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使团在去往边关的路上,禹城伯突感风寒严重到无法继续前行。
“这可如何是好?之前就已经派使者先去送信给逐越主将了,都约定好了时间,要是晚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诚意?”一同出发的礼部官员真是着急到要秃头了。
在这远离镇甸的小村子,禹城伯暂时借住在一家农户家里。禹城伯感染风寒都已经发烧了两日,虽然跟着是使团出发的也有御医,但风寒这病可不好治。
禹城伯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让试使团先行一步,禹城伯会留下几个人照顾,等病情烧好一些再去追赶大部队。
“这……这怎么行?边境的情况复杂,现在又正是动荡的时候。禹城伯虽然有武艺,可边境的情况太复杂还是跟着使团大部队走更安全一些。”
礼部的官员是真的犯难了,禹城伯作为这次的特使大人生命安全那是最重要的。虽然现在时间有些赶,但在这半道上给他放下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无妨,我会留下一些侍卫保护。我会扮成商人前行,人少反而更安全,诸位大人可以放心。这样行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时间太紧,若是没有办法在约定的时间赶到和谈就无法继续了。正事要紧,诸位先行一步跟逐越主将解释一番,我随后赶来!”
禹城伯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啰嗦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染了风寒什么时候能好真说不上来。
“那让黄御医留下照顾伯爷!那我等就先行一步,还请伯爷保重身体,大启的安危现在可系在伯爷身上。”
随行的御医有三人,这位黄御医是刚入宫不久,但这一路上都是黄御医在照顾禹城伯的病情。
等大部队离开之后,床上病怏怏的禹城伯立马恢复了神采。黄御医向前拱手:“主子快服下解药,接下来该怎么做?”
留下来保护禹城伯的护卫可都是他的人,他吃下解药后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脸上就褪去了高烧的表象,恢复了那俊美的脸。
“边境很不对劲,看来梁鹤祯是真的还活得好好的。从不听劝阻非要带人入山寻药开始,他应该就已经看破了这棋局。好一招将计就计,我们是被耍了。”
黄御医皱起眉头,行动又一次失败了吗?可这一次失败,那就意味着神衣教再无回天之力。
“那……那现在还有必要去边境吗?如果皇帝是将计就计的话,那我们去边境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禹城伯的眼眸越发幽深了,他派出的人和信都出了变故。虽然一直有收到边境传回的密信,但他派出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边境已经脱离掌控,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是真的完全摸瞎。他在边境部署的联络据点可不只一两个,可从每个据点都有按照规矩发回的消息,的确是挑不出问题来了。
出了问题的是他派去的人,一个个都没有了消息。
他不得不冷静地想一想,如果边境已经脱离掌控,那传会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如果消息是假的,那现在的边境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果边境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们计划好的样子,那为何逐越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出了那么大的岔子,逐越那边肯定也会乱成一锅粥,那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来质问他。
可现实却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反而都是逐越大军不断扩张的消息。之前他没有怀疑过消息有假,那是知道逐越在大启得到好处之后肯定是不会轻易退兵,所以在得意之际也不会传信给他。
沉默了良久的禹城伯揉揉眉心,他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皇帝很有可能就在边境!从我们的人看到他坠落悬崖那日,他就已经带着他的亲信去了边境。逐越的主力部队只怕是……”
黄御医也感觉背脊一凉,皇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可明明虎符都在皇后手中,他从哪调兵去边境对抗逐越的大军?何况逐越的主力军当中,还有很多大启各地驻军的叛徒。有了他们的加入,逐越更加熟悉大启各城池的地形和布防。
皇帝没有兵力可调,到底拿什么去对抗逐越的主力军?
“这……可能吗?皇帝若是调兵咱们的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难道……”黄御医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逐越那边跟梁鹤祯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黄御医的话倒是有些提醒了禹城伯,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对方不仅控制了他埋下的所有秘密联络点,甚至还能让逐越的消息传不到他手里,逐越和梁鹤祯合作的可能也不小。
禹城伯暗骂一声,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文敬帝那个老东西,真的会临时倒戈吗?
他都已经为逐越布了这么大一盘棋,结果他临时反水了,真不是东西!
“若真的这样,那咱们可就更加不能去边境了。”黄御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即可返回荣京才是最安全的。
也不仅仅是为了安全,既然梁鹤祯已经控制了边境,那他们就更加要控制好荣京控制好皇宫。就算他稳定了边境又怎样,他想要回皇位不还得回荣京吗?
只要守住荣京总能等到他自投罗网。
黄御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主子,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把重心都放在对荣京的布局上。他既然不愿意暴露自己还活着,那咱们就只管当他死了照常选新帝。”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别忽略了他究竟是怎么稳定住边境的。无论是有秘密调派军队击退了逐越的大军,还是他跟文敬帝又达成了别的协定而暂时稳定了边境。
如果是前者,那他就有可能带着大军杀回荣京。想想一支能击退逐越主力大军的军队,他们在荣京这点人是完全不够看的。
就算是加上京羽卫和卫城军都不够,何况京羽卫和卫城军都还是个隐患,到关键时候也不见得真的能听令于他。
“你别忘了他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禹城伯的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
黄御医顿了顿,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禹城伯说的话。
“可主子不是已经部署过,不让大启这边的消息传去大邢吗?那位杀神,这会应该只是知道他女婿死了,朝臣可能会扶持他外孙上位。”
禹城伯摇摇头,这就是失控的感觉,他们只是查到富临钱庄和徐离本禹的关系,但以徐离本禹的本事,他的暗桩可能不仅有一个钱庄而已。
如果梁鹤祯这个女婿向岳父求助,那以徐离本禹对女儿的宠爱,那一定会派兵支援他。
“走,调派人手一定要阻止大邢的军队过来!没有徐离本禹的援军,梁鹤祯想赢就不会那么容易了。”禹城伯忽然想通了。
在计划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了徐离本禹,所以一直都派人盯着,所有能让刑国军队进入大启的关口都给堵住了。如果梁鹤祯已经传信去跟徐离本禹求助,那刑国的大军应该还没进入大启,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禹城伯这一次又失算了,或许应该说从这个计划一开始,他就已经失算了……
长孙巳算来算去,却万万没有算到徐离本禹的援军现在却出现在了逐越。
文敬帝靠在龙椅上完全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今日才批阅了几本奏折就已经累到睡着了。
身边的大总管看着窗外天色阴沉沉的,总感觉压抑到让他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从早上起来脑门就一直突突跳。
“皇上……皇上,相爷带着六部的大人求见。”大总管推了推皇帝,皇帝的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文敬帝张开眼睛,眼白泛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们这时候来干嘛?”
还以为是为了他那些个民间私生子来的,没想到竟然还是逼他立储。
“皇上,臣今日死谏,还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危着想,下旨立储!民间的皇子归来,一时间就已经让朝堂纷乱,若再不立储只怕真的会动摇江山。”御史一个个都不顾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