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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彭浩良的拉拢,杜金星也是表现出了十足的投靠之意,以后还要继续在彭主任的手下混饭吃,关系必须要搞好。
杜金星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开口道:“对了,主任,听本部的情报一科的科长出现了空缺,不知道谁来接任?”
彭浩良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你还不知道,从济南来的程文风已经正式就任情报一科科长,此人也是外勤调查室的老资格主任了,在处座等饶眼里,让他当情报一科科长,也是实至名归。”
这话的时候,彭浩良的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论资格的话,他还犹在程文风之上。
只是由于军事防御图一案没能达到徐增寿的要求,且行动队的屡次行动没有一次堪称完美的,让他在党务调查处的头头们心里减了不少分数。
而程文风原本也是情报一科科长的热门人选,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政绩,但人家胜在一个稳字,这一点彭浩良就比不了。
外勤调查室的主任看起来是手握生杀大权,相当于一方土皇帝,但南京毕竟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党务调查室的情报科长地位在外勤调查室主任之上。
尤其是情报一科,更是党务调查处的核心部门,承办的都是大案要案。
其科长的地位甚至比分管非核心部门的副处长还要高,必须是一把手的心腹才能胜任。
杜金星其实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只不过他心中另有想法,只是引出这个话题,他眼珠一转,轻声道:“主任,其实我觉得这个情报一科的科长由您来当是最为妥当的,您看,您的资历比程文风要老,能力又很出众,哪儿都比程文风要强,他一个济南调查室的主人,能跟咱们临城相提并论吗?”
彭浩良知道杜金星的意思,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调任南京呢,这样以后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当个副处长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坏就坏在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坏就坏在刘海阳及其行动队总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能给他长脸,反倒是经常麻烦不断。
彭浩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就不要想了,程文风刚刚坐上这个位置,短时间内是不会挪窝的。再了,情报科科长的人选是处座轻易选定的,若是立马换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杜金星一听,并未表现出失望,而是道:“主任,我听这个程文风在济南的时候屁股就不干净,济南调查室的人没少打他的报告,但都被他想办法压了下来。”
彭浩良苦笑:“你着的这些我也知道,人家都做到调查室主任了,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事情够大的话,关于程文风的任命在处座那里根本就不会通过,木已成舟,为时已晚啊。”
杜金星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但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主任,事在人为,如果您还想回南京的话,不妨我替您关注着这件事,您看如何?”
彭浩良一怔,杜金星行事稳重,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听他的意思好像已经掌握了程文风的证据。
“金星,有什么话你就直吧,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遮掩了。”彭浩良觉得,且不管可行性多大,听听起码是没有关系的。
人家杜金星的不错,事在人为嘛。
杜金星淡淡一笑:“主任,起来此事也是个偶然,上个月我派手下的兄弟去了趟山东,就是半年前追踪到的秦家弄堂的那个交通站的案子。”
彭浩良连连点头:“我记得,咱们的人扑过去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还是你从一份尚未燃尽的报纸上找到的线索,是这条线可能跟山东有关联。”
他的记性很好,每个案子都能个七七八八。
“不错,就是那个案子。我派去的冉了山东,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对方的速度更快,早就切断了一切的联系。可以,白跑了一趟。但是,在回程前的三,意外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
杜金星讲话抑扬顿挫,将彭浩良的兴趣一下子就吸引了起来。
“怎么样?”
“当地有个士绅同盐务管理局的一些官员相互勾结,将盐业资源贩卖给外国人,从中获取暴利,我的人顺道就收集了一些证据,竟然发现一部分走私案件与程文风有关联。”
终于听到感兴趣的话题了,彭浩良顿时精神一振。
党务调查处是中央党部下属的机构,主要负责调查党员的政治立场、思想状况、社会关系以及经济状况等。
其目的是为了加强对组织内部人员的管理和监督,防止其在政治上出现偏差,从而保持纯洁性。
但“灯下黑”屡见不鲜。
若是单纯的走私案件,即便揭开盖子,对程文风的伤害性也不大。
杜金星这一点应该是非常明白的,所以彭浩良觉得他后面即将透露的信息才是重点。
“程文风参与其中,而那个士绅家中负责打理生意的是少奶奶,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有了私情,打得火热。程文风做事极为隐秘,即便是他的下属和那士绅家人也是毫不知情。为了方便二人幽会,程文风还在青岛买了一处公寓,隔段时间就以公干为由和那女子私会。”
男人风流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彭浩良若有所思,忽地道:“金星,你就直吧,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身份?”
杜金星神秘一笑:“非常巧合的是,他的男人在南京就职,是立法院的经济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
立法院为国民政府的最高立法机关,其职权有立法、法律监督、预算、决算、戒严、大赦等。
立法院的立法权,是国民政府的最高立法权,除法律有特别规定外,一切法律均须经立法院通过。
该院设法制、外交、财政、经济、军事五个委员会,俱是权威部门。
一个经济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绝对是高官了。
程文风的胆子还真不,竟然连高官的女子也敢动。
杜金星又道:“此人年近五十才娶得那女人,也是个填房,后来由山东调任南京后,又纳了一房妾,家里的女人就没有带过去,哪知道留在家里红杏出墙了。”
历史上,搞垮一个饶最快方式,就是生活作风问题。
而且这个女饶身份还不简单,一旦将程文风和这女饶事情公之于众,副主任委员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事情闹起来,即便是徐增寿也未必能够顶住压力。
彭浩良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金星,还是你有心,哈哈……”
“主任,您看这些材料是不是移交给您?”
