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死我了!”
苏云染激动得要死,每次死里逃生见到他都让她特别想抱紧他。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但她是真的高兴。因为见到他,她一颗悬着的心就能稳稳落地了。
这大概就是……安全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他身上找到了安全感呢?大概是那一次深山里的在虎口之下,她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他,如神降临。
说完她又赶紧松开他,左瞧右瞧却不见他身上有伤口。
“快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要不是他身上有这么浓烈的血腥气,将他身上常年带着的药香遮住,或许她刚才在他捂住自己嘴巴的那一瞬间她就能将他认出来的。
梁鹤祯看着一脸慌张的样子摇摇头,扣住了她的双臂让她冷静下来:“别急,我没事。真的,身上的血都是山匪的。”
苏云染确定没有看到他身上衣服有破损,终于可以放心下来了:“你没事就好,那……那群山匪都死了吗?那群护卫呢?”
梁鹤祯表情略显凝重:“那群护卫都死了,山匪也损失近半。原本还要与我继续周旋的,只是没想到县衙的的人会从这里经过。山匪见势不妙,便撤了。”
苏云染一愣:“县衙?那……这事会不会很复杂?会不会要我们去趟县衙交代事情经过?”
虽然是山匪可毕竟也是那么多条人命,这事牵扯到衙门她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梁鹤祯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娘子,你难道不知道你相公之前也在衙门当差吗?这些人原本就是本地的祸害,县衙也出兵镇压过,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县衙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苏云染好像明白了其中一丝意味:“所以说相公你这是为民除害,不会被卷入这人命官司对吗?”
梁鹤祯点点头:“对,不但没事,县令还随手打赏了二十两银子。而且,县令还希望我能继续回到县衙当差。”
苏云染刚才提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不过苏云染推论了一下。按照县令之前对梁鹤祯的态度可见,这县令其实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担不起梁鹤祯的伯乐。
他病,县令便弃之如敝履。他好,便画大饼希望他回去效力。可这就是现实,这样的人更是随处可见。
县令能这么大方就随手打赏了二十两银子,可见那群山匪有多棘手,只怕上头也给了不少经费用于剿匪。经费收了,却又迟迟交不出成绩,她要是县令只怕是还会多给梁鹤祯一百两,骗他回县衙搞剿匪去。
梁鹤祯停了她的分析,实在是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他家小娘子果然聪慧过人:“对了,不是让你们回村里吗?你怎么绕进林子了?那夫人呢?”
苏云染一拍脑地,呀的叫了一声:“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看到地上的孩子,梁鹤祯偷偷看了一眼苏云染。垂眸浅笑又不露痕迹地收了回去,背起昏迷的女人朝着上河村去了。
还没到村口就遇到了村里出来的一辆牛车,苏云染想了想,这夫人虽然身份不明但苏云染可记得她的护卫对山匪说过,夫人坐的马车那是军中的车。
这夫人恐怕是军中什么官员的妻子,苏云染并不想惹祸上身,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送这母子两去一趟镇上。
杏筠堂,这不仅仅是药铺更是最大的医馆。
没想打掌柜的还认识她,笑着向前打招呼:“是梁家小娘子来了,这次可是带了什么好药材来?”
