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不是法定节假日,第二天下午萧喃还有课,两人在房间厮混到一点多,饭也是服务员送的,吃完后去换衣服,萧喃对着镜子咬牙切齿道:“陆狗。”
到处是他留下的牙印和痕迹,脖子和锁骨上尤甚。
男人就在门口看她,闻言笑着跟进来,从背后搂住她腰,脑袋拱进她脖子里:“嗯,你的狗。”
“走开啦。”萧喃刚往手背上挤了粉底液,用胳膊肘怼他的脑袋,“你挡住我了。”
男人笑着把脑袋挪开,十分认真地看着那块被自己吮出的红印,“怎么弄?我帮你。”
“不要你帮……”
话音未落,陆晋已经用手指沾了点粉底液,摁在她颈间的红印处,皱皱眉:“这不会被擦掉么?”
“你这样当然会被擦掉了。”萧喃无语地吐了口气,“笨死了,我自己来。”
陆晋乖乖地退开,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看她用粉底液遮吻痕,看得目不转睛,仿佛是真的在学。
半晌,他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没太用力,被她定好妆的地方果然擦不掉了,但还是皱了皱眉:“好像还是能看见一点儿。”
“能看见吗?”原本觉得自己遮得挺好,可被他这么一说,就好像长了双透视眼,能看见底下的痕迹。她苦恼得撅了噘嘴:“那怎么办?”
说着怼了他一拳头,凶巴巴道:“都怪你,我快迟到了。”
陆晋笑了笑,俯身摸摸她头发:“别急,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出去了。
当萧喃继续和粉底液斗智斗勇的时候,男人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件白衬衫递给她:“穿这个。”
萧喃接过来一看,挑眉:“这是你的?”
“嗯。”他靠着墙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这件版型不大,料子也软,你穿应该没问题。”
不过就是oversize男友风。
萧喃对着镜子比了比,转头瞥他一眼:“你要看我换衣服?”
陆晋笑得又坏又无赖:“我又不是没看过。”
“……”萧喃手脚并用将他赶了出去,锁上卫生间的门。
陆晋的衬衫很大,袖子需要卷起来,原本他穿着刚刚好的领口对她来说有点粗,但立起来照样能遮住痕迹,她也就勉强满意。
因为腰细,多余的扎进裙子里看着也还好,面料柔软不会抻出难看的形状。
陆晋今天得闲,陪她去上课。
路上碰到认识的同学问她:“男朋友啊?”
萧喃挽着男人的胳膊说是。
陆晋面上平静,心底却像一片荒原开了花。
二十多年寸草不生的荒原,开出大片大片的花。
他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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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虽然从小失去母亲,但父亲对他十分宠爱,或许是把对母亲的思念和爱全都倾注在他的身上,不舍得打骂,加上工作忙,每次出差回来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给他,又生怕他平时手头不宽裕,给钱也大方。养得一身目中无人,骄矜纨绔的性子。
所以从小在那帮富二代中,他是最有钱的,也是当仁不让的大哥。
从前他眼高于顶,睥睨众生,这些年在部队磨去了表面上那层浮躁,骨子里却还是傲气难消,能让他看得上的没几个,盛嘉泽算是一个。
至于以前那些女朋友,要么是无聊时正好送上门来,打发打发时间,要么是长得漂亮临时起意,待那阵感觉过后,他也不吊着人家浪费人家的时间。
有一些感情,他知道走不到最后,也不会轻易和人发生关系。
他自认为是个定力不错的男人,却还是第一次就没经受住萧喃的诱惑。
或许这就是天意。
她让他心底的那根柱子塌了,从此溃不成军。
陆父这些年不怎么往外跑了,有把生意交给陆晋堂弟打理的意思,开始迈入安享晚年的生活。
陆晋平时住在部队大院,每次休假都会回去看他。
但自从和萧喃混在一起,他从以前在家陪父亲一天两天,变成了归队前赶回去匆匆一面。
陆鸣驰骋商场,精明一生,不会瞧不出猫腻。儿子以前虽然也谈过恋爱,但还从来没因为谈恋爱而怠慢老父亲,他总觉得不对劲。
这天陆晋照常在归队前一天晚上给他带了几条朋友钓的青鱼,刚放进厨房水池里,准备离开的时候,陆鸣叫住他:“等等。”
陆晋刚拿起军装外套,诧异地回过头:“怎么了爸?”
陆鸣指了指沙发:“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陆晋疑惑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爸,您要跟我说什么?”
