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云斋,苏云染还在极力消化着柳宅里所见所闻的一切。
梁鹤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来,将她在发呆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将披风给她披上。
“相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梁鹤祯反问:“在想什么?”
苏云染道:“在想柳宅的诡异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以前听说一个传说,在一个偏远小山村的一处山谷,每到雷雨天的时候,人们就会听见金戈铁马的杀伐声。这事传开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有人就查了文献就发现那个地方是曾经有名的战场。那些回荡在山谷里的声音,就是几百年前的打仗声。”
梁鹤祯还以为她会是再想朝堂的事,没想到还是灵异事件更让她感兴趣:“这个猜测有得到证实吗?”
苏云染点点头:“有,后来得到了解释就是,那山谷的地下蕴含打量的四氧化三铁。四氧化三铁也就是一种磁,地下蕴含磁矿的地方就会导致罗盘失灵。
而在极端的雷雨天,雷电和磁在媒介中混合就会产生奇异的效果,把当时的声音存了下来。等到同样存在极端天气的情况下,当时的声音就会重复被还原出来。”
要是直接说就跟录音机似的这就好解释多了,可她又不能跟他说录音机。所以这么解释,反而把简单的事解释得复杂了。
“我后来又仔细想过了你说的鬼影,地下的磁矿含量大就会导致磁场混乱。磁场混乱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贴别是雷雨天和大雾的天气。
要我说,这磁矿面积其实应该不是很广,但应该深入地下很深很深。这磁矿若是在野外的地下,八成会导致行人出现‘鬼打墙’的错觉。”
苏云染一口气还说了很多,梁鹤祯没有发问,而是静静地听着她说完。
“你是说,有种叫四氧化三铁的东西可以把当时存在的声音保存下来。等过段时间甚至几百年后还能将那段声音重复说出来?”
苏云染点点头笑道:“相公的总结能力还是很强的。”
梁鹤祯虽然不懂什么是四氧化三铁,但她说磁铁他就明白了过来。可他却也怎么都想不通,磁铁怎么会用那样神奇的功能?
能把声音保存下来,这简直比那大风让井底发出呜呜的悲鸣声还要鬼斧神工。
“既然谜题已经解决了,娘子可愿意搬去柳宅?你若喜欢那里,我便让人去修葺。”话说醉云斋风景是好,但的确是偏了一点。
苏云染摇摇头:“不,我觉得柳宅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最好。要是可以,我还想或许我们可以把附近搬走的宅子也买下来。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蛰伏,那宅子越是不起眼越好。买下附近的宅子,就可以安排人在外围监视起来,以防有人进去窥探。这样以后增加人手,也就不必都挤在地下了。”
总在地下生活不见光也不是办法,至少白天也得让人出来活动活动。而且,她想着人多了,以后吃喝的问题也需要改变。
大量食物运输肯定会引起人的注意,所以买下周边宅子,在地下打通一条密道通往柳宅。这样不管是人员的出入还是吃喝的问题都得到了方便。
梁鹤祯点点头:“可以,这事我去安排。”
苏云染有些焦虑起来,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梁鹤祯说,自己必须去一趟月尘国。
“相公,逐越国的使团是不是也快到了?县令既然也是宸王的人,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梁鹤祯摇摇头:“县令这样的小角色还算不得是宸王的人,不过是每年上贡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去巴结而已。虽然搬到他对宸王毫无影响,但他这样的贪官,也该做到头了。既然他非要我替他招待使团,那我可不能辜负了他。”
苏云染听着他是有计划了:“那欧阳琅姝呢?你去衙门有些日子了,难道她都没有去找你?我可不相信她经过上次的事就能大彻大悟了。”
梁鹤祯轻笑,她看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欧阳琅姝虽然没有跟他直接打照面,但还是会出现在他百米内刷刷存在感的。
比如在他要经过的路上弹弹琴,又比如在县令的书房她过来送送茶点。不过梁鹤祯很成功地做到了目不斜视,连个正眼都不带给的。
“所以这父女两究竟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该不会还是想招你当上门女婿?有没有搞错啊?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颜面都不要了吗?”
苏云染一脸气愤,女儿要抢别人丈夫也就算了,当爹的还帮着一起抢。啧啧,这究竟是怪梁鹤祯太招人了,还是怪这父女两不要脸呢?
