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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上的浮雕栩栩如生。
虽然已经经历了厚重的岁月沉淀,但那与神主雕塑极为相似的容貌,以及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圣徽,无一不在揭示着浮雕上青年的身份。
创世神主――哈拉尔!
当然,如果说只是在这里看到神主的壁画浮雕的话,神圣王庭的圣职者们最多只是疑惑,并不会惊诧乃至惶恐,哪怕是那圣徽与教会供奉的环十字并不完全相同。
真正让他们感到愤怒甚至惊恐的是,那浮雕之中的神主……竟然在朝另外一个存在朝拜!
神主!
那可是创世神主!
创造了弥瑞亚世界的神灵,一切的始,一切的终!
是一,也是万,是万物的起点和终点,是绝对的至高!
这样的伟岸神话,怎么可能会向其他存在臣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亵渎!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亵渎!
“亵渎!这是对吾主的亵渎!这是扰乱我们内心信仰的邪恶壁画!是魔鬼和邪神的阴谋!我们必须将这些污蔑吾主的肮脏东西毁掉!”
一名年轻的大神官神情愤怒地道。
不过,跟随着夏洛特进入这个空间的几名年迈枢机,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犹豫和惊疑。
代理大审判长亚伦同样神色凝重,他看着那颠覆性的浮雕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
就连刚刚还在愤怒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安格斯,也在短暂的暴怒之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狩魔枢机瑟琳娜上前一步。
她伸出手,抚摸着那粗糙的壁画,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高坐在王座上的神秘女性身上。
目光在那蔷薇环绕的王座上定了定,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认识这把王座。”
“这应该是血族传说之中的血之王座,坐在这王座上的女性……恐怕就是传说之中的血裔始祖――血之真祖!”
“不可能!这是亵渎!身为神圣的化身,身为创造了整个世界的创世之神,吾主怎么可能会向一尊邪恶的异神臣服?!”
年轻的神官激动地说道。
但瑟琳娜却只是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向后移动,又落在了这座最引人注目的壁画之后的那一系列壁画上。
那是一连串的战争壁画。
能看出是人类与疑似邪神和邪物的各种怪异的战争。
而在人类一方的最前方,带领人类与异神作战的,赫然便是高坐在王座上的那名神秘女性。
在她的身后,还跟随着数名被光环笼罩的存在,每一个存在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标志。
唯有神话,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标志……
显然,这些存在便是追随那名神秘的女性,或者更准确地说,追随血之真祖的神话!
而在那些神话的最前方,站在血之真祖身后的,正是雕塑上的青年,神圣王庭供奉的创世神主!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当圣职者们的目光看向那些战争壁画的时候,所有人都仿若被定住了一般,陷入了死寂。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而同样的,神圣王庭的神官们最了解的,也同样是神圣王庭最大的敌人。
自神圣王庭立教以来,被王庭立为敌人,且与之对抗了千年之久的,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血族。
在场的圣职者,全都是高阶圣职者。
而所有的高阶圣职者,没有不了解血族的。
或许他们对于早在王庭创立之前便失踪的血之真祖不了解,或许他们对于血月纪元里被血族主动雪藏甚至抹除的王权血裔不了解,但对于血族其他的几大氏族,他们可太了解了。
教会内部,关于血族的资料都能摞一座图书馆,特别是关于血族在世的五大氏族的。
几乎所有的高阶圣职者,对血族五大氏族的族徽都熟悉于心,甚至对于历史上血族各大氏族对血之真祖的背叛都有过一定的深入研究。
也是因此,当他们看清楚那壁画上的那些标志之后,很快就认了出来,那正是血族各大氏族的族徽!
那些与“创世神主”站在一起的存在,那些与“创世神主”一起“追随”血之真祖的存在,正是血族传说之中的各大氏族的王公!
当然,让圣职者们感到惊恐的并非是在这座与圣宫一模一样的神殿之中看到关于血族神话的壁画。
让他们感受到惊恐的,是这壁画之中,出现了创世神主,是创世神主在壁画中的位置。
所有的神话壁画,都拥有其应有的含义。
神话是弥瑞亚大陆的主宰者,当涉及神话的时候,不论正邪,所有的壁画都会尽可能地小心,尽可能地准备,以免触怒神灵……
也是因此,埋葬在历史之中的壁画比流传下来的典籍往往更加真实,也更加准确。
那么问题就来了。
“创世神主”的神殿之中出现了血族神话的壁画。
“创世神主”本身,也出现在了血族神话的壁画里。
疑似接受了血之真祖的初拥,向血之真祖臣服朝拜,与其他几大氏族一起,追随血之真祖南征北战。
那么……又是什么身份呢?
