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好像广陵郡王妃还没有来?”不知道是谁最先叫了一声。
紧接着侍郎夫人心生警觉,悄悄的拽着安国公夫人的衣袖道“我怎么瞧着,雁如小姐也还没来?难道是跟贵妃在一起?这……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安国公夫人不悦地扫了侍郎夫人一眼,那眼神无非是在暗示她休得胡说。贵妃计划如此缜密,岂能让自己遭了秧。何况苏云染也还没来,这便说明计划是成功的。
安国公夫人刚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这时候屋里的女眷都以为来的人是贵妃和李雁如,可是……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再斋房的门口,却见苏云染两颊泛着微微的红晕,貌似是因为惊慌而逃而导致的。不过相比其他女眷之前跑到斋房的气喘吁吁,苏云染的呼吸可是异常的平稳。
苏云染的出现让安国公夫人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说完又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慌了神地闭上了嘴,但眼神止不住往外瞧去。
贵妃还是没有来,但苏云染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斋房。这里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安国公夫人听着外面的动静越发忐忑起来。心想着,贵妃安排的人该不会蠢到抓错人了?
苏云染拍着自己的心口故作惊慌:“国公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出现在这里那应该出现在哪里?我住的厢房离护卫最远,我听见有人叫往斋房躲避,我这才一路玩命地跑过来!”
苏云染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委屈,安国公夫人想了想或许是她多心了,这个乡下来的女人也实在是太好运了些。计划如此周详竟然还能让她再次逃脱,或许是她们都小看了这女人?
安国公夫人也不接她的话茬,直接对护卫喊到:“快去看看贵妃娘娘怎么样了?还有李国公府的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斋房。”
苏云染跟兰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冷眼瞧着这一屋子里的女人。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贵妃醒来之后,发现在自己被自己安排的人给绑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贵妃她最好祈祷自己的计划中并没有想要苏云染的命,否则的话所有这会所有计划都会反噬到她自己身上。哦对了,顺带还拖了一个李雁如。
这一屋子的女人,有谁是无辜的?可惜她只能收拾那两个最大威胁,否则的话一直在冒头的安国公夫人她岂能轻易放过。
没过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有护卫一脸紧张地跑过来回话:“贵妃……贵妃不见了!还有李小姐也不见了!”
安国公夫人惊恐地瞪大眼睛,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颓然坐下:“完了,出大事了!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派人去追啊!贵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宸王是不会放过所有人的!”
她说的宸王,而非皇上。乍一听也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品却觉得这话有点意思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安国公夫人忽然转头望向了苏云染。那目光如暗夜中盯紧了猎物的毒蛇,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上一口。是她,一定是她!该消失的人好端端的出现在斋堂,该出现在斋堂的人却失踪了。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苏云染……这个女人真是邪了门了!
安国公夫人收敛了一下情绪,努力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朝着苏云染走了过去。她坐到了苏云染对面,同一张桌子上,安国公夫人用一种极其笃定的语气道:“是你,对吗?”
苏云染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又懵懂:“什么是我?安国公夫人是被吓坏了?怎么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安国公夫人可没有心情跟她虚与委蛇,贵妃要是真出了个什么好歹,她们这些人都不会好过。
“贵妃若是出事,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安国公夫人声音很低,但语气中透着几分恳切也透着几分威胁。那眼神中的晦暗不明,倒叫人看不出她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苏云染的眼中氤氲着雾气,依旧是一脸无辜又单纯:“国公夫人可不要吓唬我,我这人胆子最小了不经吓的!这里的护卫很听夫人的话,夫人赶紧让他们仔细找,一定要把贵妃娘娘给找回来才好!”
苏云染的语气里十分真诚,就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这演技也是堪称一绝。
安国公夫人有些气她不知好歹,可她刚才说的话让她忽然回过未来。
什么叫‘护卫很听夫人的话’?
