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那个东岗许兄弟来了。”
彭玉翠是个挺爽快的人,一边推门让许世彦进屋,一边朝屋里吆喝了声。
“幼,我大兄弟回来了?啥时候到家的?
快点儿进屋,你看,这外头乌漆嘛黑的咋出来了?有事儿白天上单位找我就是呗。”
郭守业一听是许世彦来了,赶忙从东屋出来相迎。
“哎幼,好几个月没见着我大兄弟了,在外头念书咋样?”
郭守业见了许世彦,笑呵呵的可亲热了,赶紧拽着许世彦进屋坐下。
郭守业家住的是林业局公房,三间房不太大,东屋南窗下是沙发和茶几,东边是组合家具,北边是炕。
郭守业和许世彦直接坐在沙发上,两个沙发中间有个小茶几。
“凤霞,赶紧,沏壶茶给你许叔。没个眼力见儿,你许叔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那边儿,正趴在炕桌上写作业的郭凤霞,赶紧放下笔,朝着许世彦笑笑。
“许叔,我这刚才有道题没解出来,光顾着写题了。”
郭凤霞是郭守业家三闺女,最小的一个,今年读初三,明年夏天中考。
这孩子认学,这几天学校放假了,她也不出去玩,就在家做题。
“没事儿,没事儿,你学你的,不能耽误你做题。”许世彦赶紧摆摆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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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哥,你看你,没事儿折腾孩子干啥?
让孩子好好做题,我大侄女学习好,来年还得考个好学校呢。”
郭守业家三个孩子,都挺出息的,老大老二都考上了中专,老三读初三,成绩也不错。
郭守业一看许世彦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有啥事儿。
“把你的书本先划拉西屋去,烧壶水沏茶,然后去厨房帮你妈做饭。
跟你妈说,多添几个菜,晚上留你许叔在咱家吃饭。”
许世彦赶在这个时候来,那就肯定不是小事儿,既然来了,断没有让人空肚子走的道理,咋地也得留下来吃顿饭。
郭凤霞挺懂事个孩子,一听这话,赶紧先拿了茶叶罐沏茶,回头把自己的书本作业啥的都归拢起来,去厨房给妈妈帮忙了。
东屋里就剩下郭守业和许世彦,郭守业这才开口。
“兄弟,你这个时候来,是有啥事儿找我?有事儿尽管开口。
咱哥俩没那么多讲究,你哥能给办的绝不二话,办不了的,我找人给你办。”
许世彦一听这话,就笑了,“咱兄弟也这些年了,我还不知道郭哥么?
这些年,我可没少麻烦郭哥。郭哥对我跟自家兄弟一样,我拿郭哥也没当外人。”
许世彦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脚边上的兜子拖了过来。
“哥,之前我拜托哥帮我打听君子兰来着,不瞒你说,兄弟这回真挣了点儿钱。
当初我就说过,不能让哥白忙活,这点儿钱,是兄弟的心意,哥你收下。”
许世彦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从兜子里往外掏钱,一摞一摞的就摆在了茶几上。
那茶几不算太大,还放着茶壶茶杯呢,这下可好,摆的满满都是钱。
郭守业一下就傻眼了,赶紧就伸手拦住了许世彦,“兄弟,兄弟,你可别往外掏了,你这是要吓死你哥。”
这是多少钱啊?郭守业只见过局里的公款有这么多,还从来没瞧见私人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呢。
这得多少?五六万是有了?我的天,君子兰的买卖能这么挣钱?
“兄弟,你先跟哥说明白了咋回事,你这么往外拿,哥一分钱也不敢要你的。”
要说是郭守业见了这么多钱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谁不贪财啊?都知道钱是好东西,谁见了钱也稀罕,可这么多钱,郭守业怕拿了烫手。
“哥,这钱来路都光明正大,你大可以放心。”许世彦闻言便笑了起来。
他知道郭守业担心啥,生怕这钱来路不正,是黑钱啥的。
“就是君子兰,我之前整了好几个花棚栽君子兰。前阵子不还让你帮我找车往省城送么?就是送的君子兰。”
许世彦知道,事情不说清楚,郭守业肯定不能要,于是就一五一十把他栽种君子兰的事情都说了。
“从今年十月开始,君子兰价格暴涨。
正好我不是在省城念书么?我一瞅这价格太行了,那还不赶紧出手等啥的?所以就把家里的君子兰都卖了。
也还行,跟几个朋友合伙,最后每个人分了三十来万。”
许世彦说的都是真话,赵建设他们确实分了三十来万。
“这些钱呢,是感谢郭哥,那时候多亏郭哥帮忙打听,我们才淘登着那么多君子兰花苗和种子。
再说了,没有郭哥帮忙找车,我们也运不到省城去。
所以几个兄弟商议了,咋地也得意思意思,必须算郭哥一股。
这里头一共十万,是郭哥的分红。”这么说,就代表郭守业这属于投资分红,意义不一样。
这年月,单位里但凡有点儿能耐的,谁不在外头搞点儿事业啊?光指着那点儿工资哪够花销?
林业局不少人,现在都是背地里跟南方木材老客联系,往外倒腾木头。
再不然,就是跟人合伙批参土栽棒槌。
没本事的人只能老老实实上班挣死工资,但凡有点儿脑子,都想发展副业,多挣点儿。
这个太正常了,都那样。
所以许世彦这么一说,郭守业这悬着的心,就放下一大半儿。
只要钱的来路正,那就不怕。
“哦,难怪呢,这阵子咱松江河也不少人都各处淘登君子兰。
我那天听人说,啥一粒种子,都几块钱了?一盆花几百?
我的天,这玩意儿有啥值钱的啊?咋就能这么贵呢?”郭守业恍然大悟,但同时也有些不解。
就是一盆花而已,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入药治病,这玩意儿咋就值钱了呢?
“哥,我跟你说实话,这东西,纯是被人忽悠起来的。
眼下这君子兰的形势,就跟念书的时候玩那游戏,击鼓传花,差不多。
一个一个往下传,不定啥时候鼓点儿一停,到谁手里就得砸谁手里。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值那个价。”
当着郭守业,许世彦也没说见外的话,他主要是怕郭守业拿了钱,脑袋一热把钱再投君子兰里头,那可就糟了。
“我估计着,不出半年,上头肯定出手整治,所以,我是捞了一笔快跑。
哥,你也不用管那玩意儿为啥值钱,咱就拿着钱,安稳过日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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