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嘈杂的声音忽近忽远,外面的情况屋里的人是分不清了。
桓王实在是被瑞平郡王晃得头疼,白了他一眼:“不气定神闲又能怎么样?像你这样急跳脚就有用吗?”
瑞平郡王哑口无言,气呼呼地坐回去:“你们说,这次逼宫的究竟是宸王还是信王?”
见了鬼的,这两人之前还明明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的。谁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溜走的,这一声不响,倒是让屋里这些皇子明白了一个事情。
无论宸王还是信王,他们的势力已经不是他们屋里这些老幼病残能相提并论的。
唯一有实力跟这两人分庭抗礼的……今天刚收到消息……死了!
永王猛地咳了好一会,脸色惨白道:“能发动宫变必须手下有兵权才行,信王最近的处境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永王的意思很明显,自从贤妃被赐死之后信王也被牵连,手中的那点兵权早就被收回了。而宸王不一样,他当初可是如日中天……
永王心中顿了顿,对啊,宸王以前可是如日中天的!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如日中天呢?
“皇长孙若还在……他或许能力缆狂澜!”永王脑中浮现出梁鹤祯的身影,那样一个眉眼透着淡然,容若玉冠的年轻人。明明是温润如玉的长相,可身上却透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
比之宸王他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和善。比之信王,他少了几分优柔寡断,多了几分坚毅。
这一刻,永王心里浮上来一种没由来的感觉,这大启的江山本该交给梁鹤祯的。
可是……来不及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便是他的结果。
听见永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断叹息,这叹得瑞平郡王更加烦躁:“四哥,你就别叹气了,叹得我都心灰意冷了。”
到了这种时候,平时很少思考正事的瑞平郡王也不由想起了梁鹤祯。疾步走到桓王面前蹲下:“八哥,你说鹤祯真的……没了吗?他身边可是有京羽卫的精英在,还有蔺翊承亲自保护,他怎么可能就轻易被刺杀了?”
桓王的眉峰紧锁,闻言侧目对上瑞平郡王的脸。这目光有些凌厉,看得瑞平郡王有些发毛起来:“八……八哥,我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桓王摇摇头收回目光:“在这种危机的时候你都能想起他,他们又何尝想不到他?在收到他出事的消息之前,他这一路已经遇到六次刺杀。
每一次出动的,都是绝顶的高手。想要他性命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神衣教。瑞平,你若是面对这样高强度、高密度的刺杀,你觉得你能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瑞平郡王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身体十分诚实地摇摇头:“不……不能。”
八岁的十七皇子迈着短腿飞奔过来:“八皇兄,鹤祯真的回不来了吗?”小孩严重闪烁着悲伤之意,桓王摇摇头没有回答。
可片刻后,他又觉得有些怪异,再转头去看十七皇子的时候他正坐在天承帝的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七……什么时候这么关切鹤祯了?
十七年纪小跟他们一向都聊不来,鹤祯虽然年轻,可到底跟他也不是一个年纪的,这两人一向也没有什么交集。
桓王收回目光不再去想这些细枝末节,他相信梁鹤祯不会轻易就输,也相信苏云染的医术已经能将天承帝从鬼门关来来。而现在,他更要坚定自己的安排没有出错……
思绪收回,寝殿的大门砰地一声被大力踹开。
孟宇良脸色不善地看着他们:“把他们都绑起来!”
瑞平郡王破口大骂:“孟宇良尔敢!”
孟宇良鼻孔朝天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你看我敢不敢!”
所有皇子都被绑了起来,孟宇良又对跪地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太监喊到:“你们几个,把皇帝背出来跟我走!”
