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狱在盛京内极为神秘,旁人不得靠近,谁人见了都要绕着走的地儿。
顾青初和元锦沛贸然过去太过惹眼,所以二人走的密道。
十八狱通外的密道有三条,除了元锦沛无外人知道,毕竟谁能想到十八狱其中一条密道出口,是在青楼后院的柴房坑呢。
青楼是元锦沛旗下产业,他不用暴露身份只需对几句暗语露出令牌,对方便知道这是天卫司的人,直接放行了。
俩人通过密道,进入了十八狱内。
北威侯、三皇子、华姑娘等人如今都被关在里面。
十八狱将他们关押在暗牢,不审不问,虽然没有用刑,可对这三人来说,关着也是极为难受的一件事,没有随身下人照顾,没有阳光,水每日只有一碗。
他们甚至连其余犯人审讯的声音都听不到,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止了,寂静空洞得可怕,分不清黑天白夜,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华姑娘嘴唇干裂,手指不停地挠着脖子,她已经起湿疹了,自小活到这么大,从没有遭受过这份罪。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审讯,宋思明为何没有来救自己,她来时想得所有对策都发挥不出来。
到了盛京后便被关进十八狱,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华阳觉得自己要疯了。
——吱嘎,是门推开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哗啦铁链收起作响,华阳木讷地看向门口,是送饭的时间了吗?
便是来送吃的,也不给她一丝光亮,她被关进十八狱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华阳吸了吸鼻子,眼底泛酸,十八狱不是人待的地方。
左手使劲捏着右臂,她的胳膊上道道血痕,有的已经结痂了,这都是华阳自己抓的。
突然,华阳愣住了,她看见了烛光,这是以前都不曾有的。
只见外面进来四名侍卫,其中两人上前蒙住了华阳的眼睛,将她架出去了。
华阳心脏怦怦跳,她能出去了?
蒙着黑布的华阳仍觉得光线刺眼,待在暗处实在太久了,现在的她能感受到明暗的变化,她的确被带出十八狱的暗牢了。
走了大约一刻钟,华阳被带进了一间极为明亮的房间,她被绑在刑架上,眼前的黑布被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华阳睁不开眼,便是张开了也无法视物,她此刻头晕目眩。
华姑娘只好低下头,闭着眼睛才好了一些。
这间屋子里顾青初和元锦沛坐在前面,两名侍卫守在门口。
“华姑娘这段日子受苦了。”
顾青初压着声音,说得很清冷,她有过观察,暗卫里的女侍卫说话就这个调调。
“我要见元总指挥使。”
华姑娘声音沙哑,干裂的嘴唇因说话动作的牵扯冒出血丝来。
“不是每一个犯人都有资格受我家大人审问。”顾青初敲了敲桌子,发出笃笃两声,话里满是对华姑娘的轻视。
放在以往,华姑娘自然不在乎这些,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被关押如此之久,心性已经乱了,她稳不下去了。
华姑娘怕自己抓不住这次机会,又要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黑牢里。
向来说话柔声细语的华姑娘,此刻也急了,怒气冲冲地呵斥道:“耽误了大事你负责得起吗!”
“元总指挥使若追究起来,他会如何对待失职的你?!你们大人的手段不必我多说?”
顾青初扫了眼元锦沛,瞧瞧你的名声都能让没见过的华姑娘威胁人了。
元锦沛动动嘴唇对顾青初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顾青初比划了个打人的手势,元锦沛双手抱拳作讨饶状。
说完话的华阳听对面没动静,还以为是被她的话震慑住了,殊不知这俩人在那块“打情骂俏”呢。
顾青初眼神点了点华姑娘那边,示意元锦沛做正事。
元锦沛又对顾青初做了个亲亲的动作,然后才开口道:“华阳,来自东域圃寨,幼时随父母搬至临水县,父母病逝后与义父义母同住,借救命之恩搭上宋思明,华月是你的女儿,边北满福粮行以及背后的庄田皆是你的,与李公公有私联,还有、”
说到这元锦沛停住了,轻轻叹息一口气。
“华姑娘的背景复杂到我一口气说不完。”
顾青初接着道:“华姑娘要说的秘密可在其中?若非极其重要,那么还是不要叨扰我们大人为好。”
华阳呼吸微凝,她知道天卫司盯上自己了,但没想到对方知道那么多!
天卫司的人还只说了一半,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怪不得女侍卫对她有恃无恐,是因为已经将她背景摸清了。
没关系,她有绝招。
“很重要的事,重要到如果你耽误了,元总指挥使可能会杀了你的程度。”
华阳说完冷笑一声,整个人显得阴气森森。
顾青初眯眯眼睛,根据调查华阳在边北的形象,是个笑容温暖,为人热忱的大善之人,眼下瞧着怎么有点黑化的意思了……
“在见总指挥使之前,你们问任何问题我都不会说!”
华阳情绪太激动,说话间牙齿碰到了嘴唇,原本裂开的小口子,现在变成了大口子,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这么看更……惨了。
面容枯瘦,发丝凌乱,皮肤脏污,浑身散发着酸臭味。
在边北被暗地里称作将军夫人的华姑娘,来到盛京真是受不少罪,这大概就是咎由自取。
顾青初突然想起宋思明不是来盛京了吗,他没救华阳?怎么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
“我会禀告给大人,到时候大人见不见你我不能保证。”元锦沛说道。
“好。”华阳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笑意极浅。
顾青初和元锦沛都看在眼里,大概是关的时间太久,让她忘记控制表情了。
——华阳肯定有所算计。
元锦沛挥挥手,门口的侍卫进来将华阳带走了,全程华阳都没有看清审问她的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宋思明没来救她?”
人走了,顾青初不再伪装声音,像平时那样和元锦沛说起话来。
“宋思明只在一个月前来过一次,得知华阳人被关押没有审讯受刑他便走了。”元锦沛边说边吊儿郎当耸耸肩。
他仔细看着顾青初的表情,见顾青初若有所思,他心里偷笑,有了宋思明做对比,阿初一定觉得他是负责的好男人。
华阳为宋思明做了十几年的老妈子,现在入狱了,宋思明只过来问了一句,瞧瞧多薄情!
“看来宋思明醒悟了。”
顾青初这一副为时不晚的口气,元锦沛心里狂笑的小人仿佛被点穴一般停住了。
“阿初,你没从这件事情里,看出点别的什么吗?”元锦沛用着诱导期待的语气问道。
顾青初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不明所以地问:“别的什么?”
“阿初不觉得宋将军这样有些无情?”
“那你觉得宋思明应该怎么做呢?”
顾青初反问。
想想宋思明那复杂的情况,元锦沛瞬间冷汗下来了,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一道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