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鹤扫她一眼,回:“你还好,不油腻。”
司蝶紧张得心脏咚咚乱跳,话说得都有点磕巴了,“那你觉得,我,我长得漂亮吗?”
墨鹤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平时在日月湾,抬头低眼间,全是小逸风那种萌萌帅帅的奶娃娃,五官好看得像手艺最好的雕工大师精心雕琢出来的。
要么是顾北弦那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或者苏婳那种绝色美女,最次也是顾傲霆那种相貌堂堂的帅大叔。
他师父虽老,却一派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和他们一比,司蝶显得太普通。
她其实不算难看,就是朝气蓬勃的女大学毕业生,和普通人比,也算小有姿色。
迟疑了片刻,墨鹤说:“你,长得还行,外貌不重要。”
司蝶心凉了半截。
这是嫌她不好看的意思吗?
也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就衬得她黯然失色。
分别后。
司蝶回到家。
她走进母亲迭茹的卧室。
迭茹正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手里捧着亡夫的照片,在愣神。
司蝶瞟一眼她,说:“今天法庭宣判,陆玑名下所有财产将归还给墨鹤。”
闻言,迭茹没接话,只是嗯了一声。
司蝶走到沙发前坐下,左腿搭到右腿上,轻扬嘴角,“如果以后我能嫁给墨鹤,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迭茹头也不抬,闷声道:“少做美梦。”
“这不是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墨鹤没有女朋友,我单身,他不讨厌我,还想保护我,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迭茹抬头看向她,“你是司机的女儿,墨鹤是你爸老板的儿子。这种关系,放在旧社会,就是主仆。你俩差距太大,快打消这个念头。”
司蝶不以为意,“你的思想太古板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司机的女儿怎么了?国外平民的女儿,嫁进王室当王妃的也不少。”
“无论新社会旧社会,有差距就是有差距。国外平民嫁进王室当王妃的,真正幸福的有几个?”
“管他幸福不幸福,风光就好了。就因为差距太大,我才要好好抓住机会。如果我能嫁给墨鹤,就是跨越阶级了,足以光宗耀祖。以后我的孩子,也不会被自家人说什么司机的女儿,主啊仆的。做人得自己先瞧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瞧得起你。哪像你,明明在京都有房有车有存款,完全可以嫁个条件更好的男人,却偏偏从垃圾堆里挑了个我继父那样的。”
迭茹说不过她,只道:“做人要知足,你别去道德绑架人家,他们已经不欠我们的了。”
“唉,我跟你怎么都说不通。”
司蝶叹了口气,站起来就走。
回到自己闺房。
算着墨鹤快到日月湾了。
司蝶给他去了个电话,“到家了吗?”
墨鹤回:“到了。”
“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
墨鹤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没说几句话,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心。
一个月后。
开庭二审。
二审维持原判。
因陆玑犯罪情节极其恶劣,判立即执行。
和他一起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还有姬凫以及其他几个手下。
死刑立即执行的时间,是在最高人民法院下达执行死刑的命令交付下级法院后的七日内执行。
执行死刑当天。
天色阴沉,乌云漫天。
本是夏末,天气炎热,气温却突然降下来。
刑场地处偏僻,人烟罕至。
周围种的是长青的松柏,成群的乌鸦立在松柏枝头,哇哇哇哇地叫,更显得阴气森森。
胆小的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墨鹤的外婆年纪太大了,再恨陆玑,也不想来沾染这等晦气。
顾傲霆和顾北弦陪墨鹤来刑场观摩。
司蝶也来了。
以陆玑为首的七名死刑犯成排地立在那里,背对着众人。
他们身上的手铐脚镣已经换成了五花大绑。
再次验明正身,执行队长宣读执行令。
相关工作人员拍照存档。
接下来,由武警将死刑犯拖往早已准备好的执行位。
有个拿红旗吹哨子的人在指挥。
“咻!”
一声尖锐的哨响!
执行枪决的法警,咔地一声将子弹推上膛!
那极轻的上膛声,让陆玑等人心脏不由得缩紧,腿已发软。
尤其是陆玑,浑身冷汗直冒,本就一条腿骨折,剩下的那条腿哆嗦个不停。
除了姬凫,剩下其他五名死刑犯,尿裤子的尿裤子,嚎啕大哭的,嚎啕大哭。
全然忘了当初杀人时的凶狠模样。
“咻!”
第二声哨响!
数名法警瞄准陆玑等人的头脑或心脏!
陆玑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脸上已没了血色,惨白得像刚被抽了1000l的血。
双腿抖如筛糠,悔恨的泪水流到脖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天。
第三声哨响,红旗挥下!
法警动作整齐划一,统一执行发射!
闷闷的枪声响过!
“噗通!噗通!”
七名死刑犯纷纷倒地!
有的脑袋被开瓢,迸出白白的脑浆!
有的胸口被子弹贯穿,血溅出很远,污血遍地!
只陆玑的身体横在地上,不停扭曲挣扎,面容痛苦。
那极度痛苦的模样,仿佛在地狱里煎熬。
枪决他的法警打偏了一点,没打中心脏位置。
要补一枪。
也不知是枪决他的法警业务不熟,还是他今天用的枪有问题。
接连补了三枪,陆玑才死透。
咽气的时候,他大睁着两眼,眼珠渗血,五官因为痛苦,变得狰狞可怖。
执行者的任务完成,立即转身回头往回走。
法医马上上场,带着一个小镊子上前查看。
检查一番,见死刑犯均已失生命特征,法医拍照宣告死亡。
等在一旁的殡仪馆人员,麻利地将遗体装进黑色的袋子里,好拖去火葬场火化。
顾傲霆握着墨鹤冰冷的手,“我们走。”
墨鹤嗯一声,木然地跟着他,往前走。
司蝶早已被枪决的场景,吓得面无人色,紧走几步,想去拉墨鹤的手。
还没拉上,墨鹤另一只手已被顾北弦握住。
司蝶怔怔瞅几眼,有些失望。
一行人离开刑场。
来到车前。
顾傲霆拍拍墨鹤的肩膀,“心情好些了吗?”
墨鹤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我还是想我爸妈。”
顾傲霆叹口气,“到底是个孩子。”
突然,他做了件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
他弯下腰,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将墨鹤抱起来。
墨鹤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顾傲霆忙道:“孩子,别紧张,傲霆爸爸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好好抱抱你。”
墨鹤说:“我太高了,你年纪大了,别闪着腰,放我下来。”
顾傲霆不听,固执地将他横在怀里抱着,吃力地走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像抱婴儿一样抱着他,一手轻拍他后背,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道:“噢噢噢,宝宝乖,爸爸抱,爸爸爱你,等会儿爸爸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顾北弦像看智障一样看着顾傲霆。
墨鹤在顾傲霆怀里,哭笑不得。
这太滑稽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到这么滑稽的事。
笑着笑着,他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