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州,清水县。
“姑娘,前面就是清水县码头了。”
清水县地形比较独特,渭江将清水县与邻县隔开。左右两边夹着清水县的却是渭州的属地,两边分别是渭州的巽横县和仓崖县。
船老大将船停靠好,将苏云染他们的马匹和马车运送上岸:“姑娘,清水县人口不多也不算繁华,而且这里是樊州治下可不安全啊!”
临州之前船老大还是不忘叮嘱几句,毕竟看她一个姑娘带着几个人就往这北境的最被端来,实在是太冒险了。
苏云染十分感激船老大的好意,那船老大倒也是个消息灵通之人:“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前些日子与清水县相邻的巽横和仓崖都出了事,现在那两边到处都是朝廷的人。姑娘没事可不要去这两地,眼下可比清水县还要不太平。”
苏云染趁机打听几句:“船家可否说得详细一些?我有亲戚就在仓崖,还想着过段时日过去探访一下。”
船老大忙摆手:“万万不可!我也是听说的,那巽横里抓到了敌国的奸细,官兵一路追到了仓崖才将人抓到。正要将那奸细押往京城,没想到才出了县城就被人给救走了。官兵现在挨家挨户搜查,现在是进城容易出城难。”
苏云染点点头又问:“听船家的话,这事已经已经有些日子了?那官兵搜查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人吗?”
船老大摇摇头:“还没有,人家要藏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出来的。仓崖和巽横都是大县,人口的面积都要是清水县的两倍多,没那么容易查出来。反正姑娘还是听我一句劝,怎么也要等这事过去了再去探亲戚!”
苏云染点点头,从身上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钱船家先收好,您这船这两个月我都包了下来。我留在船上的粮食和药草暂时先不要动,还得劳烦船家每隔三日买些新鲜的蔬菜瓜果上船。”
船老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方的姑娘,接过银票笑道:“姑娘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妥了!不过,这新鲜的瓜果蔬菜放不了多久,姑娘可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开?”
苏云染摇摇头:“我与家人许久未见,究竟什么时候回去也得让我见了家人再说。我就怕我要走的时候充满,所以早些备下能放久一些的瓜果蔬菜也比较放心。正船家先帮我买着,反正船上还有几位兄弟也要吃饭的。”
船老大嘿嘿一笑,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们可就占了姑娘便宜了,白吃白喝还不用干活。”
苏云染交代完船家上了马车,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兰溪,你说怀钺他们跟上来了吗?”
兰溪顿了顿:“应该,这位怀钺公子神出鬼没的。我之前见了阚七的轻功,我还以为他的轻功已经是十分了得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怀钺公子的轻功真是做到了风过无痕。”
苏云染也好生羡慕,轻功一直都是她的短板。为此她在聂老嘴里,一直都是智商输给猪的人。
以后有机会,她或许可能然怀钺教教她轻功呢?
“夫人……姑娘,需要我给他们留个记号吗?”兰溪十分困难地纠正了称呼。
苏云染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巽横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至于仓崖……齐王是在仓崖被劫走的,难道人还在仓崖?
为什么官府的人还在城中搜捕呢?人明明是在城外被劫走的,不乘机赶紧离开谁还会留下来呢?
除非……除非齐王伤得很重?快死的那种?实在是不能移动?
也不对啊,鲲镇司虽然以奸细的罪名将齐王扣押审问,但对方身份毕竟是一国王爷。最关键的是,大启这些年对战阊庆是屡战屡败,大启朝廷对阊庆根本就硬气不起来。
好不容易占理一回,当然是要用此对阊庆发难了。可若是直接将人打废了,那岂不是又落了下风,反而让阊庆有发难的机会。
费解!苏云染揉了揉太阳穴,一朝入朝堂,脑细胞都得多死一大片。
“姑娘,眼下我们已经到了清水县,可是暂时联系不上公子。也不知道公子眼下是不是已经混入了巽横城,有没有找到桓王。而且桓王虽然知道公子的存在,但或许一时半会也不会真的信任公子。”
苏云染头疼地闭上了双眼:“兰溪,你说劫走齐王的人会是阊庆国的人吗?”