纵观血族的历史,纵观两大纪元交替之时,神圣王庭创立之初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以及种种明显被刻意隐藏甚至销毁的神话传说,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年轻的神官声音颤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
不过,那几名跟随着调查队伍进入这里的年迈枢机,神情则有些复杂。
“难道……难道多年前那则传闻是真的?难道……那本亵渎诗歌中的描述是事?难道……我神圣王庭,曾经也是血族的一个分支么……”
一位枢机主祭脸色苍白地喃喃道。
沉默……
片刻之后,另外一位枢机主祭看向了神殿最前方的神主神像,表情越发复杂:
“教会……从来没有记录过关于立教之初的资料……”
更加沉默……
圣职者们失魂落魄,他们怔怔地看着那精美的浮雕壁画,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显然,他们自信仰建立以来的世界观,在今日出现了动摇。
“冷静一点!各位!我们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是追踪叛教者而来,这一切恐怕都是叛教者动摇我们信仰的阴谋!”
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安格斯吼道。
“可是……可是……”
一些神官看着大团长身上仍未散去的圣光,欲言又止。
安格斯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沉默了一瞬,而后又振作了起来:
“可是什么?可是这里的神像竟然回应我了吗?”
“别忘记了!叛教者手握米瑞克神龛!米瑞克神龛不仅能够开辟空间,还可以利用开辟的空间营造幻境!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座圣宫,这里一定是叛教者营造出来的幻境!”
说到这里,大团长安格斯又看向了夏洛特:
“圣女大人,您也说两句吧!坚定一下大家的信仰,绝不能让叛教者的阴谋得逞!”
然而说完他就愣住了。
他看到不知何时起,夏洛特已经走到了神主神像的面前。
她的目光注视着那高大的神像,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明明她的身躯看上去比神像娇小的多,但当她与神像站在一起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她比神像更加高大的微妙感。
“原来如此,原来你……还为我留下了这样一个礼物么……”
他听到圣女殿下喃喃道。
“圣女大人?”
安格斯再次呼唤了一声。
但夏洛特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并未给以回应。
安格斯又看向了狩魔枢机瑟琳娜,瑟琳娜同样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看向了几位枢机主祭,而几位枢机主祭则神情复杂,避开了目光。
安格斯神情变幻。
虽然不想明说,但哪怕是他也必须承认,在看到了刚刚的神圣之誓,在看到了壁画上的内容之后,在场的高阶圣职者,几乎都出现了动摇。
咬了咬牙,安格斯神色一肃,高喝道:
“圣殿骑士团听令!将这些亵渎吾主的邪恶浮雕和壁画,全部摧毁!”
圣殿骑士们互相看了看,神色带着迟疑。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真的相信这些叛教者搞出来的谎言了吗?这都是叛教者的阴谋!是那些背叛创世神主,背叛创世神话的叛徒的阴谋!”
安格斯怒道。
“呵呵,背叛创世神话的叛徒?真是可笑!安格斯,你这个可悲又无知的家伙,还真是哈拉尔那个窃教者的一条忠犬啊!”
威严沧桑的声音在神殿之中回荡,伴随着权杖杵地的笃笃声,格列高利十二世自神殿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一身华服,头戴圣冠,身上的神袍上则绘有金色的太阳标志。
“格列高利!”
大团长安格斯神色一肃,瞳孔中带着怒火。
狩魔枢机瑟琳娜以及其他几位枢机主祭也迅速恢复冷静,一脸戒备地看着现身的“堕落”首席。
但格列高利十二世却并没有看向他们。
他的目光停留在高大的神像前,停留在了神像前的少女身上。
只见他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朝着少女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微笑道:
“圣女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他又顿了顿,笑容收敛,神色肃穆,但微俯的身形依旧保持着下位者面对上位者的恭敬:
“不……”
“或许,我更应该称呼您的真正名号,比如……暗夜之神,亦或是……血之真祖!”
“您说,我说的对吗?血裔的起源,永夜的君王,归来的不朽者,血月的主宰和真祖……‘伟大’的……救主冕下?”
暗夜之神……血之真祖?!
圣职者们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神像前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