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皇后见她盯着这块吊坠瞧,不经疑惑问:“怎么了?”
沈明娇没回答,而是道:“这枚吊坠是哪来的?”
卫澈抚着那吊坠,涩声解释道:“是在一家古玩摆件小摊上买的,那时离栖儿出事已有大半年,我带阿纯去南街散心,她一眼瞧中了这块石头。因为栖儿没出事前,也有一块形态差不多的,只不过那是块血玉。是栖儿出生时,岳母给的。”
沈明娇:“所以这枚吊坠卫夫人一直带着?”
“是,她似乎对着坠子极为喜欢。”见沈明娇神色不对,卫澈心中一沉,问:“这坠子有问题?”
皇后已经命宫女上前轻轻解下了吊坠。
沈明娇吸了口气:“暂时我也不确定。需仔细验了后才知。”
她只是乍一看到这块吊坠时,尤其那鲜红的颜色,许是因为精通催眠的缘故,她的精神比之常人要敏感许多。她感觉脑袋眩晕了一下。其上那鲜红的颜色像是有某种吸力。
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确定这东西绝对有问题。
“之前我就看出,卫夫人的精神似乎常年受到过什么刺激,才会变得如此严重。”
提到这个,皇后也反应过来:“本宫记得大郎刚走那两年,嫂子虽时常精神恍惚,却远没到现在这样,偶尔还能出门应酬。后来不知怎的,竟越来越严重!”
沈明娇捏着那枚吊坠,问皇后:“皇嫂有没有觉得这坠子眼熟?”
皇后凝眉想了想,一旁的大宫女提醒:“就是上次您生辰宴上羲月公主送的那块石头。”
被宫女提醒。皇后才一拍额头道:“哦,对,本宫想起来了,上回宫宴上,那位曦月公主送了一块奇特漂亮的石头。后来弟妹你说那块石头看着不太好。”
不怪她如此,作为中宫皇后,即使生辰宴再低调,各官员女眷也会卯足了劲儿送礼,这么多东西,她不可能全有印象。
且事后她专门找太医来看过,却什么也没看出。不过为安全起见,那块石头她也没再碰过。
沈明娇把那吊坠收了起来:“我回去后找人帮着看看。”
卫澈的神色却很难看,如果真是吊坠有问题,那他实在想不通,是谁想要害阿纯?亦或是想要对付卫家,可这也说不通。
若是针对皇后的,那直接冲着他这个国舅爷下手便是,阿纯只是个深闺妇人,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眼见着卫澈夫妇登上马车。皇后站了会儿便启程回宫了。
沈明娇也登上马车回府,如此,两辆马车算是并行。沈明娇掀开车帘看着骑在马上愈发清冷出尘的卫澈,忽然问:
“卫伯爷常年在外游历,真的只是因为寄情于山水?”
卫澈转头看过来,笑了笑道:“正如王妃所想,当年找到的尸体根本不是栖儿。”
他闭了闭眼,轻声道:
”就在栖儿出事的前一天,他因调皮,打翻了我书房的一盒颜料,还蹭了一点到胳膊上,那颜料有些特别,粘到皮肤上不易清洗,这事只有我知道。而当年找到的尸体,胳膊上却并没有那块颜料!”
沈明娇心道果然。从外表来看,卫澈的确像是个常年云游寄情山水的隐世。
可通过这两日的接触,他对卫夫人的感情做不了假。
那么,正常情况下,他就算再喜爱山水风光,也不可能丢下生病的妻子不管整天往外跑。
“这事你没告诉卫夫人吗?”
卫澈轻叹口气:“说了。她一开始也是信的,后来以国舅府的名义贴出告示大肆悬赏,可非但没找到人,还招来了许多假冒的。阿纯一天天的被失望反复折磨,更加心力交瘁。
绝望的次数太多,她渐渐认定当初找到的尸体就是栖儿。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便只得对外宣称,栖儿已亡故。”
沈明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强笑着安慰道:“没事。小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那么小的孩子本就不易养活,又流落在外,即使侥幸活了下来,处境也不会好。
说话间,两辆马车已行到一处岔路口,沈明娇冲马上的卫澈挥了挥手,说了句“一路顺遂”,便放下帘子。
卫澈略停了停,也驱马离开。
……
马车一路出京,在关道一处驿站停下补给。
这时卫夫人也快醒了,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卫澈虽神色依旧,背在身侧的手却紧了紧。
卫夫人睁开眼睛,视线里便出现一张熟悉清冷的脸。她此时感觉头有些疼,脑子混混沌沌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
这时她听到面前男人轻声问:“有哪里不舒服?”
她浑身都难受,却本能的摇头。
卫澈吸了口气,问她:“你…认识我吗?”
卫夫人愣愣的点头:“…你是我夫君,我们从小就认识,三年前我们成了婚,还有了一个儿子……”
说到“儿子”时,她的心里一抖,本能的想要落泪。
卫澈赶忙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栖儿他两个月前在战场上失踪了,你因承受不住打击,不甚撞到了头,太医说你可能会记不清一些事。”
卫夫人怔怔的听着,听到儿子没了,她心里竟并不感觉意外,似乎潜意识里知道,儿子的确出了事。原来是战死沙场了吗?
她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问:“如今是什么年份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如今是璟和二十年,太医说你郁结于心,我想带你出来散散心,顺便四处游历。”
至于儿子可能还活着这事,他没打算说。虽然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儿子的下落。可他内心深处也明白,找到的可能微乎其微。
与其平白给她希望一天天绝望,倒不如永远不告诉她。
至于将来如何,得之是幸,若不得……
他苦涩一笑:那也是命!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卫夫人总时长一个人发着呆。
偶尔停留之处,街坊四邻看着这一对神仙璧人,都会唏嘘感叹,可惜那么俊的人儿,媳妇却是个傻子!
卫澈却觉得没什么,他天生性子清淡,就像此时,他坐在庭院石桌前专注的画画,而她则安静的陪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绣绷,偶尔绣两下。
虽无任何交流,却也平淡安逸。
卫澈偶尔抬头看向他,清冷的眉眼不禁染了些笑。
不光卫夫人从记事起就知要嫁给卫澈。卫澈也一样。
他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娶她的,所以他会尽其所能对她好,把她当成一个要履行的责任。
性格使然,他或许永远不会轰轰烈烈的去爱一个人。
而这些年过去,卫夫人于他而言,已不单是一个妻子,而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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