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方县,梁府。
梁宴端坐在后院围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目光十分森冷一直盯着院外的一颗大树上。
“老爷,荣京有消息传来。”梁宴飞身下去,身形飘渺这轻功可不俗。
“有人解开了九宫琉璃灯里的地图?朝廷是何反应?”
“朝廷已经开始着手调派人手前往琼山,请说这次皇帝会派京羽卫大统领亲自去。声势浩大,还有一些土夫子竟然到鲲镇司自请加入。说得挺好听的,经验丰富可以帮朝廷解决不少麻烦。但实际上,这些人不过都是抱着可以捡漏的想法。”
那样成千上万的宝藏里面就算是只掉出一两件宝贝就足够让一个人大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都可以媲美于专家的土夫子岂能不清楚,前朝皇室历代皇帝都有一个祖传的毛病,什么宝贝都喜欢往自己家里搬。
听闻当年南宫家被灭门之后,都还有不少人想跑到南宫家的废墟里捡漏。别说,还真就有人捡到了充满中被踩踏陷泥土中的珠宝。
梁宴笑了笑:“这样很好,越多人参与将来约好。既然他们将计就计改变了我们的计划,那我们也可以顺着他们再改变计划。”
管家迟疑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老爷,最近总感觉附近有些奇怪。”
梁宴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得干干净净,他不由得又回头看了墙外的那一棵大树。
那日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树上有人,但那气息暴露得太短暂了。几乎只是一瞬间,他的反应已经是很快了,立即就锁定了方向射出了袖箭。
但是那气息收敛得太快,他都还没有确定袖箭有没有射中就只听见了袖箭钉在树皮上的声音。
从发现气息到他飞身上了大树,动作虽然不少,但也不过是在几个呼吸间完成的动作。可就是再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那道气息的主人消失得干干净净。
梁宴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连着几日故作轻松甚至还放松了府中的防守诱敌深入,可是哪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管家也知道自家老爷好像对那晚树上藏着人的事耿耿于怀,但他想要说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这几日咱们附近的这些邻居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戊方县,虽然各种缘由不一,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可是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管家想了想有些担忧他们或许已经暴露了也说不好:“老爷,若是已经暴露,老爷要不先转移!”
梁宴眼眸低垂,从那晚神秘莫测的人出现之后,他就已经开始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若是已经暴露了,那我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个时候有异动,那就是自己做贼心虚了。你去把那些账本都烧了,假账本要做得天衣无缝。”
管家退下,梁宴却在想着自己若是真暴露了,那会是在哪个环节暴露的?这些人他隐藏得极好,甚至为了行事方便还故意乐行好事积攒好口碑好人缘。
都做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再有人在他背后偷偷调查自己?
思及此,梁宴又换来府中下人:“你们去给附近的邻居送些礼,顺便都打探一下他们离家的那些人里是否在之前有接触陌生的外地人。”
梁宴已经有所怀疑了,那就会把事情最糟糕的情况考虑到。
梁宴目光再次将院外扫视一圈,然后转身回了内宅。
梁家并不是建在闹事之中,但也不算偏僻。毕竟这样做生意的人家不可能太过远离闹事,住得近有事才能第一时间解决。
但梁家的宅子建得很是独特,隔壁排列的宅子都不像梁府那样地基是纵深进后山的。所以纵然是邻居,也只能看到梁家的外院,内院的情况就得绕到后山上才能一观梁家全部建筑。
梁鹤祯派去监视梁家的暗卫已经在后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躺了好几天了,他可真是在用生命监视。这棵树的位置比较靠近宅子,整棵树都是斜斜长在山体外。
凌空吊着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惊悚了,一不小心打个盹差点就要一头栽下去。
“骤雨,换班了!”听见这声音,骤雨简直都快要哭了。
“二哥你可算来了!我昨晚差点就要吓死过去了。这树上有条蛇,它趁着我睡着差点就……”骤雨还在委屈地诉苦,来给他换班的暗卫急雨打断了。
“就你这小胆子,回去还得多练练。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骤雨摇摇头,梁宴没有妾室,内宅里只有一个病重的妻子。根据千隐那边调查到了的情报,这梁府里应该还有一个神医才对。但他们观察几日下来,这府中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神医的存在。
不过这内在里倒是每天都会响起一阵抚琴的声音,他是乐盲,啥也没听出来。
“二哥,你说那梁夫人都常年病重了,她怎么还有心情抚琴?光这样盯着好像没有什么进展,要不还是让上头找机会混进去!”
