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也没拒绝,索性那边最近也无异常。且他得到消息,肃王封黎笙奉陛下秘旨,暗查江南盐政。
养兵屯兵从来都是最耗银子的,而江南又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他虽没有直接插手,却也间接有参与,所以这段时间,他必须格外警惕,不能出一点纰漏。
天渐渐黑下去,月华初上,随着时间过去,气温越来越冷。皎洁月亮渐渐升到半空,正是一天之中最寂静的时刻。
白日里叽叽喳喳的鸟儿也都蜷缩起翅膀安静的龟缩在巢里,只有一些夜间活动的飞禽偶尔发出些动静。寂静的庄子里似乎与白日没什么不同。
树梢浮动间,几抹黑影悄然掠过。几人最终停在白日里裕王训鸟的那处棚子旁。笼子里的鸟儿有的被挪去了别的地方,只剩一些还未被驯化的。
封黎笙围着棚子四周转了一圈,看着地上那些看似凌乱的碎石。
不多时,他挑起剑尖,把一块石头移了下位置,随即是下一块,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可仔细看来他走的每一步却似乎都有其规律。
若是有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是按照奇门八卦的走位排序。
须臾过后,他直起身,此时站在冯五身旁一小个子青年惊讶的看着,原本离棚子似乎很远的假山,一瞬间变得近在咫尺。
冯五瞥了他一眼,好心的帮着解释:“叫你平时多读点书,这只是奇门阵法中最常用的障眼法……”
接下来说了一大堆理论名词。
王大山挠了挠脑袋,表示一句也没听懂,却还是给面子的夸了句:“嗯,很厉害。”
两人跟着封黎笙迈步进了假山,冯五见他配合,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述:
“也不必把它想得太强大,这只是通过五行八卦排序,让你产生视觉错乱,明明近在咫尺的假山,一眼望去仿佛隔了很远。就比如常见的鬼打墙,只是这个要更高级一点……”
王大山依旧憨憨的挠着脑袋:“没听懂,不过殿下说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奇迹淫巧都不值一提,我只要把轻功练好就成。”
冯五:“……”轻功比他好了不起哦!
封黎笙扫了他一眼,懒得听他吹嘘错误理论。举着火把在石壁上一通专业的摸索。
冯五头皮一紧,不敢耽搁,从另一边开始找起。不多时,随着几声咔嚓轻响。封黎笙面前的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暗道。
见他抬步就愈下去,冯五赶忙上前一步:“殿下在这等着,属下和大山先下去。”
封黎笙摆手,示意三人并肩下去。一行人走了好一段,沿途并没有碰到任何机关暗器。想来裕王对此地极为放心。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面前才隐隐透出光亮,一行人矮身出了暗道。
举目四望,面前一片迷雾,不用说这又是一重阵法。
封黎笙破阵的间隙,冯五嘀咕道:“看不出来裕王还是个阵法大师!”
封黎笙边指挥着两人干活,头也不抬道:“不是他,他没有这本事。”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嫌弃之意,只是陈述事实。
冯五:“那就是他身边有很厉害的阵法大师,可这样的大师一般都很傲气,应该很难请到的!”
封黎笙没回答他,只是专注地破着阵。很快随着一道树枝被砍落,面前迷雾散开。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瀑布之声。
冯五扫了眼四周:“这是万佛山内围!”
传闻中有去无回的那个万寿山,思及此,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直至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一处极大的山谷。
站在高处,看着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来来往往穿着甲皱巡视的男人。
虽然猜到裕王想做什么?可亲眼瞧见,冯五还是免不了震撼。他冲着封黎笙无声说了句:
“看这规制,起码得有两三万了!”
封黎笙神色却很平静,早在没来荆州之前,通过暗探传回来的各种消息抽丝剥茧,他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比如,荆州看似贫瘠,却地处平原,这些年基本没有什么大的自然灾害。且这几年在范大人的治理下,荆州发展的其实挺不错。可每年收上来的税银却与他预估的对不上。
这些事皇兄包括户部的人不可能完全没察觉,不过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地方官员贪的没过线,朝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据他调查,范长史虽爱揽权,却并不贪腐,那这些银子去了哪?
又比如,庄子上每月的粮食供应都很大,对外的说法是,庄子里住了许多伺候鸟儿的下人。
然而事实是,因为布了阵法的缘故,这庄子里根本没有多少人。
一行人直到近天明才归,他们还在山谷深处发现了一处铁矿,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了。
……
回到宅子,沈明娇他们都还没起。封黎笙回到书房,提笔开始写信,几人虽一夜没睡,却看不出任何疲惫来。
冯五给封黎笙倒了杯茶:“殿下,如今我们既然已找到了裕王屯兵所在,是否直接通知襄阳总兵带人过来?”
荆州毕竟是裕王的地盘,所以他们自然信不过荆州驻军。
封黎笙搁下笔:“自然是要通知的,不过他们的作用只是震慑。若是带兵强行围剿,双方势必会有伤亡。
大夏国的每一个精锐将士都是经过选拔及日复一日的训练换来的,他们即便是死,也该是死在战场上,而不该死在区区皇族内斗中。所以这种不必要的伤亡能免则免。”
冯五瞬间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殿下这是打算擒贼先擒王!可裕王在荆州经营多年,凭我们带的这点人手,怕也很难将人拿下?”
封黎笙把信纸折叠好,让人悄悄送去给襄阳总兵,抬头淡声道:“那就打草惊蛇!”
……
又过了一日,估摸是觉着差不多了,裕王请陈金宝过去,说要送他几件名贵玉器。
陈金宝满脸喜气的来了裕王府,进到前院书房,发现裕王并不在,只安顺儿垂眸安静立着。
陈金宝瞥了安顺儿一眼,大喇喇的在圈椅上坐下,毫不客气的问:“怎么只有你在这,王爷呢?”
安顺儿依旧恭敬的垂着眸,看不出喜怒:“王爷去了后院,一会儿就过来,陈公子先坐下喝杯茶。”
边说边随意倒了杯茶奉到他手边:“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价比黄金,陈公子尝尝看。”
陈金宝听他说价比黄金,果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放在唇边嗅了嗅。
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脸色僵硬了一瞬,却很快恢复正常,有些嫌弃的放下杯子,故意找茬道:
“这茶怎么有股怪味啊!不喝了不喝了……”
之后陈金宝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又见裕王迟迟没回来,他似彻底失去了耐心般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离开的脚步明显有些急切。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书房一侧门缓缓打开,裕王沉着脸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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