苗公公大骇:“你这是要做什么!皇上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苗公公想拦,可惜他年纪大了又不会武功,一脚就被孟宇良踹倒在地。
阚七低眉顺目,背上假扮皇帝的王玺就跟着孟宇良出了寝殿。
瑞平郡王骂得口干舌燥可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这是要挟天子令诸侯,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一眼扫过去桓王还是那么淡定,虽然脸上表情严肃又凝重。要不是他都跟他们一起被绑在这里,他都要怀疑桓王才是背后黑手了。
十七皇子更咽起来:“我……我害怕。”委屈巴巴的,哪里还有皇子的威严。不过这种时候,自然也没有人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此时的宫中,还有一个人在屋檐上探查着外面的情况。
兰溪已经猫在皇帝寝宫的屋檐上好一会了,里面的情况看得真切,不过她不方便直接出手救人。
翻身落地,她站在窗边掷出一把飞刀直直插到桓王的轮椅扶手上。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桓王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应该是苏云染身边的那个丫头,他记得那是梁鹤祯的人。
瑞平郡王吓得就往地上扑去,还以为是有人放冷箭想要他们的命。可见到这飞刀他再傻也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在帮他们。
桓王咬着飞刀的刀柄开始割开手中的绳索。孟宇良带来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四人看守。拿下这四人应该不成问题,桓王心中已经有了计算。
这一夜的荣京灯火通明,人心惶惶。街道外全都是厮杀的声音,躲在家中的百姓和官员都透过门缝望出去却也分不清究竟是谁跟谁在打。
“老爷,外面还没打完吗?这……不会打进来?”
“别出声快回去!外面京羽卫、巡防营、禁军都打成乱麻了。”停不下来还是好事。要是停下来了,那他们这些朝臣就被被拉出去认新主了。
宫城外打成一片,宫城内也是一样。禁军和御林军混战,还有更诡异的画面御林军跟御林军内战,这画面是真的打成一锅粥了。
“都给我停下来!”孟宇良已经带着皇帝来了,挟天子令诸侯就得用在这时候。
“孟宇良,你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敢劫持皇上!”禁军统领怒吼了一声,不过他伤势很重,这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孟宇良冷哼一声:“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过是选了一条正确的路罢了。大启的气运都被耗尽了,这是天承帝无能。贪图享乐了大半辈子,让大启内忧外患。若是再不退位让贤,大启可真就要被当成鱼肉瓜分了。”
“这是你狼子野心,竟然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生不要脸!”
孟宇良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是新帝的左膀右臂了,禁军大统领嘛……他瞧不上了!
“都住手听到了没有!”这边孟宇良话音刚落下,另外一名将领将信王押了上来。
“信王殿下?”禁军大统领现在才算明白过来,本该在宫中侍疾的两位王爷突然消失,原来是忙着打架去了。不过很显然,宸王赢了。
他默默叹了一声,看来大启已经是宸王的囊中之物了。
城外也渐渐消停了下来,信王这一败可算是输得惨了。外家也被牵连,这次是真的再无回天之力。
马蹄声在宫城中显得十分突兀,这里是皇宫的内城是不允许骑马的。
可眼下有人这么嚣张地骑马进来,不用说那肯定是以胜利者姿态出现的宸王了。
宸王骑着马高高在上,地上俯视跪在地上的信王。看他身上大小伤口,头发也乱糟糟的,真是莫名的好心情。
筹谋这么多年,他终于成功了!
母妃啊,真是可惜了你不能看到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不是你的死,我也没有办法这么顺利地将信王母子的势力削弱。
宸王这么一想,贵妃真是死得其所啊!
“宸王,你如此谋害皇上篡位,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大统领重伤情绪又起伏太重,一个激动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宸王哈哈大笑:“谋害皇上篡位?大统领此言差矣,外面的士兵可都能为本王作证,是信王发动了宫变想篡位,本王是来勤王救驾的!”
大统领挺着只觉得荒唐:“勤王救驾?敢情现在用皇上要挟大家住手的不是你吗?”
宸王严肃地摇摇头:“饭了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本王这都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局势罢了。大统领这么帮着信王,莫非你也是乱臣贼子中的一员?”
大统领又被气着了,再次吐了一口血之后就直接晕过去了。
“好了,将信王这个乱臣贼子压入天牢!至于信王其他的追随者,放下武器投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下,忽然一阵呐喊声再次搅乱了刚平息下来的长街。
“怎么回事?”宸王有些慌乱,跟信王的人已经打了这么一场,可别是还有第三方势力过来捡现成的。
信王已经被拖走了,不然他倒是还可以从信王身上找找答案。
“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人在打,信王都已经在本王手里了他们不知道吗?”
宸王怒吼着,他是真的害怕还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