苏云染这是诛心啊!这些护卫可都是禁军,是天子的近卫!皇上为了保护贵妃特意指派过来的,可苏云染却说禁军听她的话?这种荒诞的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要给安国公府捅出什么篓子。
安国公夫人暗暗磨牙,这个广陵郡王妃还还真是杀人诛心不手软。
这一夜注定不能安宁了,流寇退去,天明寺里乱糟糟的。贵妃依旧没有下落,信王妃已经悄悄派人回程请皇帝定夺。
关乎贵妃的清誉,就是京兆尹也不敢接着活呀!只是直接禀了皇帝,这事可就要闹大了。
苏云染望着天边已经翻出的鱼肚白,勾起一抹浅笑,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天明寺的所有僧众以及护卫、女眷一同在天明寺前前后后寻了一遍,竟然是点线索都没有。等天大亮之后,皇帝派来的京羽卫终于到了。
事关皇帝的颜面,封锁消息是头等大事。
此事派出的竟然京羽卫大统领蔺翊承,可见皇帝对贵妃的重视。蔺翊承派人兵分两路,一队在外查找贼人踪迹,另外一队便留在寺中对昨晚在场的所有人进行了仔细的盘问。
幽闭禅房,这是蔺翊承临时的审讯室。
最后一个被询问的是苏云染,蔺翊承揉揉眉心他有种直觉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郡王妃,昨晚流寇闯入之前你可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吗?”嘴上是这么询问的,可他的手却在宣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推到苏云染面前。
‘你想怎么做?事关皇上颜面,不可大意。’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苏云染收到了松一的传信。
松一和松二将贵妃和李雁如送到流寇手里之后,就一直混在其中,看着他们带着两人去山里猎户留下的临时屋棚。
与此同时,流寇头目还让手下进城给广陵郡王送去一封信。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要求高额赎金,否则就会将她折磨到死。信自然是被汤旭给截了,这会估摸着流寇应该已经发现绑错人了。
苏云染眼睛半眯起来,像是慵懒的狐狸:“我睡得沉,并未听见什么声音,而且我住的厢房很偏远就更加不会听到什么动静了。”
话音落,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上面写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蔺翊承眉心紧皱起来,那可是贵妃,宸王的母妃。这事要是闹大了可对苏云染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更加危险。跑开宸王母妃这个身份,光是皇帝的女人,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苏云染喝一壶了。
苏云染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又急忙写下:放心,她雇的人自然不会伤害她。但我能逃出生天不是因为她心慈手软,而是我运气好。
并不是被伤害的人只要脱险就理所当然要原谅害人的人,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从来都不喜欢好人两个字,她不愿人生都被这两个字负累,她宁愿背负着坏人的名声活得潇洒率性。
蔺翊承沉默了片刻:“贵妃寻回之前,恐怕还得委屈各位夫人在这里继续等候。”
他在纸上写下:需要我做什么?
苏云染摇摇头:“我们便耐心等候即可。”
苏云染被带出了禅房,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兰溪已经在哪等了好一会,虽然知道蔺翊承跟自家王爷的关系非比寻常,但还是不免为苏云染担忧。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兰溪说完,脸上却还是有些不甘心。贵妃的用意简直是比直接逼死苏云染更令人发指,没能让她自食恶果真是太便宜她了。
贵妃这样人物如果苏云染不让人出手干预,那么贵妃此刻就一定已经安全离开了。接着她就会好端端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说自己是被人所救并没有落入流寇之手。
谣言不攻自破,贵妃就这么一尘不染地全身而退。
不过苏云染让松一他们不可出手干预,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的。这么便宜就让她脱身那是不可能的,且看!
宸王风风火火赶到了天明寺,脸上的怒火已经在失控边缘,对负责此案的蔺翊承怒斥了好些话。他身边的谋士倒是劝过他不要往天明寺跑,这样会加重外面人对贵妃失踪的猜测。
可是贵妃被流寇劫走的消息忽然之间就在大街小巷传开,他就是想制止都来不及,怒火攻心也就失了方寸不管不顾来了天明寺。
松十悄悄落在苏云染面前:“小姐,宸王已经到天明寺了。”
苏云染勾起唇角,这个时间差非常完美。宸王若是耐心多等一会,这会就已经能跟贵妃碰面了。可惜啊,没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