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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斡里衍美眸复杂盯着宫室厚重的门。
这些年来,当初稚嫩的落难少女早已长大成人,迎风绽放了。
耶律斡里衍与萧夺里赖想寻机给耶律斡里衍找个合适的婆家,最好是大燕权贵之后,也算是给她寻处后半生的归宿。
然而岂知耶律斡里衍却早已倾心于英武的大燕皇帝,心中的念想一日重过一日。
萧夺里赖看穿了耶律斡里衍的心思,但……这种事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且这还不单纯是皇帝个人的事,宫里其他嫔妃,朝廷上,会允许皇帝的后宫出现第三个辽人嫔妃么?
怕是反对之声会很多。
今日皇帝到来,两女因为身孕自无法侍寝。
似是察觉到机会来了,耶律余里衍便暗示妹妹等候在宫室之外,随时听候她的传唤,做好侍寝的准备。
耶律斡里衍心中欢喜,充满期待。
然而她苦等了两个时辰,宫室内两女明显已经睡下,皇帝半夜自个起身,但却没有唤她入内。
这是皇帝不肯纳她吗……耶律斡里衍思前想后,心思百转,又自怨自艾。
她自问姿色不亚于姐姐耶律余里衍。
可这么久了,皇帝却似乎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耶律斡里衍并不知,有孕的耶律余里衍颇为嗜睡,她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机会举荐自家妹妹趁机为皇帝侍寝,就沉睡了过去。
至于萧夺里赖,虽然也提了一嘴,却被皇帝一言否了,就没敢再说。
耶律斡里衍等到后半夜,确定宫室内不会再传召,就哀伤而去。不过她并没有走远,只是悄然站在宫苑内的回廊中抬头望着湛蓝的星空。
此刻,繁星闪烁,春风和煦。
整个后宫宁静而沉寂,连绵的宫室中偶尔也有几处灯光摇曳。
想起自己年事渐长,情思难以归宿,而再过上一两年,她就再没借口留在后宫之中,八成要被宫里赐婚给有功将士为妻。
她心中怅惘,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良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她非常熟悉的男中音:“耶律斡里衍?”
耶律斡里衍身形一震,陡然转过身来。
她面上梨花带雨,慌不迭跪拜在地道:“奴婢拜见皇上。”
王霖深望着泪痕满面的少女,面容清秀,体态婀娜,与耶律余里衍颇多相似之处。
王霖笑了笑,俯身搀扶起耶律斡里衍来:“半夜三更,你不去睡觉,在此作甚?哭成这样,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耶律斡里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手足无措,垂首红面。
王霖其实一直都有关注过耶律余里衍身边这个年岁渐长的二妹,少女平时的羞涩和对他的偷瞥也尽入眼底,也能隐隐猜出她的心意,只是他并未生出再纳耶律斡里衍的心思。
毕竟,他要考虑后宫的平衡。
少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单独面对心仪已久的男人,她慌乱不安,满腹情思又不敢说出口来,所以……
王霖微微一笑:“既然你没睡,朕也睡不着,陪朕在宫苑内走走?”
少女欢喜,连连点头。
王霖信步而行,耶律斡里衍小心翼翼紧随其后。
宫苑内伺候着的女官和使女都远远避在远处。
“你今年多大了?”王霖轻道。
耶律斡里衍:“比余里衍姐姐小两岁。”
王霖哦一声,走了两步又道:“年纪的确不小了,该出嫁了,要不要朕为你赐婚?
你是余里衍的妹妹,也是朕的家人,朕可册封你为郡主,亲自送你出嫁。”
耶律斡里衍心中一颤,下意识道:“我不出嫁,我想留在宫里。”
“斡里衍,宫里其实……”
耶律斡里衍银牙一咬,她见左右无人,又情知此刻是自己唯一且稍纵即逝的机会,她毅然跪伏在地,轻道:“奴婢想一辈子伺候陛下,奴婢想留在陛下身边。”
王霖微微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素来温婉的少女居然胆子这么大,竟然会忍着羞涩、放弃尊严、毛遂自荐。
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又要承受怎样的风险。
若是皇帝不允,她除了一死,就再无别的出路。
少女的肩头轻颤,伏地不起。
王霖叹了口气,良久才俯身将耶律斡里衍扶了起来,少女的手细腻而冰冷,手臂都在颤抖。
“走吧,夜深了,随朕去安歇。”
……
半夜风雨,天光大亮。
还要准备御驾亲征的皇帝早早离去,娇弱无力的耶律斡里衍躺在榻上,心满意足地沉睡过去。
直至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并肩走进她的香闺。
萧夺里赖的面色微微有些复杂。
昨夜发生了什么,她不甚清楚,但她在睡意朦胧中听到了皇帝出门的动静,至于皇帝缘何就纳了耶律斡里衍,她虽不知详情,却也猜出几分。
照此情况,恐怕辽帝另外两个女儿也出不去宫了。
耶律余里衍也有些眸光复杂望着羞不可抑的妹妹,幽幽一叹道:“妹子,陛下怎么说?”