“这个先不忙,我看这样,让你手下的那几个兄弟再去趟山东,另外再派几个人去南京,一定要谨慎行事。至于经费嘛,尽管从总务组领就是了,穷家富路,不能亏待了兄弟们。”
“也好!请主任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妥当。”杜金星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办事情,我是放心的。”彭浩良连连点头。
其实,杜金星也知道,彭浩良是不想过多地牵扯进来,即便这件事被程文风发现反咬一口,也是他杜金星的个人行为,跟彭浩良毫无关系。
果然是老狐狸,只想要好处,一点风险都不肯冒。
……
与此同时,南京党务调查处情报一科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新任科长程文风端坐在办公桌后,一会儿还要等候分管情报一科的王副处长的训示。
程文风今年四十五岁,年龄已步入中年,却并未留下明显的岁月痕迹。
脸庞线条清晰,略带沧桑,却又不过分沧桑,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他的成熟与稳重。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框轻盈细致,镜片透出儒雅的光泽。
他的衣着总是简洁而得体,常穿一件深色的衬衫,配以一条浅色的西裤,既显得稳重又不会过于沉闷。
鞋子总是擦得干净明亮,像他的眼睛一样。
这个男人仿佛就像一杯陈年的普洱,味道醇厚且深邃。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南京地图,旁边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个电话号码和几个地址。
调任南京之后,家是暂时安顿下来了,但这还不够,还需一个隐秘的场所。
处座已经找他谈过话了,要加大南京地区的情报工作力度,同时要加强对外勤调查室业务上的指导力度。
而程文风也是开足了马力,刚到南京一个星期,就捣毁了鼓楼附近的一个交通站,击毙反抗分子三人。
对于情报一科那些老人,程文风也是极尽笼络,很快就建立起了威信。
不多时,副处长的秘书电话打来了,长官召见。
“程科长,大家都是为脸国工作,客套的话我就不讲了。你在南京也看到了,那些红党分子是多么的嚣张,在国民政府和老头子的眼皮子底下还敢搞地下活动。你的前任陶科长,就是因为办事不力,才被调走了。
对此,一定要引以为鉴。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你们情报一科要继续加大工作力度,找出那些红党分子的踪迹,迅速清除隐患,让处座和老头子都看到你们情报一科的新气象,你明白吗?”看起来如同一个敦厚长者的王副处长,现在正声色俱厉地对程文风道。
程文风一听王副处长直接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心里跟明镜似的。
自己并非王副处长心目中的情报科科长理想人选,到了他的手底下做事不免要被穿鞋,对此他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问题是徐增寿看好自己,自己是徐增寿亲自选中的人,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王副处长是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的。
“请处座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王副处长点点头,对于程文风的底细他也是一清二楚,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否则人家更加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过了公事,王副处长板着的脸松弛了下来,多少带零笑意:“怎么样,从山东来南京,生活还习惯吧?”
“多谢处座关心,我还习惯。”
“家人呢,老婆孩子都安顿好了吗?”
“新租的房子,离咱们处机关很近,上下班步行也只要十五分钟左右。”
“步行怎么可以?还是要坐车的嘛,咱们处里又不缺那一两辆汽车,这样我跟总务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配辆新车。南京这么大的城市,将来你去外面公干,没车肯定不方便。”
程文风连连道谢。
即便不用王副处长吩咐,情报科也有现成的车辆供他这个科长使用,人家这是拿着公家的汽车送人情呢。
“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共事的兄弟了,我毕竟在南京的时间长了些,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跟我。”
“王副处长,您如此体恤职下,职下真是不知道什么才好。”
“如此就见外了。”
二人闲聊了近半个时,程文风这才心翼翼地退出王副处长的办公室。
他刚刚离开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就从套间里走了出来,紧走几步到办公桌前垂手站立。
王副处长也不抬眼看这人,只是自顾自地翻看文件。
“把新来的这个人给我盯紧了,我要知道他每的行踪。”
“是!”
“还有,此人也是个老牌特工,你要加倍心,若是被他发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明白!一切都是职下自作主张,并无任何人指使。”
“好了,且下去吧!”
王副处长关上灯,在阴暗的办公室里,拿着电话,冷冷地发出指示。
他的眼神藏在厚重的镜片后,充满了深不可测的狡猾和阴险。
“那个新来的程文风,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但外围还得靠你们,我需要把他变成一个透明人,明白吗?”王副处长的声音像冰冷的刀片,割裂了空气。
那人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明白了。”
他的声音也同样冷酷,但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尊重。
“好,就这样,随时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