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欲坠的心神晃荡着跌进他眼瞳里去,便陷在那片漆黑里再出不来,只能随他的眼波浮沉。
这次他没有要事先询问她的意思。
夜色下俊脸缓缓地贴过来,指尖抬起她泛着惊愕的脸,目标也不再是额头。男人视线随着额头下移,落在她薄嫩的唇瓣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住。
许听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温热的鼻息闯入她领地,那片唇仿佛带着电,从相碰的地方一瞬间窜到全身。
原来他的唇也这么软,比看上去感觉还要软。
许听夏眼睛瞪得圆圆的,压根动不了,直到那人轻啄了一口,贴着她的唇低笑道:“傻子,闭眼。”
说完抬起一只手,轻轻蒙住她眼睛。
继续加深这个吻。
等小姑娘乖乖闭眼,他便搂紧她的背,把人箍在怀里。
月色和星光铺洒在两人身上,银灰色融着路灯暖白的光,许听夏偷偷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男人微闭的双眼,近在咫尺的睫毛,和两人紧紧相贴的鼻尖。他十分认真地吻着她,温柔缠绵却又不乏攻击性。
她手指激动得颤抖起来,掌心全是汗。
终于盛嘉泽放开她,用指尖轻轻摩挲女孩被亲得嫣红饱满的唇,依旧把人半搂在怀里。
许听夏整个人还懵懵的,唇瓣有点麻,嘴巴似乎是不听使唤地出声:“怎么没……伸舌头啊……”
她只是随便一想,却不留神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听见自己的声音时,囧得满脸通红。
本来就已经够红了。
盛嘉泽捧着她的脸笑出声,低头贴近,压低的嗓音像夹着砂砾:“原来你喜欢刺激的?那再来一次?”
“……”许听夏窘迫地咬了咬唇,“回,回去了……”
原来从电视里看见,和真正和喜欢的人接吻,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场面她可以看得心如止水,麻木不仁,但只要他轻轻一个触碰,就能让她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许听夏和舅母睡在楼上,两个男孩在楼下。盛嘉泽把她送到房门口就被赶下去了。
简单洗了一下她便钻进被窝。
乡下的房子没通暖气,也没装空调,只有一楼客厅那个大炉子能取暖,虽然舅母给她盖了很厚的被子,一个人躺了一会儿还是冰冰凉。
手都没勇气拿出来,盛嘉泽给她发的消息她只能钻进被窝里看。
【冷不冷?】
许听夏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好冷啊。】
她可太想念学校宿舍的暖气,和盛家别墅里的中央空调了。
盛嘉泽:【来帮你暖被窝?】
许听夏脸一红:【……不用了……】
盛嘉泽:【我也冷。】
【那你帮我暖被窝?】
许听夏忍不住唇角上扬,若不是太冷只能蜷着身体,这会儿都要在被窝里打滚了。
敲字回过去:【想得美!】
过了一会儿,消息又发过来:【开个门。】
许听夏愣住,那人紧接着又催她:【快点儿,外面好冷。】
她赶紧穿上外套去开房门。
门一打开,某人就带着一阵冷空气钻进屋来,看见她急匆匆下床连鞋都没趿上的白嫩小脚,眉头一皱,“让你开门没让你不穿鞋。”
说完将她横抱起来,长腿阔步走过去把她放在床上。
被窝里还是凉的,盛嘉泽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脚,想用自己的体温捂暖,但温度太低,他的手也不似平常那么热。
在她惊愕的注视下,男人低下头,朝她脚上呼了一口滚烫的气,然后继续用手掌揉搓。
许听夏身上披着被子,脚在他手掌之间,羞得无地自容:“你别……脏死了。”
盛嘉泽仰头看了眼她,夜色里目光格外的勾人,笑得也有几分不怀好意。
然后他温热的唇在她脚背上亲了一口,一本正经地说:“哪儿脏了?明明是香的。”
从脚背麻到脚心,紧接着全身都燥热起来。
许听夏整个人都快被煮熟了。
“夏夏。”男人忽然开口问她,“你身上怎么还有奶香味儿?”
