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庚和桑子俞赶来?的时候所见便是这么一幕——
诡谲云雾翻涌,少女手中的剑刃刺穿进了那女修的身体,剑光和血色交汇,极致的红与璀璨的金融在了一起。
既震撼又?森然。
黑水没有褪去,依旧在风急云涌里翻动,倾覆着?入眼所见的所有草木。
就算不?过多?询问,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味也?足够说明发?生的一切。
桑子俞和昆山的剑修打了一两?百年的交道,不?单单是陆九洲和青烨,大部分的昆山剑修都正直坚毅,平和温良,没什么戾气。
所以在看到白穗竟然用了以血养身魂的邪术时候,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白穗,你在干什么?!快停下?!趁现在还来?得及收手……”
青年皱着?眉想要上前去制止白穗这一疯狂的举动,反倒先一步被谢长?庚给制止了。
“已经来?不?及了。”
“她能收手,可天启却收不?了了。”
谢长?庚薄唇压着?,看着?天启剑刃上的血色不?断覆上又?被吸收,像是不?知饥渴一般贪婪吮.吸着?来?之不?易的甘霖一般。
剑是嗜血的东西。
剑失控了,哪收得回来??
好在白穗还有意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们帮帮我,帮我给他护法,我要把血全部引到他的身体里。”
那两?人沉默了一瞬,没有立刻动作。
倒不?是因为帮助了白穗会同?样?遭受到天谴,毕竟这术法是她使用的,波及不?到他们。
只是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人的生死自有定数,白穗这样?逆天而为已经铸成大错了,要是他们再帮了她,若是失败了还好,成功了的话?风祁的劫数会一并诸加在白穗的身上。
救了一人,害了另一人。
这让谢长?庚和桑子俞少有的踌躇不?决。
而白穗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以她一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全然将术法施展。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剑气的反噬而颤抖了起来?,脸色也?苍白得没了血色。
与此同?时,风祁的身体已经开?始腐蚀,神魂也?慢慢凝不?住往外散去。
正在白穗慌乱焦急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清岫眼眸沉着?,瞬身到了风祁身旁位置。
他将少年扶了起来?,布了静魂阵,一点点汇着?灵力稳固他的神魂。
清岫做出这个决定比谢长?庚他们更为艰难,这个世界上除了陆九洲和顾止,他应该是最?不?希望白穗受到伤害的人。
可是他没办法看到白穗用那样?恳切又?恐惧的眼神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应该是澄澈,一如启明星明亮耀眼。
它应该是没有杂质的纯粹。
只是现在因为风祁的死,它失去了所有光彩。
清岫比任何人都知道白穗将朋友看得很重,风祁的死与她无关,但是她作为他的朋友于他的死却无能为力。
她做出了以血养身魂的事,是清楚的知道后果?的。
既然她都已经选择了这样?偏激的办法也?要留住少年的身魂,争取那一线生机。
要是他还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的话?,侥幸天谴躲过去了,这也?足够成为她难以逾越的心魔。
清岫咬了咬牙,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把白穗推入深渊,又?刀刀凌迟她的刽子手。
——残忍至极。
“谢谢,清岫师姐谢谢你,谢谢……”
白穗红着?眼眶胡乱重复感谢着?清岫,明明是这样?晦暗的环境里,她泛红的眼尾也?依旧清晰可见。
看着?这样?的白穗,清岫内心更复杂了。
他垂眸避开?了她感激的视线,只专注着?稳固着?风祁的神魂。
桑子俞和谢长?庚沉默了半晌,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还不?等白穗反应,他们也?走了过来?,席地而坐为风祁护法凝魂。
一个是在腥风血雨活下?来?的昆仑弟子,一个是重活了两?世,见惯了死生离别?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比寻常人更为冷静和理智。
惋惜风祁的离别?同?时,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若不?是白穗这般执拗,他们必然会选择舍风祁而留下?她。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因为风祁的生死原本已成了定数,但白穗的生死是他们能够改变的变数。
只是谁也?没想到,本该顺应的天命的事情,却出现了个逆天而行?的人。
“谢,谢谢,桑师兄,长?庚哥谢谢你们。”
