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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绑架的?”高桥五郎的声音低沉。
汪英苦笑,回答道:“土匪!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对方开口就要十根小黄鱼,我手头没有这么多,所以只能来找你商量。”
高桥五郎闻言,眉头紧锁。
陈鲁文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十根小黄鱼对他而言并非小数目,但考虑到陈鲁文的价值和未来的回报,这笔投资是值得的。
“这些钱我有,但不在一处,筹集起来需要时间。”高桥五郎权衡利弊后说道。
汪英点头,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陈鲁文的生死。
“好,你马上去准备,下午四点前咱们再在这里汇合交接。”
高桥五郎起身欲走,却被汪英叫住,示意他走后门。
离开咖啡馆后,汪英表面平静地喝着咖啡,实则透过玻璃窗扫视着街头的每一个角落。
随后,他离开座位去柜台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服务生:“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服务生满心欢喜地接过钞票:“先生,请便!”
汪英拿起电话,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这是汪英第一次拨打这个电话,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让汪英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是个女人。
“我是如皋来的表哥,请问姨妈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电话那头的女人略一沉吟,便道:“在的。但是家里这几天也有客人,不是太方便。”
“我从家里带了一些姨妈最爱吃的咸鱼干,担心时间久了会坏掉。”
“既然如此,你来吧。”
“好,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
汪英挂上电话,立即离开了咖啡馆。
负责跟踪的行动队员立即跟上,同时有人进入咖啡馆调查。
就在询问柜台的服务生时,一个身影去而复返,正是高桥五郎。
原来高桥五郎,在离开后不久,意识到筹集资金的速度可以更快,决定返回告知汪英。
却不料,一进门便撞见了盘问服务生的行动队员。
他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
试图仍然从后门撤离,却发现后路已被堵死。
无奈之下,他只能故作镇定地坐下,希望能躲过一劫。
但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柜台的服务生偏偏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而负责盘问的行动队员的目光也跟着扫了过来。
“这个人你见过……?”行动队员低声问服务生。
服务生结结巴巴地道:“刚才……就是他跟那个打电话的先生在一起的。”
尽管两个行动队员都很有经验,在盘问服务生的时候已经刻意收回了直接的目光,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出于多年特工生涯培养出的职业敏感,高桥五郎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这种感觉他曾在无数次的任务中经历过。
他坐在座位上,看似悠闲地等待着,实则内心的警报已经拉响。
在他看来,当前的咖啡馆内,局势紧张到了极点。
四个中方特工,两个固守服务台,另外两个则从后门悄然接近,距离高桥五郎不过三四米之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至极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们的存在,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高桥五郎紧紧包裹其中。
必须要马上离开,否则一旦被盘问肯定会暴露身份。
今天出门只是临时紧急会面,高桥五郎并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在面对抓捕时必定处于下风。
高桥五郎之所以被汪英看中,除了他对南京的情况非常熟悉之外,自然是因为高桥五郎的身手不凡。
恰在此时,另一个服务生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高桥五郎,便向着这边走过来招呼。
他们这种咖啡馆是有一定的背景的,这种盘查的事情也遇到过不少,所以服务生该做生意还是做生意。
“给我来杯黑咖啡!就要那位客人喝的那种。”高桥五郎伸手朝着服务生的身后一指,“这是给你的小费!”
他不再犹豫,借着掏钱的工夫,身形忽然暴起,将距离最近的一名行动队员胳膊一拧,顺手就从其腰间夺过手枪,不由分说地迎着另一名行动队员就开了一枪,那人胸口中枪应声倒地不起。
这清脆的枪声惊动了咖啡馆里的所有人,看到高桥五郎开枪射杀,也立时把咖啡馆里面的顾客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另外两个行动队员为了不过早地暴露身份,枪并没有及早掏出来的,高桥五郎利用这个时间差,又打伤了一名行队员,将挡在身前做肉盾的行动队员猛地往前一推,转身朝着后门狂奔而去。
方如今和顾清江本来循着汪英的路线跟踪,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涌。
“顾队长,你去跟汪英,我来对付这里!若是发现逃跑,立即强行抓捕。”
虽然汪英更加重要,但考虑到顾清江对南京的地形更加熟悉,且跟踪的都是他的手下,故而,方如今做出了如上的分兵决定。
带着人冲进咖啡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击伤的行动队员抱着另一个同伴,那人胸口都是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见来人是方如今,受伤的行动队员赶紧告诉他人从后门跑了。
方如今二话不说,便带人冲出后门去追高桥五郎。
因为后门还留了一个人,所以当高桥五郎逃跑的时候,这名行动队员便立即掏出腰间的手枪向他射击,虽然没有击中他,但也迟滞了他的行动。
方如今很快就确定此人被压制在一个门洞中,众人小心翼翼压缩包围圈,可当来到门洞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人,只留下一道虚掩的门缝。
“追!”
可是当他们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只耽误这片刻功夫,高桥五郎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混蛋!”
方如今气得大骂了一声,赶紧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查,自己则是带着戴建业去追汪英。
很快便和顾清江碰头,顾清江告诉他人已经进到另一个饭馆里了。
“马上抓人!”