耶律斡里衍红脸道:“陛下说,要我照顾好……你们,陛下即刻就要御驾亲征,就不来与你们告别了。”
萧夺里赖轻道:“还有呢?”
“陛下还说……等他回来,再……给我名分……要我平时多去朱娘娘宫里转转,陛下说我的字写得好,可以去帮朱娘娘做些事。”
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对视一眼,心道果然。
皇帝还是担心她们这些辽人之后会在后宫之中拉帮结派成为小团体,耶律斡里衍日后怕是要去朱涟那边居住了。
耶律斡里衍又从枕头下掏出两块玉佩来,递了过去。
这是两块和田玉的龙纹玉佩。
“这是陛下给你们的,说给腹中的小皇子。”
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接过去,面上有些喜色。
她们都很清楚,皇帝这是通过这般方式让她们安心。
她们无论生儿生女,都不会受到亏待。
尤其萧夺里赖,其实生子的愿望非常强烈。她自知比诸女年长,早晚会有年老色衰失去君宠的一日,她能指望的就是生个儿子,将来以为倚靠。
就像西夏的耶律南仙。
至于耶律余里衍,倒是无所谓。
她还年轻,以皇帝对她的宠溺,她日后总有生子的机会。
……
海上。
海风呼啸。
近千艘海船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打头的一艘更宽大的楼船上,黑色的大纛上书一个斗大的“燕”字,而在几日之前,这面大纛上还挂着一个晁字。
从接到皇帝册封旨意之后,晁盖立即召集诸将以及当年随他出海的那五千梁山旧部,宣布了皇帝的恩旨。
阮氏三雄等人听闻自己已然是大燕伯爵,高品阶的将军,个个都喜笑颜开,如释重负。
他们虽然称雄于海上,但落叶归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故土和故国。
晁盖所部号称兵马十万,实际真正的精锐也就是五万人。
其余,都是各国海盗、契丹流民和海外汉人遗民的投靠。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股足以纵横大海的超级军事力量了。
不仅金人沿海饱受袭扰之苦,高丽人心惊胆战,纵然东瀛诸岛,东瀛王朝的天皇也是颇为忌惮。
晁盖拿下九州岛,修整了数月。
戴宗持皇帝密旨出海,与晁盖汇合后,晁盖立时决定打起大燕军旗,当众宣布为大燕统属,从此之后,他们不再是海盗,而是大燕水师。
不少心怀叵测的海盗和异族起而反抗,都被阮氏三雄等人以冷血手段残酷镇压下来。
晁盖分混江龙李俊五千人马,命李俊渡海去东瀛本岛,攻取石见银山。而他自率主力自九州岛跨海直奔幽燕沿海。
大燕复兴二年三月二十七日。
早上,晁盖率六七万人下船登陆,跨上了他思念已久的大陆土地。
那时,初升的朝阳绚烂,晁盖率诸将及梁山旧部泪流满面,面向河北的方向跪伏不起,涕泪交集。
也正是在这一天,皇帝王霖自率锦衣铁骑一万、御林军一万,离开真定,御驾亲征。
而在此之前的两日,岳飞、关胜、折可求三路大军,已经先期进军幽燕。
真定城几乎倾巢而出,士子商贾百姓全部都出城来为皇帝送行。
吾皇万岁、大燕万胜的山呼海啸声中,皇帝的大纛和锦衣铁骑的军旗猎猎,渐渐远去。
朱涟率诸女站在城门楼上,来为皇帝送别。
诸女眼圈发红。
虽然她们都对皇帝怀有必胜的信心,但毕竟兵凶战危,谁又能不担心自己挚爱的男人。
站在诸女群中的耶律斡里衍第一个哭出声来。
她目前的状态就像是处在热恋中一样,眼见皇帝远去,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少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思念和担心的情绪。
旁边的王芸轻轻安慰着她。
而自己却也忍不住抽泣出声。
此时,刘琦站在远处躬身道:“陛下有旨,请诸位娘娘即刻回宫!”
朱涟便幽幽一叹,自率诸女返回行宫。
皇帝御驾亲征,真定及河北防御交给了宗泽。
按照皇帝的意思,自今日起至大战结束,河北各州都要严格执行宵禁政策,进出城的查验更加严格,以防金人奸细混进城中破坏。
而为了百分百确保河北的安全,韩世忠早已率所部东进,准备攻取居庸关,一则威慑漠南蒙古,二则防止金人溃兵逃往雁北和河北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