许听夏低头嗅了嗅自己,“没有啊。”
“我再闻闻。”说着,他把她被窝扯开一个角,自己钻进去。
美其名曰再闻闻,将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丝毫也不能动弹。
但她好像真的不冷了。
盛嘉泽也无比满足地亲了亲她的头发:“睡。”
同时同地,另一个房间里,褚南洲却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
初禾那丫头早睡了,没人理他,直到后半夜才困极了睡着。
**
大学最爽的是假期再也没有作业,也不用再上补习班。
从舅母家回去后,许听夏每天玩得不亦乐乎。不是在同学聚会,就是和闺蜜约逛街。
对于她和初禾谈了恋爱依旧像一对连体婴儿密不可分这件事,作为男朋友的褚南洲和姑且算是男朋友的盛嘉泽都很苦恼。
于是两个被冷落的男人同时做了个决定——带着各自的女朋友,去附近的温泉酒店来一场四人旅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拯救他们的地位。
时间定在初九那天,盛嘉泽特意查了老黄历,宜出行。
初八晚上,许听夏在屋里收拾行李。下楼的时候,听见褚丹秋正和盛嘉泽说话,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褚丹秋手里拿着东西似乎要给他,却被他拒绝了,脸色很冷,丝毫不给面子:“您留着给南洲,我不需要。”
褚丹秋竭力保持笑容:“南洲他有,这个是给你的。”
“不用。”盛嘉泽凉飕飕扯了扯唇,“您又不是我妈,犯不着准备这些东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传来发动机的声音,许听夏知道盛嘉泽是要去给车加油,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褚丹秋背对着大门在走廊里抹眼泪,许听夏递过去一张纸:“您别难过了。”
“是你啊。”褚丹秋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依旧背着她不想让她看见,“是不是饿了?厨房里有银耳汤,少喝点儿,不然夜里要上厕所。”
她总是这样,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事无巨细。
那些年盛皓脾气还没这么好的时候,有时候霸道强横不讲道理,也都是她从中调解。
许听夏没见过盛嘉泽的母亲,她相信那一定也是位温柔和蔼的阿姨。
但她很喜欢褚丹秋,也很感谢她。
“我不饿。”许听夏实在过意不去,没法眼睁睁看她难过,“您不要哭了,其实,他不是真的讨厌您的。”
褚丹秋把脸擦干,叹了叹,转身往沙发上走过去,“你不用这么安慰我,我都知道的,我也不怪他。”
许听夏跟过去坐下,给褚丹秋倒了杯温水。
“谢谢。”褚丹秋接过来,脸上终于露了一丝笑,“我家南洲要有你一半体贴懂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南洲很好的,轩轩也那么乖,长大一定是个特别棒的男子汉。”许听夏笑着说,“您很有福气的。”
“就你会安慰我。”褚丹秋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有些哀伤,“其实我不指望嘉泽多喜欢我,这孩子七岁就没了母亲,怪可怜的,在他眼里是我抢了他母亲的位置,他不承认我也没错。但我是真的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也想尽可能弥补他。”
“我有时候想着,付出不一定要有回报,我跟他之间一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关系,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褚丹秋自嘲地牵了牵唇,“但有时候还是会难过,怎么这孩子就像块儿石头,捂不热呢。”
许听夏望着她,目光微微发颤。
曾经她也以为盛嘉泽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对什么都毫不在乎,是个浑身长满刺的纨绔少爷。
但他并不是。
也许是太早失去母亲,父亲也没给过他疼爱,他只能把自己的内心孤立起来,宁愿伤害别人,也不让别人伤到自己。
说到底为了自保罢了。
他会把柔软的自己隐藏起来,不被人看见。
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温柔,他潇洒不羁的外表下又是多么细腻体贴,热情似火。
想到这,许听夏心疼得不行。
褚丹秋对她讲了好长的故事。
讲她初初遇见盛皓,被他从歹徒手中救出来,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即便知道他深爱着去世的妻子,还带着两儿一女,依旧忍不住想靠近他。
好在盛皓后来被感动了,答应跟她在一起,也并不介意她和前夫的儿子褚南洲。
她是个传统又普通的女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想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嫁给盛皓时才不到三十岁,但为了抚养好这几个孩子,她选择不生。
她知道盛皓不缺孩子,只担心儿子和女儿在继母手里受委屈,便加倍待他们好,奈何盛嘉泽总是对她冷眼,视她为空气。
故事里没有一个坏人,可偏偏就令人揪心。
盛嘉泽加完油回来的时候,许听夏一个人在沙发上喝牛奶。
褚丹秋回房休息,临走前给她泡了杯牛奶。
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挨着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许听夏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抬起眼无比认真地望着他:“盛嘉泽。”
男人眉一挑:“突然这么严肃?”
许听夏憋着笑,手指在他胳膊上戳了一下:“你这人不要面子能死吗?”
盛嘉泽抓住她手,放在唇畔亲了亲,表情痞痞的:“昨天不还骂我不要脸?”
许听夏脸一热:“那不是一码事。”
“哦。”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说的是哪码事?”
“就是。”许听夏抿抿唇,想起自己之前窥到的小秘密,“你明明都偷偷帮褚奶奶打120了,干嘛还假装对她那么凶?”
褚丹秋胃不好,平时吃东西都得戒辣戒冷。
那会儿许听夏还住在盛家,无意中看见褚丹秋胃疼得缩在沙发上发抖。正想过去帮忙的时候,看见盛嘉泽在院子里打120,还嘱咐那边的医生,详细说了一系列既往病史。
这事儿一直被她藏在肚子里。
也是那一次,她看见这个男人冷漠外表下的善良。
“哦,被你发现了。”盛嘉泽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我只是怕她死在我们家,影响不好。”
许听夏瞪了他一眼,嘟哝道:“褚奶奶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每次都要惹她伤心。”
话音刚落,额头被男人手指敲了一下。
她吃痛地叫出声,被人攥着指尖摩挲,语气调侃:“行,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许听夏眼睛一亮。
盛嘉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头稍低,痞气又温柔:“亲一下,什么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