高桥五郎的逃跑让方如今放弃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还是先把人抓到再说。
众人留下路口布控的,其余的立即冲进了饭馆,手枪指向大厅内的众人,目光在四下寻找,这些行动队员都是见过了汪英的照片的,可是在大厅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顾清江的面色很难看,在汪英进入饭馆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方如今赶过来,或许还要迟疑一会儿。
看着这么多枪口对准自己,饭馆里的食客们再也不控制不住,发出惊恐的呼喊声,纷纷夺门向外逃去,一时之间,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顾清江看着眼前人群,急的连连跺脚,大声呼喝着,让众人不要乱跑,可是却毫无效果。
外面还有过来增援的行动队员,里面受惊吓的是顾客们往外跑,双方一下子就冲撞到了一起,显得更乱了。
方如今立时举枪向天射击,高声喊道:“不要跑,都趴下!”
可是人群纷乱,一时之间竟无法控制,这时又是一个身影被拥挤着撞到方如今的身上,直接撞到了方如今的怀里。
方如今也是急了,一把推开将那人推开老远,差点把这个人摔出一个跟头,此人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子,又随着拥挤的人群向墙角躲去。
方如今再次举枪向天射击,同时大声呼喝着,顾清江也赶紧学着他的模样向天射击。
“都趴下,子弹不长眼!”
顾客们这才被吓得趴在地上,场面得到了控制。
无论是饭馆里的厨子伙计,还是顾客,都被暂时集中到了大厅之中,由行动队员们逐一辨认。
如果汪英藏在这其中,很快就会被指认出来。
但方如今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因为目光所及之处,这些人表现出的只是惶恐。
而一个经受专业特工训练的人,面对这种场景应该是很镇定的。
方如今转身对身后的顾清江命令道:“有些不对,你带人在这里甄别,我去后面看一看。”
“是!”
方如今带着戴建业往饭馆的后院走去,这里是后厨、库房以及伙计们的临时住所所在,这个饭馆的规模不小,后院相对比较整洁。
翻遍了各个房屋的角落,也没有发现藏匿的汪英。
他走出房间,目光在院中梭巡,后门早已经被控制住了,这一点他是相信顾清江的能力的。
而汪英的确走进了饭馆,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
要么隐藏在饭馆中,要么通过什么途径已经悄然离开了。
方如今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至墙角,那里静静地伫立着一口斑驳的大水缸,岁月在其表面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缸口边缘,几只苍蝇懒洋洋地盘旋着,发出嗡嗡的低鸣声,似乎对这不起眼的角落情有独钟。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勉强洒在这片被遗忘的空间,却也只是让青砖上的景象更加显眼——几星食物残渣和数片菜叶随意散落,与干涸已久的油渍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不那么和谐的画面。
方如今忍着难闻的气息,犀利的目光继续梭巡,很快就发现了青砖上的半枚脚印。
方如今快步上前,他的目光被地面上的一样东西紧紧吸引——那是一个下水道的铁栅栏,静静地覆盖在地面上,显得有些突兀。
铁栅栏的大小可供一个成年男子通过,方如今仔细检查,铁栅栏确实有刚刚被挪动打开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被匆匆带了过来。
根据伙计的介绍,这里是饭馆的下水道,平时刷锅洗碗、洗菜后的污水都是从这里流入下水道管网。
南京城位于长江之畔,享有江河运输之利,但每年汛期长江水位高涨,城内积水受江潮顶托无法排泄,诱发水灾。
民国时期,南京城水患日趋频繁,频率高、损失大,每逢大雨,南京城尽成泽国,积水成渠,数日始能宣泄。
尤其是民国四年至民国二十四年间,十几年间内涝频发,水灾带来严重损失,商店停市,交通不便,米粮来源几于绝迹,学堂亦因水隔断不能上课。
民国二十年水灾,南京段长江水位高达7.6公尺,受江水顶托影响城内积水无法排泄,城区东南部、成贤街、夫子庙、励志社、武定门、秦淮河两岸、下关热河路兴中门至车站一带,全被水淹。
民国二十四年江水倒灌入城的危险程度并不逊于民国二十年洪水,长江水位涨至7.2公尺,经筹划防堵抢救,幸得转危为安。
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作为国家重建与民族复兴的重要象征,对城市建设颇为重视,聘请技术专员拟定城市发展规划。
《首都计划》随之出台,其内容包括道路管理、住宅、卫生、学校、工业、人口等诸多方面,并涉及城市河道整理、铺设下水管道等城市水利建设内容。
但令人遗憾的是,《首都计划》对于城市排洪规划粗糙简略,首都建设初期,城市防水建设未受到足够重视,城市灾害频发成为制约都市发展的瓶颈。
内涝频发使城市发展受挫,尤其是民国二十年大水灾后,当局者最终认识到排水设施对于城市发展的重要性,至此,城市排水建设被摆在突出位置。
市工务局开展了以修复城市水利设施、建设和完善城市排水系统为核心的城市水利工程建设,制定防水计划,实施下水道工程,确立防洪预警机制,在预防水患、防止城市内涝方面稍显成效。
同时,联通全市各个区域的下水道管网开始铺建。
据伙计说,下水道之下四通八达,最近的一个出口在饭馆的西南方豆腐坊的靠近河岸一侧。
“建业,带几个人跟我走!”
戴建业对方如今的服从性已经根深蒂固,对方如今的命令从来不敢稍有违抗,当即着带人跟上方如今,从后门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