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移驾,自然万众瞩目,左侧众嫔妃也有那打听皇帝去向的,下头人来报,
“是锦衣卫与羽林右卫比试,下场的是牟指挥使家的八公子牟彪……”
嫔妃们没有千里眼,却是有跑腿儿的,当下派了几个小太监轮番儿来回跑动,随时禀报战况,
“牟彪一人打五人,已经打倒了五人,再换了一轮这五人比前头的厉害,一个身壮体肥,光身子能顶他两个,一个轻功了得,一个练的是铁砂掌……”
那头牟彪打的精彩,这头小太监们口齿伶俐,说的那是唾沫横飞,众嫔妃们听得好生得趣,有捂着嘴儿笑的,有瞪大了眼听的,有同旁人嘀嘀咕咕的,也有伸长了脖子往那处张望的……
牟彪这头连着挑了羽林右卫五轮,足足二十五个人,这厢翻着白眼摆手阻止对方后来的人道,
“已经五轮了,你们倒是找些能打的呀,这一轮轮的也不怕丢了羽林卫的脸!”
那边一听立时哇哇大叫,又见得陛下同太子爷都过来了,要是再不拿下这半大毛头小子,他们羽林右卫可就没脸在京城混了,当下凑到一处商议半晌,派出五名壮汉来,牟彪看那五人脚下沉重,太阳穴高耸,目光精敛,这才点了点头道,
“这才对嘛,总算来了几个像样的!”
他一个半大的毛头小子,摆出一派老气横秋教训后生小辈的样子,恨得那五人直咬牙,
“小子,你当真是找死!”
说罢五人齐齐奔向了牟彪,只他们快,牟彪这回却是不想等着人来再动手了,说完一句话他先动了,脚下一用力,人就奔着五人去,却是迎面与那领头的先遇上,二人同时伸出了拳头,
“砰……”
众人一觉得眼前一花,二人已重重地撞到了一处,牟彪虽说是半大小子,但与成年人对拳竟是半点不让,二人拳头相击,竟是势均力敌之后各退三步,对方敛气沉腰,他却是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另一人的腿鞭就当胸扫来……
上头弘治帝看的饶有兴致,太子爷却是眉头一皱,
“父皇,这五人围攻啸林,怕是有些胜之不武……”
弘治帝一笑,
“放心,那小子对付得了……”
话间刚落,却听得砰砰声接连不断,五人围攻之中的牟彪也不知使了身法,便见得他的身子犹如陀螺一般,在人群之中撞来撞去,每被他撞着之人竟是身子东倒西歪,让他生生从围攻中撞出一个缺口,人便跳了出来……
一旁的李广忙道,
“陛下果然内行,却是瞧出了这牟百户身法精妙……”
弘治帝没练过武,如何能知晓牟彪的身法,不过是觉着这小子敢叫嚣五人一起上,必是有些本事的,听得李广逢迎,微微一笑,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一旁朱厚照看在眼里,眸光一闪笑道,…
“父皇自然是内行,儿臣记得父皇也是练过内家功夫的……”
弘治帝听了笑道,
“那都是年少时的事儿了,如今已经荒废许久了!”
甚么内家功夫,不过就是几招花拳绣腿,练了没有两日吃不得辛苦就作罢了!
朱厚照笑道,
“父皇那可不是荒废,那是功夫到了化境,转修玄功了,想来用不了多久,父皇于修真一途上必有大成!”
弘治帝最近迷上了修玄,听了太子这话自然高兴,笑道,
“我儿休要替父皇大吹法螺,不过闲时学些练气的功夫,养生罢了!”
古往今来,人间帝王已是凡人尽头,享尽了人世繁华再没事干了,都想着要延年益寿,千秋万代的做皇帝,弘治帝也不例外,按说如今年富力强应当没有此远虑,不过最近临幸后宫嫔妃时,偶尔竟有了力不从心之感,弘治知晓这是久战空虚之故,按理应当有所节制了。
只他舍不得后宫那些如花似玉,日日等着他雨露匀沾的美人儿们,便想到了道家的双修之术,最近他正在一心钻研此术,发觉其中奥妙无穷,确有养生之功,便渐渐有了痴迷之态,如今听得太子这么一说,心里越发高兴,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朱厚照心知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可知父莫若子,更何况他从懂事起,便在揣测帝王心思,只从弘治帝微微晃动的膝头便看出了亲爹心里是高兴的。
朱厚照微微一笑目光投向比武场上,牟彪已经一拳头将五人中的一个打出了圈外,
“好!”
