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结婚证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庆祝。
顾谨尧提早给佣人放了假,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云瑾爱吃的菜。
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进口红丝绒玫瑰摆上,将窗帘拉好,红蜡烛点燃。
一顿像模像样的烛光午餐,开始了。
两人坐在餐桌前。
顾谨尧倒了杯红酒,给云瑾倒了杯鲜榨西瓜汁。
两人举杯共饮。
云瑾的心比西瓜汁还甜。
怕蜡烛的烟熏到云瑾和肚中的娃,走了个仪式后,顾谨尧将蜡烛吹灭。
他拿筷子夹起一块挑好刺的鱼肉,递到云瑾唇边,“多吃点。”
他想喊她一声“老婆”,可是张了张嘴,实在拗口,便改口道:“顾太太。”
云瑾喜欢这个称呼。
难怪女人都渴望那一纸薄薄的证书,真的能给女人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她张嘴吃下,唇角梨涡溢出蜜一般的笑,学网上说:“顾先生,余生请多指教。”
顾谨尧很认真地说:“指教谈不上,但我会对你们娘仨好,只要我有口气,就不会饿着你们娘儿仨,也不会让你们被欺负。”
这朴实无华的语言,是一生的承诺。
云瑾觉得今天的菜特别好吃,是她生平吃过的最好吃的菜。
吃得她眼里湿漉漉的。
吃完饭,顾谨尧收拾好餐桌。
紧接着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超大的钻戒。
比订婚戒指要大,且更漂亮。
主钻是蓝色,和订婚戒指、项链是同一色系。
周围镶嵌一排细小钻石,呈众星捧月之势。
顾谨尧拿着戒指,目光虔诚道:“戒指主钻是21.13克拉,寓意‘爱你一生’,嫁给我,云瑾。”
说完他就要单膝跪地。
膝盖还没着地,云瑾急忙起身扶起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父母,平时不要跪,更不要跪我。当然,在床上除外。”
顾谨尧忍俊不禁。
这小黄丫头,什么事都能扯到那事上去。
他将戒指轻轻戴到她左手无名指上,“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喜欢死了!”
云瑾欣喜若狂!
她抬起手指,静静欣赏着,细长的手指上,戴着硕大的两枚戒指,在光线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一枚是求婚戒指,一枚是订婚戒指。
以前要训练要比赛,任何首饰都不能戴,她也不喜欢戴,觉得俗气且累赘。
如今她觉得这昂贵的石头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东西。
顾谨尧给多少她戴多少,她要戴得满手都是。
让这俗世的快乐,将她淹溺。
云瑾晃晃手指,“别人是先求婚,再领证,你是先领证,再求婚,天下独一份。”
顾谨尧扬唇淡笑,“领证前求婚,怕你不答应。领证后再求,你不答应也晚了。”
云瑾扑哧笑出声,“顾先生太给我面子了,一直都是我狂追你,怎么可能不答应?求之不得!”
顾谨尧手握成拳递到唇边,轻咳一声,“虽然如此,该有的仪式都不能缺。”
云瑾大眼睛轻轻一转,“听说你箫吹得很好?”
顾谨尧神色一顿,“听谁说的?”