骤雨的想法千隐不仅想过还试过,但失败了。这梁府的确很耐人寻味,因为门房竟然记得住府中的每一个下人的模样。
想混进去,门房这一关就过不去。
千隐也想过直接翻墙进去,但自从差点被发现之后,梁府就已经在请君入瓮了。
两人正说着,宅子里又传来的优美的琴声。
奈何这两人都是不通音律的人,实在是无法察觉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虽然如此,两人还是竖起了耳朵听,试图从音律之中听到一些谈话的声音。
千隐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撅着屁股,一手拽着树干,一手拢着耳音。
这憨了唧的样子,千隐感觉实在是有些丢了暗卫的脸:“你们两干嘛呢?”
两人吓了一跳,听得太专注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听见老大来的动静。
“你们不用蹲守在这了,已经派人混进梁家了。”
两人都是一脸惊讶,不是说梁家如铁桶一般吗?怎么突然就能混进去了?
千隐轻咳一声,这是秘密。
梁家如铁桶不能强闯,而且梁家目前也不买下人,这就很难走正常流程混进去了。
所以苏云染就想到剑走偏锋,利用梁宴那大善人的名头做点事情。
千隐看着梁家的内宅真是说不出的担忧。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孤身涉险,皇后她真是屡教不改,完了他还得配合,无法想象皇上知道之后会怎么扒了他的皮。
此时此刻,因卖、身葬父的悦橙已经被管家安排好在内院做洒扫了活计。而苏云染在街头施展了自己的医术,被好心人推荐给了梁宴。
梁宴也亲眼见了她的医术,又在好心人的强烈安利之下不得不把这个路边的神医带回了梁家。
苏云染不敢易容,在梁宴这种高手面前玩易容很容易玩脱。所以她只是利用了化妆技术,虽然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但脸型的气质上有所变化。
梁宴本不想收这个大夫的,但旁人好心他要是拒绝不免让人怀疑。
“还请云大夫稍作休息,内子还没有睡醒。”说完他又吩咐下人好生招待苏云染。只是眼神暗示了一下,苏云染了然这是监视她呢!
也不知道悦橙现在在哪,她被盯着太紧,白天怕是不方便探究了。
苏云染休息了一下,就起身说要出去走走。丫环跟着她随便走了走,她进来的时候是听见有琴声的。琴声的方向就是这边,她倒要看看这些丫头会不会拦她。
果然,才走了几步身后的丫头就叫住了她:“云大夫,前面是夫人的院子,若不是看诊时间外人是不许踏入的。”
苏云染一脸了然,十分配合地转过身:“听说以前府中也来了不少神医,他们都没有办法吗?刚才我听着有琴声很好听,是你们夫人弹的吗?”
丫环对着她很是拘谨,或许也不是紧张而是把她当地人一样严防死守:“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会弹琴,夫人睡不好的时候就会给夫人弹一曲让夫人舒心。”
苏云染一脸了然,但眸子里却满是嘲弄。
我信你个鬼!那样的琴声应该是打小就练的,琴技很是不错。而且她都可以听出琴声传达的意境,能让听着产生共鸣,这绝对得有十几年的功夫才行。
一个被从不露面的病重夫人,却每天都会起来弹琴。苏云染都快怀疑,这琴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借音传达指令,听着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
苏云染又绕道去了后花园,终于看到了正在给花圃拔草的悦橙。
“没想到梁府的后花园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景致,有些渴了,可否劳烦给我倒杯水来?”
丫环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也只是支开了一个丫环。
走在花园里像是无意崴了一下脚,离她最近的自然是正猫在花圃里的悦橙。立马虚扶了她一把:“没事?”
苏云染尴尬地摆摆手:“无妨,真是不好意思。”身后的丫环倒也没有太在意。但此时苏云染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