白穗的声音因为高兴和激动恶人更咽着?,一直积蓄在眼眶的眼泪“啪嗒”一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谢我们什么?你要是真想谢我们,之后无论结果?都不?要把今日我帮了你的事情告诉旁人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嗯嗯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我一定不?会乱说,毁了你们的名声的。”
名门正派最?是在意声誉,要是旁人知道了他们和邪术沾染上了关系,和社会性死亡没什么两?样?。
哪怕什么也?没做也?会受人非议,就算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于谢长?庚和清岫他们的确可能会有所顾忌,然而桑子俞说这话?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名誉受损。
他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你误会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毕竟早在我和玄殷在一起,被我师尊逐出师门之后就已经名誉扫地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我让你不?要泄露此事是为了避免麻烦,尤其是你师兄。”
“……他要是知道我没拦着?你,反倒还帮了你做这种事情,肯定会杀了我。”
无论是使用邪术还是帮助他人使用邪术,这在正道看来?都是大忌。
白穗听后一愣,刚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是如何也?要风祁活下?来?,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其余便什么也?没多?想了。
如今桑子俞提起,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就算桑子俞不?提醒,其实白穗也?没打算告诉陆九洲。
她不?想要他担心,也?不?想要他生气,更不?想要他失望……
毕竟她用了这样?的邪术。
“……好,我谁也?不?说。”
风祁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按理说那妖修修为在元婴,妖血灌进来?之后也?没有过多?停留,便被他给当机立断抽离了出来?。
可风祁的内里却被腐蚀得极为严重,哪怕白穗及时用灵力稳固住了神魂,里面?的妖气肆虐,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难以剔除。
不?单单如此,他们还发?现少年的龙骨也?在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受到了不?小的侵蚀。
“不?过是一头近三千年修为的妖龙,就算他的血性很烈,也?绝不?可能在身死之后妖气不?褪,留有这样?大的威力。”
太奇怪了,妖龙分明已经身魂消散了,为什么风祁还是不?见好转?
桑子俞斩杀过的妖修众多?,他们的修行?速度要比人修慢很多?。
这头妖龙看龙角不?过三千年修为,对应修为最?多?也?是元婴中后期,且还没有龙骨和龙筋。
只要身上有了伤口,便再难愈合。
风祁修为是不?敌对方,然而单论肉.身,两?人天壤之别?。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能够一击斩杀他。
将那女修的精血全然汇在了风祁体内之后,一直僵硬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呼吸也?恢复了。
不?过依旧气若游丝,随时可能殒命。
“他体内的妖气太过蹊跷,驱散不?了,就算以血养护住了身魂,在两?日内若是赶不?到蓬莱可能就彻底没救了……”
谢长?庚皱着?眉,伸手在风祁的脖颈处探去,脉搏微弱跳动着?。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合欢宗距离蓬莱本来?就远,风祁现在这样?也?不?能再耽搁了!”
白穗说着?收了剑想要过去把风祁抱起来?,御剑带走。
可是她灵力消耗太多?,刚迈了一步,身子一软,整个人倒了下?来?。
好在清岫反应及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领。
“他用不?着?你操心,倒是你这副样?子是想死在他前面?吗?你去谢长?庚那里,让他御剑带你。”
白穗被清岫拎了起来?,脚刚离地,便被狠狠一抛扔在了谢长?庚那边。
青年眼疾手快,扶着?她稳在了自己的命剑上站着?。
清岫沉着?脸色,弯腰将风祁一把抱起,也?不?看白穗一眼。
径直引了桃木剑往蓬莱方向去了。
“……我好像惹她生气了。”
“和你无关,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谢长?庚比谁都了解清岫此时的感受,他觉得自己间接害了白穗,却又?不?得已而为之。
他那么在意白穗,此时心里估计比谁都难受。
也?不?管白穗明白与否,青年御剑带着?她准备离开?。
余光一瞥,发?现桑子俞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
“你不?与我们一起吗?”
