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予墨回到墨宅的时候,屋里面一片漆黑。
他急忙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小团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走。
他换了身衣服然后简单地洗了个澡就走进房间挨着床上的人躺下。
感觉到背后有个温暖的身体在贴近自己,安小悦轻轻往一侧挪了一下身体,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宫予墨又撑着手肘贴近了一些,旁边的人又挪动一分。
卧室没有开灯,他看不清旁边人的神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安小悦本不想理他,想了想还是语气寡淡地回道,“本来已经睡了,被你吵醒了。”
“抱歉,我动静太大了。”宫予墨低声道歉。
其实他声音已经很小了,小到如果安小悦真的睡着了是一定发觉不出来的。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他真的会道歉。
安小悦又往旁边挪了几分,靠着床沿闭上眼睛,“睡觉。”
宫予墨伸手朝她旁边摸了一把,发觉她的身体几乎贴着床沿时,大手搂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身前用力一带,“看来床还不够大,你都快掉下去了。”
被他的大手紧紧搂着,安小悦的后背紧贴在他的胸前,隔着薄薄的睡衣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你松开我。”安小悦试图掰开他的手,“我热。”
宫予墨的手搂得更紧了,薄唇贴在她的耳侧,“现在是冬天,暖气温度又刚刚好,你怎么会热?”
耳朵后面一直是安小悦的敏感部位,他温热的气息打在上面弄得她痒痒的,下意识就缩起了脖子。
见他根本不打算放开自己,她索性转过身来平躺着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语气冷淡直白道,“宫予墨,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吗?”
“看出来了。”宫予墨轻轻点点头,头挨着她的头躺下,一手穿过她的肩膀,一手搂着她,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她问道。
“因为林夏。”他回答得很干脆。
安小悦闭了嘴,重叹了一口气。
很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对林夏太过关心,所以你吃醋了。”宫予墨在她的脸颊亲了亲,带着笑意说道,“看到你吃醋,其实我挺开心的。”
“没错。”安小悦也不藏着掖着,坦白地说道,“如果以前她对你是兄妹的感情我可以理解,可是现在我越来越看不透她对你的感情,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对你的感情并不普通。”
“嗯。”宫予墨温柔地点头。
安小悦扭过头看向别处,“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别人,并且我一点都不大方,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在我老公面前蹦跶,我的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没有人会是你眼中的沙子。”宫予墨将她的头转过来,深邃的眸子直视她的眼睛,然后轻柔地在她唇上一吻。
他的吻很温柔,蜻蜓点水一般,片刻就离开了。
“唐思音不会是,林夏也不会是,在我宫予墨的眼里,除了你安小悦,没有其他人。”
他搂紧了她,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温柔地说道,“对于林夏,我给予她的关心更多是出于责任感。”
“你知道林染和林夏的父亲去世得早,但是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吗?”
安小悦埋在他的胸口,轻轻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宫予墨的声音很低,低到黑夜里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作为宫氏集团的大少爷,一些竞争对手明里暗里想要我命的人不少,他们都觉得想要对付我爸,我才是那个唯一的筹码。从小到大,我遭遇的‘意外’数不胜数,包括我和你共同遭遇的那场车祸,我废掉的这条腿,在我看来也不是简单而单纯的一场意外。”
“十岁那年,我参加了一个乡下的夏令营,正好那时候周伯父作为公司的决策人之一来乡下考察一个项目。那天晚上我住的那栋民宿着火了,我被困在火场里,是周伯父及时赶到救了我。黑夜里,借着火光,他看到了那个纵火的人,于是独自去追对方,不曾想对方其实是有备而来,还有其他同伙,而周伯父当时只有一个人。”
“他刚追到路口的时候,对方的同伙开过来一辆车,径直朝他撞了过去,就在那个晚上,周伯父倒在了血泊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宫予墨的嗓音有些低哑,连同搂着安小悦的双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起来。
安小悦眼眶一热,赶紧环着他的腰身,轻抚他紧绷的后背。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凶险的场面,光听他说的时候就已经万分恐惧。
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孩被人纵火差点烧死,又看到自己视为亲人的伯父因为自己倒在了血泊里,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影响,甚至会成为一辈子都不忘不了的画面。
“后来,纵火的人和他同伙被抓到了,是竞争对手雇的人,他们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是,”宫予墨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周伯父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的脊椎神经被撞断了,一度陷入昏迷醒不过来。医生说,哪怕是能醒过来,这辈子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不到一年,周伯父去世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安小悦明显感觉到宫予墨哽咽了,她的心也随之跟着疼了一下。
她听他继续说道,“林染和林夏的妈妈当时悲痛欲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把他们兄妹俩交给了我们家,独自移民去了国外。”
“一开始我根本无法面对他们兄妹,是我害死了周伯父,害他们没有了爸爸,失去了妈妈,害他们家破人亡,而我却活得好好的。”
“这不怪你......”安小悦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心疼地抱住他,心里也愈发地疼了起来,“最该死的是那些作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