苏云染摇摇头,指向了梁鹤祯背上的女人:“掌柜的,麻烦给帮安排一个懂妇科的大夫!这位夫人刚刚生产,请大夫帮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杏筠堂也不愧是杏筠堂,这里还真有一位妇科圣手。
苏云染将小孩也抱过去给大夫瞧瞧,毕竟术业有专攻,妇科和儿科真的不是她的强项。
老大夫拔了脉一脸严肃地捋捋胡子,慢悠悠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不好打断大夫,苏云染先出门跟赶牛车的同村说一句:“我跟相公有点事情要耽搁可能会回去晚一些,麻烦你帮我们转告一声,别让他们担心。”
赶牛车的小伙子点点头:“那你们晚些怎么回去?我这有急事要先走,真没办法等你们。”
人家能给他们送过来已经是不错了,自然不好再耽搁人家的时间。苏云染塞了三十个铜板给他:“没关系,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麻烦你了。”
“娘子,这夫人醒了。”
苏云染闻言赶紧走进了内堂,你夫人果然悠悠转醒,只是意识还有些混乱。
“我这是……在哪里?”她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天花板,这会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经历了什么。
苏云染走了过去:“夫人,你醒了?”说完她将孩子抱到了她身边,“这是你的孩子,你都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晕过去了,是个小公子。”
那夫人的眼神顿时清明了起来,看着苏云染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伸出的手颤抖着抚上了孩子皱巴巴的小脸蛋上。
“这是我的孩子,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夫人哭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活不成了,没想到不仅她还活着她的孩子也平安地降临在这个世上。
夫人挣扎着要起来,苏云染忙摁住了她:“夫人身体还虚弱得很,暂时先不要下床。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就是了。”
夫人泪眼婆娑地拉住苏云染的手:“谢谢,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无以为报,姑娘一定要受我一拜否则我心中难安。”
她不顾身上的痛楚,还是坚持下床给苏云染鞠了一躬:“还未请教恩人姓名。瞧我,我也还没告诉恩人我的身份。我夫家姓赵,是临州新上任的安抚使赵荀。我从老家准备上临州与夫君团聚,却不想路遇劫匪。随行保护我的护卫只怕是……”
赵夫人一脸忧色,只觉得是自己连累到了他们。
安抚使是什么样的官职苏云染不清楚,但听起来应该不差,毕竟是在州城里的官员。
梁鹤祯听到赵荀这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苏云染望向梁鹤祯,这夫人遭遇这样的事情眼下已经没有亲信在身边了,可他们也不方便留在镇子上陪她呀?
看她有些游移的眼神,梁鹤祯就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
不等苏云染开口,他便道:“夫人如今独身一人带着孩子只怕是难以独行,我们夫妇出身乡野也不便留在这里。夫人身上可还有可以证明身份的凭证?县衙就在附近,今日山匪的事情县令都已经知晓。有县令照拂,夫人也就可以安心住下并修书一封给赵大人送去。”
赵夫人忙道:“有!我这有夫君的一枚小印,还有他给我的书信。”
梁鹤祯拿着这些凭证去了衙门,苏云染陪着赵夫人逗逗孩子。
苏云染想着那安抚使的品阶肯定是要比县令高的,这可是一个极好巴结上官的机会,县令当然不会错过。
赵夫人因为他们夫妻两的安排,一下子心也定了。这会才恍然想起了生产时的一些事情,心中就越想越是怪异了。
“恩人,你这一手医术只怕是比一般的大夫都要高。只可惜你是女子,否则的话还有大把的地方可以施展才华。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有这样了得的医术,还这样早的就嫁了人。”
赵夫人也是个直来直往的,苏云染无奈地笑了笑:“赵夫人就叫我闺名,恩人长恩人短听得我浑身都不是滋味,我叫苏云染,我夫家姓梁。”
赵夫人也不矫情:“好,那我就叫你云染了。那你也别叫我夫人了,我姓安闺名长乐。我虚长你几岁,就妄称自己一声姐姐了。”
苏云染点点头:“安姐姐。”
赵夫人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又干又瘦的小姑娘十分投缘。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也救了她的孩子,更多的是她的谈吐,不远不近让人很舒服。
见多太多知道她身份之后拼命巴结的,也有小心翼翼对待的。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像苏云染这样,自始至终对她的态度看她的眼神都没有变过。
这若不是一个单纯到极致的姑娘,那就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的人。而她,刚愿意相信她是前者,毕竟没有谁能为了演戏把自己命都豁出去的。
“对了云染,之前在林子里你给我吃的饭是从哪来来的?虽然那时候我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但我依稀记得那饭还有些温热。”
那种逃命的时候,谁身上还会带着一盒饭呢?安长乐是想不出来这里面的名堂,但就是觉得很怪异。
苏云染咽咽口水,她就知道会有这个后续的麻烦。
这一路坐牛车过来她就想好了对策,只是这对策不能当着梁鹤祯的面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
“我与夫君今早从娘家回来,因为着急赶回婆家所以早饭也没有来得及吃。我娘便给我们包了一些吃食,没想到这么巧就排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