太子爷和陛下同众将士一起叫好喝彩……
如此这般锦衣卫只派了牟彪一人,便将羽林右卫全数干翻在地,待得那头弃旗认输,锦衣卫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众人簇拥着牟彪到了陛下面前,牟彪跳下地来单膝下跪,将羽林右卫那支旗双手奉上,高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锦衣卫百户牟彪交令旗!”
“好!”
弘治帝大喜起身,在牟彪的肩头上拍了拍,
“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当赏!”
牟彪叩头谢赏……
待得一日之后,十二卫中胜出六卫,第二日便是六卫对决,分出前三甲,牟彪这回却是没有参加,倒不是他不想再打,只自家亲爹却是拦道,
“亲军十二卫,我锦衣卫最强,你再打下去便是同自己人抢风头了……”
近卫之中分出三甲之后,便是高手们争那前三名,牟斌知晓自家儿子的能耐,以他的本事进个前三甲那是决无问题的,可锦衣卫实力太强,单打独斗的前三甲多半是要全出自锦衣卫了,牟彪上场那就是抢自家人的名额,他已经是指挥使大人的亲子,以后妥妥地接拉人,又何必去抢下属晋升的机会,白白招人恨?
牟彪明白这道理,倒很是洒脱,亲爹不让上便不上了,这厢老老实实立在太子爷身后当着护卫,朱厚照看着下头打得火热的比试,转头不解的问牟彪,…
“啸林为何不比了……依本宫看来,以你的本事,前三甲即便进不了,四名、五名必也是有份儿的!”
年少之人都是血气方刚,不正是贪名逐利的时候么,怎得就这么撒手了?
牟彪倒是不怕丢脸,老老实实应道,
“回殿下的话,下头锦衣卫出阵的全是高手,微臣打不过……”
“打不过?”
朱厚照有些惊诧,
“锦衣卫的高手这般厉害么,啸林竟一个都打不过?”
牟彪眼也不眨一下应道,
“微臣是真打不过!”
朱厚照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坐在上方的弘治帝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目光放在黄土飞扬的比武场上……
牟彪虽是再没下场了,不过终归是在皇帝、太子、后宫众嫔妃和朝中百宫面前露了脸,待到第三日午时歇息,众人都在这操练场用膳。
这厢是众贵人们在三面的看台上摆开了桌椅,众人分尊卑落坐,由御膳房做好饭菜,小太监与宫女们脚步轻移,行动间悄无声息,流水一般送了上来,下头操练场上众兵士们则是回归本营,自在营地之中盘膝而坐,每人一个食盘,因着这是秋猎阅兵,有皇帝在的地方,总归要昭彰皇恩浩荡,因而众兵士们吃的也是不错,有鱼有肉有羊汤还有糕点。
牟彪这样的护卫也是轮着下去用饭,轮到牟彪,牟彪便同太子殿下告了一声罪,下去自己的帐中用饭,这厢领着人回去,路上迎面走来几名宫女,远远见着他便掩嘴儿偷笑,似要上前来说话,却那料牟彪目不斜视手抚着腰间佩刀走了过去。
待回到帐中,刚坐下便听得外头亲兵来报,
“大人,有人要见您……”
牟彪正值半大的小子,不耐饿的时候,此时早已前胸贴后背了,这厢正掀了那食盒盖子看里头的菜色呢,闻言不由有些不满道,
“是谁找?”
外头亲兵迟疑了一下道,
“大人,是位宫女……”
“宫女?”
牟彪还当是太子爷有吩咐,便扔下盖子,大步出来,果然见得一位身穿青绿宫裙,头梳双髻的宫女,俏生生立在那处,鹅蛋的脸儿,丹凤眼儿薄嘴唇,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
“牟百户!”
那宫女上前行礼,牟彪上前打量她一番,
“你是哪个宫里的,谁让你传话?”
那宫女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也不回话,取出一个香囊来道,
“牟百户,奴婢仰慕百户大人,特意前来将这香囊赠与大人!”
说罢双手将那香囊奉上,牟彪看了她一眼,反倒后退一步,一摆手道,
“姑娘好意牟甘不敢领受,姑娘即是宫中人,当知宫中规矩,为免责罚,还请回去!”
那宫女倒是大胆,见他不受,立时问道,
“牟百户为何不收,可是觉着奴婢生得不好看?”
说罢挺胸往前走了一步,那宫女十四五岁,青绿的宫裙扎着宽腰带,那腰身却是小荷刚露尖尖角,虽是青涩倒也是别有一番稚嫩风情,牟彪却是视若不见,应道,
“你生得好不好看与我何干?”
那宫女咬唇,小脸上升起两团红晕,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又问道,
“牟百户都不瞧瞧奴婢,你……你且好好瞧瞧奴婢……说不得便瞧出奴婢的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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