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铐走,唐思音才明白过来,原来宫予墨早有准备。
她被带出房门之前,眼睁睁看着一旁的管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录音笔和一个u盘交给了警察。
宫予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其中一位警察说道,“这是医院录像和她的录音,有劳了。”
警察收起证据,然后一行人带着唐思音离开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安小悦坐在沙发上,身上是止不住的冷意,一阵又一阵地发抖。
手心和额前都是冷汗,她垂着目光看向地面,眼里一片空洞。
她从未觉得如此的寒冷,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唐思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边响起。
“是我把你爸爸活活气死的......”
“是我拔掉了他的氧气管,让他活活窒息死的......”
她忽然双脚一软跌倒在沙发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她怎么都想不到,唐思音居然可以对她爸爸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一想到爸爸临终前那么痛苦的样子,她的心就跟要裂开一样疼到不能呼吸。
宫予墨立马察觉到她的不对,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拉起紧紧抱在怀里。
隔着冬日厚厚的衣服,他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身,一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地贴到自己的怀里,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担忧,“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安小悦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角,用力到几乎要将衣服扯穿似的。
她无声地流着眼泪,隐忍着极致的情绪仿佛随时都要崩溃。
见她不语,宫予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别怕。”
安小悦还是没有说话,呼吸却越来越沉重。
“别怕,我在。”宫予墨再次说道,“哭。”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
强烈的情绪再也绷不住,随着眼泪发泄出来。
她紧紧攥着宫予墨的衣角,整个人瘫软地伏在他的怀里,哭到浑身颤抖不可抑制。
她的每一声哭泣都重重地砸在宫予墨的心上,像万斤重的锤子一样一锤一锤砸下来,将他的心砸了粉碎。
他紧紧搂着她,将她用力贴近自己,感受着她的痛心疾首。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安小悦哭得泣不成声,“要不是我,我爸爸不会这样......”
他爸爸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她真恨不得被唐思音这么对待的人是她自己!
“都怪我。”宫予墨的眼里积满了雾气,头垂在她的耳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爸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们......”
没有人比他更自责,如果不是他的自私离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地替他们之间的婚姻做决定,她和她的家人也不会被人欺辱到这个地步,他们的孩子也不会被害......
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
许久之后,也许是苦累了,安小悦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先前挂在脸上的泪痕紧绷地发疼,她靠在宫予墨的怀里再也没有了力气。
“宫予墨......”她轻声说,“我想回家。”
“好。”宫予墨轻轻应道,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房间。
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安小悦靠在他的肩头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好想好想睡一觉。
她轻声说,“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别动。”宫予墨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别担心,我腿没事。”
原来他知道自己担心他的腿,听到他这么说,安小悦这才放心地靠在他的肩头阖上了双眼。
回到墨宅之后,安小悦大睡了一场。
从当天午后,一直睡到了夜深时分。
这一觉,她做了很多梦。
梦见了小时候爸爸带她去游乐场的画面,梦到了她坐在爸爸肩上将她举高高的画面。
梦到了她和宫予墨初识的画面,梦到了他们结婚时的画面。
最后,她还梦到了爸爸去世的画面......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浸透了真丝睡衣。
她从床上坐起,寂静的房间内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她翻身下床,打开门走出去。
书房的门微微掩着,有白色的灯光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透出来。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宫予墨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
她轻轻推门进去,宫予墨正在握着手机坐在书桌前,看到她进来,对着电话说道,“你安排一下,小悦醒了,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他站起来走向安小悦,目光温柔,“醒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他的手轻柔地为她擦拭着额前的细汗,安小悦微微扯了扯有些干枯的嘴角,“做了噩梦。你在跟林染打电话吗?”
“嗯。”宫予墨抬手倒了一杯水给她,“明天约见一个合作客户,是个娱乐圈的明星,我要他安排一下。”
安小悦轻轻抿了一口水,将水杯递给他,“我忘了告诉你,我过两天也要去出差。”
“哦?”宫予墨微微挑眉,“去哪里?”
“代表公司去意大利参加一个设计比赛。”安小悦看向他,温柔地解释道,“这几天太忙了,就忘了告诉你。”
宫予墨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去几天?可以带家属吗?”
安小悦微微笑了一下,“你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跟我去意大利。回程还没有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参加完比赛就会回来。”
宫予墨一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幽深的眸子看向她,颇有一副撒娇的样子,“那岂不是好几天不能抱着你睡觉了,万一你想我了怎么办?”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长着一副禁欲的脸,却偶尔总有着反差萌的表情,让安小悦心里某个角落软乎乎的。
她故意逗他,“听说意大利帅哥很多,长得高人又帅,你会不会有危机感?”
宫予墨眼底的笑意很深,一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笑着说道,“好好参加比赛,别想着看帅哥,看我就行了。”
安小悦终于眉眼带笑,“跟你开玩笑的,我要去洗澡了。”
“我陪你。”
“你陪我做什么?”
“陪你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