谢长?庚的意思倒不?是想让桑子俞和他们一起去蓬莱,而是因为这里刚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他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还有点事,解决了自会离开?。”
桑子俞手腕一动,命剑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剑光映照在了他的眉眼,他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今日之事多?谢了,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管来?找我,我定会竭力相助。”
“此行?山高路远,多?保重。”
谢长?庚行?了个剑礼,时间紧迫也?没再多?寒暄几句,挥别?了青年,御剑带着?白穗离开?了。
因为灵力消耗过多?,再加上使用了那般禁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白穗身体疼痛难忍,脑子也?昏昏沉沉得厉害。
青年觉察到了她的难受,将她背了起来?。
宽厚的肩膀温热,白穗靠在上面?眼皮子也?在不?停打架。
在快要昏睡过去的前一秒,身后“轰隆”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山火燎原,漫天的火光和黑水相撞,氤氲的雾气蒙蒙,腐蚀了整片山林。
一个青色身影执剑于高空,翻涌的云海涤荡周遭。
雷落风起,火焰越烧越烈。
天地之间好似都成了火炉,灼热滚烫,压抑可怖。
谢长?庚并不?意外桑子俞的举动,毕竟都已经闹成这般局面?了,要是还心软的话?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桑子俞不?单单人不?放过,连整个合欢宗都要一并焚烧殆尽。
白穗眯了眯眼睛,逆着?火光看了过去。
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原文之中陆九洲和玄殷决裂时候的画面?,岭南之巅,也?是这样?无尽的火光漫天。
那些画面?重合了却又?分离。
相同?的故事,却又?不?同?的结局。
她眼眸闪了闪,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那抹青色身影已然变成了白色。
青年眉眼温润,原本灼热的风也?柔软温和起来?,像是拥入了春日。
在昏睡之前,白穗所见的不?是旁人,是陆九洲。
……
从合欢宗到蓬莱,最?近的方向是从沧海位置越过去。
然而他们前脚刚在合欢宗那里遭遇了一头从沧海而来?的妖龙,身上是它不?散的妖气和血腥味,要是贸然从海上过去必然会引起妖修们的注意。
犹豫再三,为了安全起见,谢长?庚和清岫还是决定了绕过沧海。
只是这样?一来?两?日到蓬莱就已然有些吃力的情况下?,要到达目的地的话?便更加困难了。
“应该能够赶到,只要路上不?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的话?。”
其他的倒是不?怕,谢长?庚最?担心的就是遇到什么修者拦路。
他们现在两?个伤员,动起手来?讨不?到什么便宜,又?会耽误了救治风祁的时间。
清岫显然也?是担心这一点。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少年的脖颈位置,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妖气又?蔓延了上来?。
“到时候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了,我会掩护你们离开?,之后再追上来?。”
清岫的修为在他们之中最?高,要脱身则要容易许多?。
青年微微颔首,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余光一瞥,不?知看到了什么后一顿。
“等一下?,这里……以前有湖吗?”
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是终南山附近,山脉巍峨连绵,草木茂盛。
山水自然的有的,可是在谢长?庚的记忆里却并没有这样?一片内陆湖泊。
清岫顺着?青年的视线往下?看了过去,云雾萦绕里,一片巨大的湖泊绕在山林间。
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终南山清岫来?过,不?过当时也?只是路过并没有太注意周遭环境。
他记得这里有很多?溪流河川,但是像这样?大的湖泊哪怕他没留意,可只要见了一眼应当也?是有印象的。
于修真来?说再长?久的时间也?如弹指之间,转瞬即逝
可是再如何,哪怕沧海变桑田也?得要个几百年,百年不?到能汇成这样?的湖海吗?
谢长?庚看着?清岫一脸恍惚,也?没什么印象的神情后心下?一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坏了!这是沧海倒流进陆地形成的湖海!是和沧海连续在一起的!”
自几年前仙剑大会,戚百里破了锁妖塔放走了无数妖兽之后,他们大多?都汇聚在了沧海。
一时之间妖力肆虐,引得沧海翻搅,倒流入了陆地。
这些谢长?庚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竟侵蚀得这般厉害。
他们本就是为了避免和沧海妖修对上,才舍近求远从这里过去。
不?想这里居然也?汇聚了沧海倒流形成的水域。
沧海的妖修对水的运用出神入化,海水更是他们一切的纽带。
只要有海水接续,哪怕千万里也?能瞬身而来?。
“现在就算折返也?难避开?了!我们去苍山方向,苍山虽临近沧海,可是再如何也?是正派修者,若遇什么意外,定然会出手相助的!”