这夜,梁鹤祯抱着她睡得很安稳,可苏云染却失眠了。
左右也是睡不着,干脆进了空间。
之前的树苗已经完全恢复了生机,她决定写信告知师父。这样一来,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了。
在药田里叫浇了浇水,又去田里查看棉花的生长情况。最后犹豫再三,还是点燃了那根香。
“何事?”判官颇为威严的声音传来。
苏云染讪讪一笑,有些谄媚:“判官大人,好些日子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委实是有些想念了。”
判官冷哼一声:“屁话少说,找我何事?本官忙得跟陀螺转一样,没空跟你闲聊。”
苏云染收起谄媚的笑容:“那个判官大人,我就是想跟您商量商量,之前说的那个事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要不,您另寻人,下次有别的需要,我一定还这人情。”
判官冷哼一声:“这事没得商量,就两个选择,要么还我人情,要么就得罪我。”
苏云染苦笑:“我可不想得罪您,而且,得罪您会是什么下场呢?”
判官阴测测地笑了两声:“比如……小命不保。”
苏云染倒吸有凉气,果然是判人生死神仙,一言不合就要你小命。
“别别被,有话好好商量。这事真的有点太难为我了,就……就真的一点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判官不耐烦道:“要不,你下来跟我商量?”
苏云染被自己口水呛着了,这是要她下地府去跟他商量呀?
“不了!您忙,我再想想办法,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您忙您忙!”苏云染没脾气了,在判官面前,她是硬气不起来的。
怎么办呢?时间可不多了,必须得找到一个离开的理由。
按照梁鹤祯现在对她的保护程度,肯定是不会让她独自离开的。但他现在有个针对县令的计划要实施,所以肯定是不能离开的。
到底要要怎么说呢?
翌日,苏云染其实一晚没睡,直到黎明破晓时她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在梁鹤祯醒来之前,她把自己捂住了汗,装作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梁鹤祯被她吵醒,看她那一脸惊恐的样子连忙安抚:“是做噩梦了吗?是不是柳宅的传闻让你做噩梦了?”
苏云染摇摇头:“的确是噩梦,但不是柳宅。相公,我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再向我求救,他血淋淋的,一直喊着我的名字。他说,他在月尘国国都仙乐,让我务必去救他。”
梁鹤祯将她抱在怀里:“只是一个噩梦罢了,当不得真的。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多少可能还是跟柳宅有关系。”
苏云染没有反驳,这便是她想了一晚想出来的下下策。
从今天开始,她以后每天醒来都会告诉梁鹤祯自己做了同样的梦。所以为了治这个心病,她必须去月尘国一趟。
两日后,浩浩荡荡而来的逐越国使团终于来了。
县令为了做表面功夫可没少话心思,让百姓夹道欢迎,还将驿馆清出来又添置了不少东西。
阿青是个爱热闹的,这种时候自然不会错过。一早就拉着苏云染到茶楼占了个二楼临窗的座位。
“苏姐姐,你看,听说这个是逐越国的景澜郡主,是逐越国的第一美人。哪个骑马的,应该就是逐越国的三王爷萧丌。听说他是逐越国四俊之首,可我怎么瞧着,还没有姐夫一半好看。”
苏云染听着不由一笑,阿青这是长时间在梁鹤祯颜值的荼毒下,现在是看谁都长得丑了。
苏云染也认真地看了几眼,平心而论,这个萧丌长得的确还不错。浓眉大眼,轮廓分明,俊美是俊美,就是眼神中透着傲气和阴鸷。
苏云染正在分析着这个三王爷,忽然听见落下吵闹起来。
阿青一脸惊讶的拉着苏云染:“苏姐姐,这不是苏云梨吗?”
苏云染站起身往下望去,正见苏云梨一头摔到在地,正好挡住了萧丌的路。
“不要命了!快走!”侍卫忙向前驱赶,刀鞘就打在了苏云梨身上。
萧丌扬了扬手:“住手,不过是个小姑娘。”萧丌下了吗,对还在地上爬着的苏云梨伸出了手,“可受伤了?”
苏云染扬了扬眉,这桥段……此时此刻,她都想给苏云梨配上一段背景音乐:是心动啊……
视线再往回收,她还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王氏。经过上次的事后,苏云染以为苏云梨会成熟一点,但现在看攀龙附凤的心还是被王氏洗脑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