“听你助理提过一嘴,这大喜的日子,吹个曲子庆祝一下。”
顾谨尧微敛双眸。
自从把苏婳彻底放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箫了。
箫是独属于苏婳的记忆。
想起那些暗恋的日子,心会隐隐作痛。
顾谨尧很快平复好心情,笑道:“箫吹出来的曲子太悲了,不适合在这种大喜日子吹。你喜欢什么,我回头去学,钢琴怎么样?我抽空学一首,等婚礼上弹给你听。”
“好啊好啊。”云瑾弯起眉眼,笑容更深。
觉得直男的浪漫,执着而有爱。
午饭过后,两人去床上补了个午觉。
睡醒之后。
天色已黑。
顾谨尧备了礼物,载云瑾去她外婆家庆祝。
这次外公也在。
挺精神矍铄的一位老人家,虽话不多,但是身上自带一股凛然正气。
云瑾从包里掏出红彤彤的结婚证,递到外婆面前,“外婆,给你看我和阿尧的结婚证。”
外婆接过来,拿起老花镜戴上。
盯着结婚证左看右看,里看外看,眼里泪花闪烁。
她抬手抚摸云瑾的脑瓜,“我的小丫头终于嫁出去了,害外婆一直提心吊胆的。”
云瑾乐了,“您老担心啥呀?杞人忧天。”
“担心……”外婆瞅一眼顾谨尧,欲言又止。
恰巧顾谨尧手机响了。
是公事。
他偏头看向外婆和外公,恭恭敬敬地说:“外公外婆,我去阳台接个电话,是公事。最近新接了我爸几处在京产业,琐事有点多。”
外公和外婆忙说:“去去。”
顾谨尧起身去了阳台旁边的茶室,将推拉门关上。
外婆这才把话匣子打开,对云瑾说:“阿尧母亲为人刻薄,他生父又是个那样的人,我真怕阿尧会遗传他们的基因,再苛待你。”
云瑾甜甜一笑,“怎么可能?阿尧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基因这东西对他不管用,他出淤泥而不染。”
外婆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小姨就因为遇人不淑,没了。如果不是那男人,你小姨不会那么年轻就没,可怜我的女儿……”
她声音哽咽了。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你当时和阿尧交往,外婆担心这担心那,生怕你被他辜负。听说你怀孕了,我更是提心吊胆,盼着你俩快点把证领了,把婚礼办了,我也好放心。你小姨当年就是,那男人说回家筹备办婚礼,结果一去,没了动静。你小姨大着肚子等他,等啊等,结果……”
她说不下去了。
眼里的浊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外公急忙扯了抽纸递给她,“瑾瑾大喜的日子,你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外婆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强颜欢笑道:“看我这张嘴,年纪大了,嘴变碎了。瑾瑾,你别往心里去。”
云瑾没接话。
从小小姨就是家里的禁忌。
很少有人提。
今天难得从外婆嘴里听到几句。
她好奇,想多问几句,又见外婆太伤心,怕问多了,她再难受。
正沉默间,有人打开门走进来。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是云恬。
几天不见,云恬憔悴了很多。
大冷的天,外面披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绒大衣,里面只着一件单薄的真丝珠光v领小衫,锁骨露在外面。
光脚穿一双单鞋,连袜子都没穿。
衣服不如平时精心,脸上的妆也没以前精致,脸颊被风吹得微微泛红。
看样子在门外站了有些时候了。
外婆忙站起来,“你这丫头,寒冬腊月的,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云恬含糊地嗯一声,淡扫一眼云瑾。
她脱掉大衣,挂到衣架上。
踢掉高跟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
云恬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板着一张脸,不吭声。
外婆帮她倒了杯热水,“怎么不开心,是工作太累了,还是遇到麻烦了?”
云恬冷着一张脸,抬起下巴看向云瑾,“她没告诉你?”
“没有啊。”外婆问云瑾:“发生什么事了?”
云瑾斟酌着用词说:“我爸打算等灏灏毕业让他进公司,让我姐嫁人。”
外婆一怔,“嫁谁?我怎么没听你妈说?”
云瑾回:“靳帅。”
“靳帅?”
“对,岛城靳崇山的小儿子。”
外婆想了想,“岛城靳家在当地挺有名气,和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靳帅人品和相貌怎么样?多大年纪?”
云瑾道:“比我大一岁,长得挺帅的,人品也还可以。”
云恬嗤笑一声,“说得天花乱坠,你怎么不嫁?你不要的,扔给我,当我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真是站着说话不害腰疼。”
云瑾抿唇不语。
外婆责怪道:“你妹妹怀着身孕呢,你有气别往她身上撒,好好说话。”
云恬右腿往左腿上一架,眼睛眯起,“怀孕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个女的都会怀,就像鸡会下蛋一样,动物本能。我现在心情不好,说不出她喜欢听的。不爱听,就别听。”
好好的气氛,被她搞得僵硬起来。
众人皆闭嘴不语。
顾谨尧打完电话,推开推拉门走出来。
看到云恬,他神色微微一沉。
察觉气氛不对,顾谨尧问:“发生什么事了?”
云瑾笑,“没事,快来坐。”
她拍拍身边位置。
顾谨尧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一只苹果和水果刀,削起来。
他手指修长有力,削苹果的动作却很漂亮,削得快,且把皮削得很薄。
削完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拿牙签插了,顾谨尧递给云瑾,“苹果性温,可以多吃点,促进消化。”
“好。”云瑾接过来,眉眼含笑。
云恬看在眼里,嫉恨在心里。
觉得父亲偏心眼,看表面疼爱她,实则更疼爱云灏和云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