清岫沉了脸色,在下?面?的妖修还没有觉察到之前,调转了方向跟着?谢长?庚往苍山位置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身,怀里的少年突然动了。
他瞳孔一缩,在以为风祁是清醒过来?后,一道剑气凌厉,直直往清岫面?门过去。
这一变故让谢长?庚和清岫惊愕。
清岫身形一动,堪堪避开?了少年的攻击,然而这么近的距离,即使躲开?了也?还是被剑气给划伤了一道血痕。
“风祁……”
清岫拉开?了距离,刚想要说什么,抬眸对上了少年空洞的眼眸一愣。
他没有意识。
就像是之前在南疆对上的那个药人一样?,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有人在控制他?!
清岫很敏锐的反应了过来?,在用神识探知了之后,发?现他周身的妖气紊乱至极。
不?仅如此,在那妖龙死后本该散去的妖气,此时不?减反增。
一旁的谢长?庚也?同?样?觉察到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妖龙并没有死,二是操纵风祁的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另有其人?他身上的妖气是因为那妖龙将龙血灌进去而侵蚀留下?的……”
他说到这里一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谬又?可怖的猜测。
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那妖龙身上的血也?另有其人的话?……
如果?那妖龙也?是被控制了,控制着?将龙血灌入了风祁体内。
那么即使杀了那妖龙,只要原主不?死,这妖气便永不?会散去。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风祁体内的妖气不?散。
清岫还没有从这样?震撼的真相之中消化过来?,下?面?一直平静无波的湖泊倒流入了云天。
疾风肆虐,形成了千万水柱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牢笼,附着?着?妖气诡谲。
将他们牢牢束缚在了其中。
谢长?庚眼眸沉了几分,对于这番变故似乎并没有多?意外。
因为在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中局的瞬间,他就猜到了背地里操纵一切的那个人是谁。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躲躲藏藏的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说是?”
“戚百里。”
青年的话?音刚落,万千水柱之中一个银发?金眸的妖修缓缓显露出了身影。
他和仙剑大会时候相比变了很多?,眉眼更加深邃,气息也?更为森然可怖。
对于谢长?庚这个籍籍无名的万剑宗弟子能够辨出那妖气是他,这让戚百里有些意外。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青年一眼。
对于戚百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长?庚和清岫虽不?知,但是在对上他的瞬间,尽管他收敛了气息。
可那逼仄的威压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修为,俨然在元婴以上。
和谢长?庚猜测的没有错,他在仙剑大会的时候所用的不?过是一个分.身。
那个分.身的修为在金丹,那他本人必然至少也?是元婴。
再加上戚百里蚕食了锁妖塔的同?族,其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根据前世的时间推算,他可能只差一步便至大乘期。
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谢长?庚没有动作,僵持了一会儿,在戚百里快要不?耐烦动手的时候,他的一句话?让他骤然停住了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换骨期应该快到了。”
银发?金眸的妖修神情一凝,手腕一动,一股水流紧紧缠绕上了谢长?庚的脖颈。
“你是如何知道的?”
龙族的换骨期,是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亲人还是朋友,他们也?断然不?会将什么时候换骨告知。
戚百里马上要换骨的事情,除了那个人知道之外,旁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你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咳咳,你这个时候若是对我们下?手,尤其是风祁和清岫,无异于打草惊蛇,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招致了祸端,咳咳,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看来?他说得没错。”
半晌,戚百里这么沉声说了一句,束缚着?谢长?庚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
其实一开?始戚百里并没有打算对风祁他们如何,他感知到换骨期将至,在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的时候。
萧泽来?了沧海找上了他。
他第一句话?便点出了他换骨的日期,戚百里并不?意外。
这人桀骜不?驯,所行?所为都是逆天之事,又?传闻他擅长?推衍之术,能够算到他的换骨期也?不?是不?可能。
【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自然是救你的命。】
【我能预知未来?,不?是单纯的一两?个片段,而是一切。】
萧泽这么说道,那个时候戚百里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却只是半信半疑。
他冷笑了一声,讽刺了回去。
【你看我像三岁小孩吗?你若是能够预知一切,五百年前怎么会让顾止削了你的魔角,险些殒命在七煞剑下??】
萧泽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那老东西是个例外。】
【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提醒你,在你换骨当天蓬羽会将你斩杀。】
【一月后白穗和风祁他们会到合欢宗,蓬羽就风祁那么一个宝贝徒弟,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应该知道如何做。】
【当然,信与不?信随你。】
他说完这话?后勾唇笑了笑,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戚百里对此本是存疑的,如今看谢长?庚这反应,想来?他的弱点已然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神情平和,反而没有之前时候在听到谢长?庚提起换骨时候那般激动了。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他体内现在充斥着?我的妖气,且已经深入骨髓,就算他师尊找上我也?杀不?了我。”
“若我死了,他才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你,你早就知道之后蓬莱主会来?寻你?!”
