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对外的说法是,她去了京郊温泉庄子。这在上层圈子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在府里呆着烦了,便会去京郊庄子住上个把月。
毕竟此次封黎笙接到的是密旨,在事情未办成之前绝不可走漏风声。
然而沈明娇等人不知道的是,随着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踏过,直至消失不见。
离开之处,正静静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漆平顶马车。
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收回视线,一旁护卫低声问:“大人,不追上去吗?”
夜修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干涩:“那是肃王府的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跟过去送死吗?”
“那……”
“派几个人轮流悄悄跟着,我们在后面慢慢走,只要确定他们在哪停留便可。”
护卫恭身领命退下,羲月公主恹恹的靠在马车壁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夜大人就这么确定肃王妃是去见肃王殿下的,万一不是,那可就闹笑话了!”
夜修头也没回,淡淡道:“这不是公主该操心的事,公主只管到时候用你的情蛊笼络住肃王。”
羲月公主撇过脸不说话,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这辆车从内到外都是最普通次等的,她被颠得愈发难受。忍不住抱怨道:
“我已经打听过了,肃王殿下每年都要去边关好几个月,按照往年惯例,再过不到两个月人就回京了,我们等在京里就好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夜修懒得理他,只一句“这是主子的吩咐”便让她不甘的闭了嘴。
夜修眸中一片阴寒,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那人明明事事算无遗策,为何会派这么个蠢货来做如此重要的事!
……
半个月后,荆州城外一处客栈。一群做走镖打扮的男人翻身下马,为首青年身形挺拔,五官却极平凡。
立马有小二热情的迎了过来:“客观是吃饭还是住店?”
一旁略偏瘦的青年摸出一把碎银子:“要五间上房。”
小二满脸笑容的接过银子:“客官里面请!”边说边招呼人帮着牵马。
正是封黎笙一行人。
一旁同样乔装过的冯五看着殿下大马金刀的朝桌前一坐。就连用饭也不复往日优雅从容,一副粗野莽汉做派。
他收回视线,在心里默默感叹殿下这伪装的本事愈发精进了,若是此时王妃出现,大抵也一时半会儿认不出。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的是,即便他家殿下打扮的如此平平无奇,却依旧被人惦记上了。
封黎笙风卷残云的吃完一盘酱牛肉,又喝了半斤烧刀子,才站起身,大步去了客房。
刚一推开门,他的脚步便慢了下来,一张脸虽依旧平平无奇,整个人的气质却瞬间变了。
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冰凉的水入喉,勉强压下了喉咙处的灼烧之感。
冯五见此,不解问:“殿下何必如此较真,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您!”
封黎笙瞥了他一眼:“既然要伪装,就没有侥幸可言。”
冯五讪讪的闭了嘴。
封黎笙喝完一整杯茶,随口问他:“王妃到哪了?”
“听顺子传信说,王妃一行已过了襄阳,想必这两日就能到了。”
其实他们一行早在一个多月前便离开了边关,先简单乔装绕道去了江南,做势打算暗查贪腐。
按照殿下的说法,这是做给那些有心人看的。
毕竟封黎笙作为军中最高统帅,平时少不了暗中关注的人。
而他这次要办的事情绝对不能走漏风声,所以便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这样一来,不明情况的外人只当肃王殿下还留在边关,而一直暗中关注的有心人,则会以为他奉陛下秘旨清查江南官场盐政——毕竟此前朝堂上的确传出过陛下打算整顿江南的风声。
而事实是,他们一行人刚到江南,封黎笙便带着几个亲随悄悄来了荆州,留在江南的只是替身。
说完笑着打趣了句:“殿下不必忧心,这么久没见,王妃肯定气早消了!”
虽然不知此前发生了什么,可身边几个亲近的人都知道,殿下离开去边关之前,似乎惹王妃生气了。
提到这事,封黎笙不由有些窘。面上却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荆州这边的消息打听的如何了?”
冯五正了正神色,在下首处坐下:“通过我们安插在荆州的探子获悉,裕王府长史范大人乃璟和元年进士,祖籍江南,范家祖上也曾出过宰相,只是早已没落。范大人为官还行,除了有些爱揽权。曾经任职期间因为揽权和同僚闹得很不愉快。
而裕王性格懦弱,平时荆州政务几乎全由范长使负责,只在必要的事情才会向裕王请示,”
也就是说,裕王等于被架空了。
因为前朝有藩王造反成功的,所以大夏朝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了严格的削藩制度。藩王不再是一州一府独大。
不仅军队一块把控的死死的,藩王名义上算是一洲刺史,主管州府政务,朝廷会委派一名长史,名为辅佐实为监事。
当然,也不是说藩王就一点权利都没有,只要你不犯上作乱,不平白增收徭役,除了不能离开封地,其余还是很自由的。
当然以上基于藩王有能力手段的情况下。
所谓龙生九子,即使是皇家,也不可能保证每个皇子都优秀出众。若是你实在不善政务或是只喜玩乐,总不能让你这一大片封地无人管理!
这种情况下,政务只能由王府长史代为处理。而藩王就只用当个混吃等死的吉祥物。
显然,从目前表面来看,裕王的情况属第二种。
冯五接着道:“而据安插在两人身边的探子禀报,并没有发现裕王和范大人有暗中来往。”
“裕王此人,性格懦弱到完全不似一个皇子,平时也不爱出府。最大的爱好是养鸟,为此还专门建了一个庄子,里面养了许多珍奇鸟类。裕王每隔几日就要去一次。
而那个庄子里,我们也有安插人过去。暂时没发现异常。”
因为封黎笙重生的缘故,所以肃王府前前后后派了不少暗探来荆州,却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
若不是他打心眼里相信殿下,指定会以为殿下在故意针对裕王。
封黎笙静静听着,其实类似的情报他早已看过。前世裕王逼宫是在九年后。
若说裕王这时候还没有造反的心思,那更不可能。
逼宫造反不是单纯使些阴谋手段那么容易,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积累,以裕王的处境,没个十年二十年筹谋,根本打不到京城。
而他前世,因为沈明娇的死,直接让他陷入绝望。再绞杀了裕王后,便丢下所有事独自回了肃王府。
他沉吟道:“裕王既然想要谋大事,即便做的再隐蔽。与他常年接触的范长史不可能不知情!茶花不是查到那个红玉的消息了吗?好好盯着这条线……”
一通吩咐完,时辰也不早了。这一路赶路辛苦,封黎笙挥手让人都下去休息。
而一行人并不知道,就在这家客栈的某处,正有个人盯上了封黎笙…的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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