫人每日吃银耳燕窝专用的这套银器就极好,好看又实用。姑太太想必也是常用补品的,不如把这家什送一套过去。或者姑太太本就有,那就不必了。”
“好好好,这套银器是我从南安郡王家见了,回来让他们照样打了一套的。就叫银匠照样子去做,两三天功夫也做得了。”夫人高兴地说道,“这银铫子、银碗、银匙都是配套的,连同小风炉也一样。每日里就在这廊下,用银霜炭炖补品,干净又省事。”
徐春君见侯爷夫人对自己答对十分满意,于是便含笑说道:“春君还要跟夫人告个假。”
“什么事你说。”夫人和蔼地问。
“我进京时认识了姜家的姑娘,与她很是投缘。上次在郡王府又遇见了她,约我明日出去喝茶。”徐春君如实说道。
“应该的,女子本就困在内宅里头,如果不多交几个朋友,那天地便更窄了。你去!不过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侯爷夫人痛快地答应道。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徐春君问。
“我过几日要带着遇哥儿进哥儿兄弟俩去东都的昭通寺礼佛,来回要小一个月功夫,这些日子你须替我管家。”侯爷夫人每年都要去东都礼佛,今年也不例外。
徐春君听了忙说:“夫人要我代为管家,春君十分感激夫人信任,只是恕难从命。”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怕底下人不服你。”侯爷夫人笑了笑说,“你只管放心,在走之前我必定交代得明明白白。若有人敢不听你的话,我必狠狠责罚就是了。何况还有叶妈妈帮着你呢。”
可徐春君还是摇头:“除却夫人说的这一点,春君也自分没有理家的才能。这就好比小孩子穿大人衣裳,撑不起也不像样,叫人看着不伦不类。”
“好孩子,要不了一二年,你便要嫁过去。到那时也需管理中篑,既然早晚都要担起管家的担子,何不提前小试牛刀?你是我选中的人,到时你管家出了错,便也是打我的脸。所以凡事我能帮你的,绝不会看你热闹。在这里出错不算错,谁又不是天生下来什么都会的。你听我的,放心大胆的去管。便是有些不到的地方,我也绝不怪你就是了。”
徐春君听侯爷夫人已经说到这地步,知道自己不能回绝。于是便应承下来说道:“多谢夫人栽培,但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只管说,春君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