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布店的老板娘靠在门口,从日落一直等到月升,也没能等来那个健壮的汉子。
到最后,望眼欲穿的她也只能叹了口气,回头狠狠地白了坐在店里悠哉悠哉喝着小酒的男人一眼。
而那个在刘弘基眼中窝窝囊囊的男人,此刻却咧嘴嘿嘿一笑,丢下酒杯,上前一步,瘦小的身子竟爆发出一股大力,直接将丰盈的老板娘打横抱住,还有余力伸出脚尖一勾,将店铺大门怦然关闭,随后,禁闭的店铺里面就传来一阵压抑的娇嗔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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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贵客怎么突然跑出去给隔壁店打零工了?
第二天一早,发现这个事实的客栈小二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谁不知道,隔壁那家人的小气?全镇子,数他家给伙计的钱最少,而且干的活最多!本来五六个伙计,现在跑的就剩两个,还都是四五十岁,干起活来磨磨蹭蹭,到别处都没人要的那种。
要不然,店铺里也不会积攒下那么多布给刘弘基洗。
“难道,这些人是因为人太傻,钱不够多?”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店小二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记得上次被竹竿敲了一下脑袋,人家就大方的给了那么多钱!
昨天被茶碗险些砸死,竟然一个大子都没得,这不是钱花光了是什么?!
“不成!得赶紧去跟掌柜说说,别到后来再连房钱都付不起……呃,不对!他们后院里还有马!算了算了,那些马也能值不少钱,不怕他们跑了!”
店小二瞅着萧寒他们的身影嘀嘀咕咕,将见利忘义四个大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但此刻已经出了客栈大门的萧寒等人,对此却浑然不觉。
刘弘基一早就接到隔壁家伙计的传信,说今天准备要去冯家搭棚子,问他们去不去。
像是这种“好事”,任青怎么可能放过?所以一大早,就将萧寒和刘弘基拽了起来,三人一起跟着伙计坐上了拉满竹竿,布幔的驴车,向着冯家的方向慢悠悠的驶去。
《礼记·祭义》有记载,“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
由此可见,古人对于祭奠供奉一事,本就无比看重!
哪怕一些小家小户,到了长辈祭辰,也要带上贡品,带着家人去墓前祭扫,更别说冯家这样的超级大族。
听赶车的老伙计说: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这时,冯家都会在家摆起灵位,供关系较近者祭奠。而在城中,也会请出冼夫人塑像,好让普通百姓瞻仰,据说每次香火之鼎盛,远超寻常庙宇!
“这么多香火,那为什么不给冼夫人立神像庙宇呢?”驴车上,萧寒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问前面赶车的布店伙计。
而那布店伙计虽然被称为伙计,但实际年龄却足有四五十岁,黝黑的脸上因为常年劳作,爬满了深深的皱纹,看起来甚至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十岁不止。
此刻,他听到萧寒发问,笑着甩了甩鞭子说道:“那是因为冼夫人仙逝前,亲口说要入冯家宗祠,所以冯家才不给圣母单独立庙。”
“入冯家祖祠?怪不得!”萧寒听到伙计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既然冼夫人选择进了宗祠,那就是冯家的人,受得也是冯家的供奉,自然不能再单独立庙,享百姓香火。
“不过……”
老伙计看来很健谈,见萧寒若有所思的模样,得意用鞭子指向南边的群山道:“不过听说一些边远村寨,早就有为她立的单独神庙,而且信奉者不少,听说也相当灵验,估计再过些年,咱这里也会有。”
“咱这也有?”萧寒一愣,下意识问道。“那冯家不会管么?”
“管?”老伙计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神秘道:“为什么要管?冯家之所以有如今的荣耀,最少有一半是因为冼夫人给挣回来的!哪怕冼夫人去世,这岭南也记着她的好,顺便也记得冯家的好。
你说如果冼夫人再成了神灵,庇护这片大地的子孙,那对冯家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傻子都知道,是好处多?所以你看现在冯家每年都要弄得这个祭奠大礼,估计也有将冼夫人推上神位的意思。”
“呃?”
萧寒盯着前面老伙计,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心头一阵发颤。
他不是为了冯家的造神运动惊心,而是因为这老家伙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伙计能说出来的!
依萧寒看,如果要想有这样的眼光和头脑,老家伙估计最少也得当二百年伙计才行。
“咳咳…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谨慎的将屁股往后挪了挪,萧寒有些戒备的重新看向前面的老伙计,同时准备一个不好,就立刻跳车溜走,反正这街上行人不少,想抓自己绝不容易。
布店的老伙计因为是背对着萧寒赶驴,所以根本没发现萧寒的异样,依旧一脸得意的道:“这是老汉上次听一个汉家读书人说的,怎么样,有没有道理?”
“听人说的?”萧寒对这个答案依旧有些狐疑,不过再皱眉想想,又有些释然了。
自己这些日子压力有些大,弄得都快疑神疑鬼的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隐士高人?还偏偏都被自己遇到,真当自己是寻宝鼠了?
摸了摸鼻子,萧寒紧绷的身子再次松弛下来,长长的出一了口气,说道:“这读书人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们也足够大胆的,这话也敢说,不怕被冯家听到?”
前面的老伙计闻言,赶驴的动作一滞,随即有些心虚的道:“哪能呢?我也就跟你说说而已,别人想知道,我才懒得告诉他们!”
萧寒瞥了眼他的模样,心中暗道我要是信你,我就是傻子!
“老哥你守口如瓶,我们自然是信的,但那个读书人呢?你怎么遇到他的?他又怎么会说这些话。”
“哈哈,还是小老弟眼光好,这四邻八乡谁不知道咱的嘴最紧?!不过你说的那读书人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至于这话,当初好像是他在老板娘房中说的,被咱无意中听到了。”
“呃……他也洗了一晚上布?”
“咦?这你怎么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