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轻得知扈暖要回凡界探亲的消息,很意外。
“探亲?探谁?”
扈暖的生父早被砍了脑袋,难道要回去上坟?修真界还讲究这个?这里有清明节吗?
“师傅说,带我回故地,解心结。”
这个,扈轻听懂了。她迷惑的眯起双眼,心结?扈暖的心结在那里?
她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做些吃的你带着。”
扈暖:“哦,那我问问师傅。”
乔渝说马上,抢人抢人,兵贵神速。
那便来不及做吃的了,扈轻果断准备了些东西去宝平坊外头等着。
等来他们一行八人,扈轻对四个大人施礼,不好意思的对乔渝道:“昔日得了一位道长的恩惠,小暖要回去,自当去感谢一番。”
乔渝才要点头,扈轻已经对着扈暖蹲下,拿了一个蓝皮白花的小包袱给她,教她背过那里的地址,尤其说道观:“那位老道长,你还记得吗?”
扈暖点头:“白白的胡子。”
“对,找到老道长,谢谢他,这包金银,交给他,就说是香火钱。”
扈暖记住了。
扈轻:“去,一定要有礼貌,要好好谢谢老道长。”
金信眼巴巴的:“婶子,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啊。”
一步一蹭的,这哪是想走。
扈轻失笑,变魔术一般拿出四个大大的食盒来:“这次来不及,我在街上买的。”
金信欢呼,抱过一个:“婶子,你上次说的猪脚姜——”
扈轻:“等你回来就做。”
金信满足了。
一人抱上一个食盒,扈轻对他们挥手。
灵舟上,四个小的围坐把食盒打开:“哇,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吃很多口味。”
扈暖:“这个是妈妈做的,卤凤爪卤猪手。咦,我还没回去呢妈妈怎么提前做?啊,肯定是做给花花吃的。花花比我吃好多肉啊。”
哼,有点儿小生气,错过好多肉肉呢。
金信:“这就是猪脚姜?”
扈暖:“不是,味道不一样的。猪脚姜可好吃了,妈妈很少做。”
金信:“婶子对我真好。”
不是,你们就这样吃了?没看到你们师傅还在一边?
好在还有人清醒,冷偌捧了小碟子给霜华:“师傅,吃这个,这是宝平坊里有名的金丝糕。”
扈暖给乔渝端了一碟子凤爪。
白衣飘然的乔渝怎么看怎么无从下嘴。
萧讴给狄原捧了好几碟,有荤有素,狄原坐下来吃。
金信双手捧给林隐:“师傅。”
林隐看那小碟子里孤零零几颗蛋,呵了声,干脆放出一张长案来,直接拉过食盒全摆出来,招呼三人坐下。
“你们四个,没服侍过师傅,现在补上。”
三人狠狠瞪金信:让你小气。
金信:我只是想多吃一口,我还在长身体啊。
忽然,林隐道了句:“扈娘子豪爽大方,这些吃食,有街上常见的,也有酒楼里才有的。这道碧玉雪丸子,我记得好像是八方斋才有,一道就一百下品灵石。唔,美味。”他吃了一个雪白丸子赞叹。
也是赶巧,扈轻一路买着东西出来,路过八方斋,问了嘴伙计,要是有现成出来的,她打包。正好有,八方斋的点心小食就装了一盒子。
乔渝没在意,细细品着一道菌。
林隐见他如此也是无语了,这个乔渝,有时候心眼比谁都小,有时候心比谁都粗。
他说:“小暖,你妈妈炼器很厉害。”
四个大人凑一头吃,四个小的凑另一头吃,哪敢真让他们站着伺候,就怕四个把菜喂到他们脸上去。
扈暖:“啊?啊——我妈妈很厉害啊,干什么都厉害。”
乔渝看林隐。
林隐笑:“扈娘子可是炼得一手好器,一出手就是一千储物袋,再一出手又是一千轻甲衣。哦,坊市里任务堂也收了她的法器,品质很不错,上品法器。”
乔渝淡淡:“师兄对扈娘子很关注,我可以让扈暖传达你的这份关心。”
林隐一噎:“我是这个意思吗?”
霜华开口:“所以你有话直说,做什么阴阳怪气。你若觉得扈娘子有问题,直接问扈暖问乔渝问扈娘子本人也行。这么多年你说话还是拐来拐去,大男人家一点儿不爽利。”
林隐:“...”
深呼吸。
倒是狄原的关注在别处,他讶异道:“扈娘子有如此炼器天赋,可以加入朝华宗啊。正好咱们四处招人,扈娘子可以拜入器堂。”
乔渝:“我早问过了,让扈暖问了几次,每次扈娘子都拒绝了。她要自在。”
那便无法了。
另一头,扈轻目送灵舟远去,进了坊市,忽然心神不宁。这股心神不宁不像要有坏事发生,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她忘了做。
她忘了什么呢?
扈轻驻足,细细思考了一番,想不出来。干脆叫了辆车,将宝平坊里所有她去过的地方都转了一圈,连侬花阁都绕了一圈,后头卖花的院子也去了,里头有个年轻的女子在忙活。没什么想法呀。
又过河去了凡界,在小院子那里走了走,里头有了新的租客,旁边一直空着的那家也有了人住。那个眼红的邻居妇人,依旧在街上和人闲话,扈轻听了一耳朵,嗯,果然是在说她家新邻居的坏话。一成不变。
扈轻再去打铁铺,铺子还在,几年过去铁生竟显得比她还大了,身边有了两个孩子。扈轻远远的看,也不是这里。
所有的地方都对不上,扈轻回到家,在院子里走了走,还是不对。回到屋里,拿出东西来清点。一样一样又一样,都不对。最后手里握了一个绣云纹的荷包,里头是一块灵石。
倒出来,扈轻的心似乎随着那灵石落下来。
那股不安一下有了着落。
是当初在道观,老道士给她的那块灵石。
难道是因为扈暖回去所以自己潜意识里思念起过往?
扈轻握着灵石,一寸一寸抚摸,这块灵石是老道士的一片善心,在她的眼里这不是灵石,而是一个善念的凝结,人心友善的凝结。她舍不得花,一直留在身边。上头还有她未免弄混而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标记。
标记没有刻完,灵力凝于指尖,轻而易举将那个“道”字完成。
扈轻指腹摸着“道”字,释然一笑:“花花,走,跟妈妈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