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茹素,到离开盛京前往东域之前的这段时间,不许食荤腥。”
太后信佛,每月会固定几日茹素,这次事起都怪自家侄儿嘴巴乱说,遂苦一苦口腹小惩大诫。
顾青初听太后说惩罚,她没想过会有多么严厉,大张旗鼓去罚元锦沛打板子之类的根本不现实,也完全没料到太后会让元锦沛茹素。
在景王府住的时候,顾青初知道元锦沛这人嘴巴很刁,每顿饭必须精致还要荤素搭配,就算是赶路,从朝歌回盛京那阵,元锦吃的烧饼里面会特意放果仁菜干等,他是个从来不亏待自己的主儿。
让元锦沛挨两板子没什么,戒了他的口才更难受。
顾青初心里默默给太后竖起了拇指,敢这般惩罚元锦沛,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后娘娘了,就算是皇上,她觉得元锦沛都不一定服。
元锦沛幽幽叹息一声,然后认命似地的道:“是。”
太后和顾青初都知道元锦沛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所以这段时间元锦沛确定要吃素了。
人果然是善变的,百官发现宁良候与元大人又和好了。
不知是不是太后从中调和,听说那日从永宁宫出来后,这二人便重归于好,元大人更是一连几日的去宁良候府,一待便是小半天。
俩人在今儿退朝时说说笑笑,不像是有了隔阂的样子。
众人纷纷叹气,他们白高兴了。
本来大家习惯元锦沛独来独往的性子,这冷不丁有个人和他走近了,让其余人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想当初他们送美女美男,送银子珠宝……人家一点看不上,他们有结交知心,元指挥使却是不肯,结果转头和昏迷了三十年从朝歌重回盛京的宁良候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瞧见元大人手中的扇子没有?那是宁良候送的,时刻不离手,喜爱非常。
说来说去还是宁良候这人儿有手段,太后和元大人都被她拉拢住了,皇上对她也青睐有加。
她可是远离朝中心三十年啊!那不单单是远离这么简单,昏迷中的宁良候别说拉拢人,维护自己的权利和下属都做不到。
眼下朝堂重臣何中堂离了盛京三十年,私底下能够有动作,再回来都不一定可以做到宁良候这般,在百官的心里,将宁良候想象成了比任何人都要心思深沉的人。
这可能是一些人的通病,他们觉得宁良候手段高超心生忌惮,却忽略了顾青初当初能回盛京是因为对击退南蛮做了贡献,和她自身的优秀脱不了干系,这是手段施不出来的能力。
随外人如何猜测,顾青初全然不在意,眼下的头等大事是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元锦沛可算把房顶修好了。
明明最开始请的匠人一天便修好了,术有专攻,元锦沛不擅长花费时间久没关系,令顾青初头疼的他还要留在府中吃午饭!
每天都赶在午饭的前一个时辰来,到了饭点,于礼于情顾青初都要询问一句留下用饭的客气话,元锦沛却是不外道直接应下来。
满桌的菜肴,元锦沛做到了他之前所说,顾青初有留意,元锦沛一口肉菜都没吃。
一起吃饭便罢了,元锦沛修葺屋顶的时候,她还要陪着,若是离开了,不一会儿元锦沛便要找她,说和好友说说话,他独自修屋顶没意思。
一连四日,再多一天,顾青初简直要怀疑元锦沛和太后联手在折腾她了。
*
盛京内的各类消息如波涛浪潮,一波皆一波,比如某位官员迎娶了第八房小妾,是个卖酒的。又比如哪个酒楼经营不善倒闭了,债主间争抢打了起来。
百姓们总有很多津津乐道的小消息,只要没有非议到皇室一族或造成很大的恶劣影响,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近些时日非议热烈的事情,便是从国子监中流传出的一个消息,不知源头是谁,但内容很让人吃惊,刘祭酒的夫人在待字闺中时便与他人生了女儿,如今养在江河镇。
这些原是窃窃私语的道听途说,直到一位老者敲响了官府的鼓,状告国子监祭酒夫人多年前犯杀人之罪。
告状的老者正是因知道庞若兰隐秘之事而被扔下悬崖的花嬷嬷。
“这事是你做的?”
启元阁内,顾青初躺在亭子里的摇椅上眯眼晒着太阳,孟氏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听到老祖宗的问话,一五一十将自己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花嬷嬷是她找人带来的,当年花嬷嬷是庞家奴才,打杀全凭心情,随便诬个罪名,官府也不会管。
但一切巧合就在于被扔下悬崖三天前,花嬷嬷为自己赎了身,她要回老家生活,花嬷嬷不是庞家奴才了。便有了敲击官府,状告庞若兰杀人灭口之罪。
这么多年过去,证据早已经被销毁的差不多,能不能治庞若兰的罪孟氏根本不在乎,她只是借由花嬷嬷的嘴,将之前她故意放出的风声坐实。
“庞若兰的女儿如何处理的。”顾青初没睁眼,问到了江河镇的那个女孩。
“一开始庞若兰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比较关心,衣食住行照顾的很好,随着她嫁给刘祭酒成了诰命越过越好,便恨不得这个女儿没有存在过。
每月除了给点银子可以说是漠不关心,更不在乎奴才是不是欺负了她的女儿,甚至暗示过若是女儿病了,救不过来便不用救了。
人精似的庄子管事琢磨主子的心思,便往死磋磨她,我若是再晚去一天,那女娃神仙也救不活了。”
孟氏想起花嬷嬷的讲述很是心疼,那小姑娘不过比鑫儿大一岁,瞧着竟然跟七八岁的孩子似的,营养不良瘦骨嶙峋。
“十一岁的姑娘家也知事了,花嬷嬷将事情与她讲,她知道了亲生父亲的身份,又知父亲为独子没有后代,祖父祖母俩人在江南独守家业的情况后,表示愿意帮花嬷嬷,只希望能把她送到祖父祖母身边。”
这是那个女孩最好的归宿了,作为那边唯一的血脉祖父祖母不会害她,也能够脱离盛京这边的的苦海。
顾青初睁开眼,见孟氏对女孩的心疼不作假,心里愈发满意,顾氏族人做得唯一对的事便是帮文之娶了孟氏。
下得了狠手,又留有一份善心,不会伤及无辜,顾青初对孟氏越来越满意。
“老祖宗您会觉得我做的太过了吗?”孟氏小心翼翼地提问,连十一岁那样可怜遭遇的孩子都不放过要去算计这点,她心里不想,但没办法,将庞若兰锤死这是最稳妥的路。
顾青初笑了笑,道:“你做得很好,人有仁慈心是好的,但要有度,不要一昧的宽容别人降低自己底线,做事问心无愧就好。”
见老祖宗对自己做法并未心存介意,孟氏内心不再踌躇抿嘴笑了。
“小姐,顾鑫少爷来了,带了位同窗说想要拜访您。”玉镯走了过来说着。
顾青初挑眉,这不像是顾鑫做得事,视线看向孟氏,孟氏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让他们过来。”顾青初接着吩咐玉镯将帷帽拿来,戴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