陆晋年幼丧母,陆鸣在他小时候对他疏于管教,本就心中有愧。放在别人家,孩子成长的各种细枝末节都是母亲管,但他作为唯一的父亲,责无旁贷。
叹了一声,问:“阿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晋愣了下,轻笑:“没事啊爸,我挺好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陆鸣双眼矍铄地盯着他,“我是说,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原来是这个。
陆晋本想着等什么时候征得萧喃的同意,再告诉父亲他们俩的事,可既然被看出来了,他也就坦然承认:“是的,爸。”
陆鸣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那就好。”
对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谈恋爱是正经事,只要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做父亲的都很欣慰。
陆鸣笑着问:“是哪儿的姑娘?做什么的?”
儿子以前谈恋爱什么样,这次谈恋爱什么样,他看得一清二楚,心想多半是要成了,问得十分急切。
“您认识,萧喃,萧老爷子寿宴上跟您打过牌的。”陆晋不遮不掩地告诉他,眉宇间都是温柔,“不过您先别去找人家,她应该还没告诉父母,有进展我会跟您说的。”
陆鸣笑眯眯地:“好,那爸就等着了。”
“嗯。”陆晋看了看表,“爸我真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陆鸣笑得合不拢嘴:“没事儿,你好好谈恋爱,我一糟老头子看不看都成。”
“……”陆晋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往门口走。
陆鸣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像个老母亲:“现在姑娘家结婚要多少彩礼啊?你打听过没?还有三金什么的,我一大老粗不懂那些,不过要多少我有多少,绝对不能亏待人家。”
“你要对喃喃好点儿,知道没?你要娶不回来你自己也别回来了。”
陆晋:“……”
直到他上了车,陆鸣还扒在车窗边问:“婚房要不要提前看了?爸爸名下那十几套有没有喜欢的?不然得空我们再去挑。”
“哎你瞧我这脑子,婚房必须得买新的。这样,我有几个开发商朋友,要是有感兴趣的楼盘,你带她去看,得她喜欢才行。”
“爸,还没到那步呢。”陆晋哭笑不得地把手搭在车门上,右手挂挡,再扶上方向盘,发动机轰轰的响声显得他声线过分柔和,“我先走了,那几条鱼您记得吃。”
从父亲的院子出去,车开在夜晚静谧的大路上。这里是帝都有名的富人区,地段好,景致也好,别墅密集度不高,就那么几户,路上都见不着车和人。
车里的氛围灯原本是蓝色,中性又低调,有一次萧喃说不喜欢,调成了女孩子爱用的粉色系。
粉色看上去娘里娘气的,放在以前他一定嗤之以鼻,不会放任他的车被弄成这样,事实上也没有哪个前女友动过他的车。
但萧喃调的粉色他一直用到现在,看习惯了,也没那么娘。偶尔有女同事想蹭坐,他便大大方方告诉人家是女朋友弄的,因此杜绝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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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热的三伏天过后,天气缓缓地入了秋,出门短袖外不加件外套,晚上风吹得人透心凉。
宋教授期末考试很严格,萧喃很早就开始准备了,虽然欧阳偷偷给她还原了一套去年的题,但会不会有用还未可知,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正式在一起也挺久的了,至少已经超过陆晋那段传说中只有两个月的恋爱。
陆晋虽然忙,但每个月都会来陪她过一个纪念日。每次都是久别胜新婚,鏖战到天明。
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总是在行动上多一些,陆晋会说一些情话,但不多,萧喃更是从来不讲这些没用的,跟他在一起只要舒服就行。如果哪天她觉得不舒服,那也许就是到头了。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帝都下小雨,陆晋刚开完一个会,直接到学校来接她。
两人在外面吃完午饭,雨还在下,便心照不宣地开了房。
这种天气就适合腻在屋内,做一些混混沌沌不知天日的事情。
完事后,两人在浴缸里耳鬓厮磨,陆晋搂着她的腰,用刚学的手法帮她揉,据说是能缓解酸痛。
算日子离过年不远了,但萧喃不喜欢过年,一旦一家人聚在一起,她总能想起当年萧鸿卓背叛何丽霞的事。
凭什么男人出轨后回归家庭,就必须得到妻子儿女的原谅?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陆晋揉得她很放松,不禁向他抱怨了一句。
男人沉沉地笑着,将她搂紧,下巴搁在她头发里:“那要不跟我回家过年?”
萧喃眼皮一颤,随后若无其事地笑:“别逗了。”
“我说真的。”陆晋毫不掩饰满眼情意,低头去吻她耳垂,再贴近白皙柔软的脸颊,“喃喃,我爸很喜欢你,我想正式带你去见他。”
女孩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垂着眸看不出情绪,他心头涌起那股激动的烈焰也燃尽了,留下一阵冰凉,仿佛风一吹就会彻底熄灭。
“陆晋。”许久后她回头看着他眼睛,目光平淡,神色理智,嗓音温和却毫无波澜,“我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