谢长?庚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戚百里。
原来?如此,那妖龙早已身死,是戚百里引了自己的血控制了他。
他本身就不?是为了要夺风祁的龙骨,而是为了将龙血灌在风祁的体内。
戚百里驱使着?那妖龙,如今又?用驱使那妖龙一样?的法子,驱使着?风祁。
风祁的神魂已被妖气感染,他们两?人的生死连在了一起。
戚百里的妖气若是散了,他也?就没命了。
从一开?始戚百里想要的便不?是什么龙骨,而是用风祁的性命来?威胁蓬羽。
只要少年的生死在他手中,蓬羽是断然不?敢轻举妄动的。
戚百里看着?眼前人脸色苍白,神情惊惧的样?子扯了扯唇角。
指尖一动,松开?了对谢长?庚的桎梏。
谢长?庚咳嗽了几声,看到风祁像是没了支撑一般往下?坠去。
他心下?一惊,连忙俯身接住。
“回去之后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一字不?漏都告诉那老东西,让他这段时日最?好老实些,要是想让他徒弟活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说到这里,眉眼冷了几分。
也?不?等谢长?庚反应,一股水流冷不?丁缠绕上了白穗的腰侧将她带到了自己这边。
“带着?他滚。”
戚百里放走了他们,留下?了白穗。
也?不?知道该说这是不?幸,还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他对白穗有些情谊。
要是他真要对她做什么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早在她昏迷时候直接便会动手杀了她。
谢长?庚知道现在留下?来?也?没办法将白穗带走。
他眼眸闪了闪,朝着?一旁脸色铁青的清岫使了个眼色。
清岫半晌也?没有动作,青年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劝说。
“冷静点清岫,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回蓬莱,风祁现在情况危急,就算戚百里的妖气散了,他的神魂不?能及时稳固也?得死。”
他说到这里斟酌了下?语句,余光瞥了白穗一眼,而后隐晦提示。
“而且你别?忘了之前白穗说过,她身上……”
有顾止给的飞羽令。
那是认了主的东西,哪怕是萧泽也?破坏不?了。
只要它在,白穗一渡灵力他就能感知到所在。
清岫咬着?嘴唇,桃枝因为主人的紊乱的灵力也?跟着?颤颤巍巍。
直到血珠沁出,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他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准备离开?。
然而谢长?庚带着?风祁前脚刚出了水牢,后脚一股水柱缠着?清岫的手脚将其狠狠拽了回来?。
“?!戚百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明明说了放我们……”
“我说的是你,不?是她。”
银发?金眸的妖修薄唇微启,视线凉凉落在了被囚于水牢里的清岫。
“我和人做了一笔交易。
有人要你,你得留下?来?。”
清岫他本就不?打算离开?。
他直勾勾注视着?戚百里,面?上似覆了霜雪。
“戚百里,既然那人要我,烦请你放了她。”
“不?行?。”
几乎是在清岫话?音刚落的瞬间,戚百里便冷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清岫气得不?轻,连带着?水泽也?紊乱激荡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破开?。
“为什么?我们和你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言,可是白穗之前是如何待你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
戚百里抱着?白穗的手一顿,银色的长?发?似月华,拂过她苍白的面?颊。
“……自然也?是因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