兰溪点点头,毕竟是阊庆国的王爷,阊庆朝廷不会真的不管他。不过他们也真是够下血本的,抛出一个王爷来陷害桓王。
苏云染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她从钱庄那里得到了一个信息。
阊庆国皇族内也是各怀鬼胎,阊庆如今的皇帝年号万安,是齐王的弟弟。当年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可是齐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换了人。
齐王虽然没登上大位,但手中的权利却很吓人。苏云染假设自己是万安帝,亲哥哥手中的权利直逼自己,恐怕她也是夜不能寐。
这么一个除掉对手的大好机会,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毫无道理,借大启的手除了齐王,既能让自己高枕无忧又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借口向大启开战。
这件事情对于万安帝来说,简直就是百利无一害!
想通这一点,苏云染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内心止不住有些激动起来:“兰溪,你说齐王有没有可能是相公劫走的?”
兰溪愣了一下,忽然拍了拍自己脑袋:“夫人说得是!我真是太蠢了,我怎么就没有往公子身上想呢?”
眼下最有可能劫走齐王的就是梁鹤祯,毕竟他的动机是最大的。
“兰溪,我总觉得齐王……可能也是被自己人坑了。”既然很有可能是梁鹤祯劫走了齐王,那么劫走齐王之后会去哪呢?
苏云染又一头扎进了地图里,心里又纳闷了起来:“你说官兵为什么继续在城内外盘查呢?难道他们是查到了劫走齐王的人其实还是留在了仓崖?灯下黑吗?”
苏云染自言自语起来,兰溪也一头雾水:“姑娘,会不会是兵分两路?有人去追,也有人留在城内外排查?”
苏云染点点头,内心却犯嘀咕,官兵的人还真不少。
“那……姑娘,咱们要去仓崖吗?可船老大说得也对,现在入城容易出城难。万一公子他们不再城中,岂不是麻烦了?”
苏云染一直盯着地图,看来这事还是得再从长计议。
苏云染只能在脑子里做出几种假设。
一,假设劫走齐王的人真是梁鹤祯,那么他接下来应该去哪里?算算时间,他要策划从鲲镇司手中劫走齐王,这过程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听闻鲲镇司的人手多,武功都还不错。要万无一失地将人劫走,梁鹤祯一定是要亲自参与的。那么时间上,他就不可能并线去寻桓王。
如今他已经救下齐王,那么接下里一方面是要保护好齐王,另一方面自然是去寻桓王的下落。
“兰溪,我觉得相公现在应该已经到巽横了,但我觉得齐王有可能还在仓崖。”梁鹤祯去寻桓王是不可能带个受伤的拖油瓶,而且那也太冒险了。要证明桓王的清白,齐王应该是至关重要的。
“晚些再去一趟钱庄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消息,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去仓崖。”
兰溪不解:“为何是去仓崖?姑娘不是认为公子已经进到巽横城了吗?”
苏云染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名叫上康村的地方:“不急,我们贸贸然跑进巽横说不定帮不上他忙,反而还要让他分心担心我们。你看这个仓崖县下辖的上康村,一条溪水之隔的下康村是巽横县下辖。”
兰溪明白了过来:“姑娘倒是选了个好地方,既能探查仓崖的情况,也方便打探巽横的情况。”
苏云染将自己的想法给汤旭三兄弟说了一下,他们对苏云染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
汤旭想得比较细,所以顾虑也多一些:“既然姑娘决定这么做了,那么我们得联系怀公子留下一些人马方便之后的接应。”
苏云染点点头,汤旭心思细,让他留下最为合适。到时候如果她真的接到人了,汤旭可以立马安排接应。这种情境,就是跟对方抢时间,所以接应显得尤为重要。
清水县不大,富临钱庄在这里也只有一家分号。苏云染到的时候,没有客人,小厮都在打盹。
兰溪敲了敲柜台:“掌柜的!”
小厮被叫醒了,揉揉眼睛下意识道:“姑娘是要存钱还是取钱呀?”
苏云染刚要开口,那小厮却瞪大了眼睛看她:“公……姑娘是找掌柜的?”
苏云染点点头,看得出来这小厮应该是认出她了。
小厮将身边的其他人叫醒,将苏云染引进后堂:“公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唤掌柜过来。”
掌柜来得匆忙,脑袋上还插着好几根羽毛:“卑职参见公主!”
兰溪憋着笑,实在是掌柜这造型太过……别致。
头插羽毛也就算了,肩膀上还立这一坨鸟粪。掌柜自己也颇为尴尬,但苏云染来得不巧,又不好让公主等他,只好这个样子就出来见人了:“卑职失仪了,还望公主恕罪!”
苏云染笑着摇摇头:“无妨,看着羽毛应该是鸽子?掌柜是刚收到什么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