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只白而细长的手伸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纸巾,“给,擦擦眼泪。”
秦姝回头见是华琴婉,嘴硬道:“我没哭,我就是犯困,过来洗把脸。”
见惯了好友的好强,华琴婉笑着嗔道:“是,你没哭,是眼泪自己想往外冒。”
秦姝轻轻瞟她一眼,扑哧笑了,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水和泪,抱怨道:“这老家伙,成天要么把人逗得乐死,要么就不停煽情,真服了他了。”
“可是你心里是开心的,不是吗?”
秦姝把纸扔进垃圾桶,轻描淡写,“就那样。”
“你呀,就是嘴硬。你们这种嘴硬的人,其实心都特别软。”
秦姝回眸,“你呢?”
“我是嘴软心硬,太恨楚砚儒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死都不原谅。”
“楚砚儒做的那些事,是很难让人原谅。”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顾傲霆的声音,“小妹,小姝,小姝你在哪啊?”
华琴婉轻笑一声,“说曹操,曹操到,你家顾清流来找你了。”
秦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他现在简直没眼看,说话做事特别肉麻,又狗又黏人,和年轻时像换了个人,总有种再婚了的感觉。”
华琴婉轻拍她肩膀一下,“知足你,这叫幽默、风趣、爱妻。日子就要这样过,才有意思。”
正说着,顾傲霆找过来了,“姝啊,你没事?”
秦姝道:“我能有什么事?”
“我这不是一会不见你,就心慌吗?生怕你出事。”
秦姝无奈,对华琴婉说:“你听听,肉麻不?”
华琴婉见怪不怪,“很正常,我们家砚书也这样。”
秦姝瞥她一眼,“好,是我矫情了。”
两人走出去。
顾傲霆旁若无人地牵起秦姝的手,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眼神慌了,“姝,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吗?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说,我改。”
秦姝别过头,“进沙子了。”
顾傲霆纳闷,“酒店哪来的沙子?”
秦姝微微蹙眉,“请您闭上金口,谢谢。”
“好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华琴婉放慢脚步,看着昔日好友和丈夫恩爱又拧巴的模样,唇角渐渐露出欣慰的笑。
夫妻恩爱有很多种。
她和陆砚书是一种。
秦姝和顾傲霆也是一种。
回到包间,大家继续热热闹闹地吃饭。
顾傲霆平时除了迫不得已的应酬,很少喝酒,今天破例喝了两杯。
等几人吃完,出来时,太阳已经偏西。
顾傲霆干脆不去公司了,反正北弦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几人辞别。
回到家。
顾傲霆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他拉起秦姝的手,就往床上去,“今天是我向你求婚的大日子,摩天轮、亲吻、戒指、吃饭、好友祝福都有了,再水乳交融一下,完美。”
秦姝深呼吸一声。
这男人,大事小事,事事都是他上床的借口。
劲头儿不输年轻小伙子。
秦姝提醒道:“悠着点,有的药不能吃,比如带‘春’的,带‘性’的。”
顾傲霆一脸傲娇,“用不着,我身体好着呢,陪棒,年轻没办法。”
秦姝啧一声,不再说话。
顾傲霆将把温柔地按到床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开始亲吻、抚摸。
他已经重新掌握让秦姝愉悦的点。
没用太长时间,就将她带入佳境。
正当秦姝觉得身体渐渐往上飘,快要冲上云霄时,顾傲霆忽然戛然而止……
他抱着秦姝不动了,眼睛闭着,不语。
秦姝推了推他。
顾傲霆没反应,也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秦姝有点失落,“感觉今天时间有点短。”
顾傲霆默了默,“可能喝酒了,下次补上。”
秦姝觉得没这么简单,“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傲霆睁开眼睛,笑了笑,“没有,我很开心。”
“说实话,否则我打电话问北弦。”
顾傲霆这才开口,“我和阿尧亲手把顾凛送进去了。”
秦姝沉默了。
难怪他兴冲冲地去找她,又是坐摩天轮,又是求婚,又是请客。
原来是想用开心的事,压抑心底的难过。
毕竟是亲儿子,血脉割舍不断。
气顾凛,厌他,恨他,可是亲手将他送进去,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人之常情,也能理解。
沉默了会儿,秦姝抬手把顾傲霆搂进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别难过了,是他不争气,没办法。该做的你都做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顾傲霆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我不难过!是他罪有应得!早该送进去了!”
他捧起秦姝的脸,满眼愧疚,“他们爷几个,把你和孩子们害得好苦。”
秦姝偏头,“他们一家,疯的疯,破产的破产,也算是报应。算了,不提了,睡会儿。”
“好。”
顾傲霆拉了被子给秦姝盖上。
两人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顾傲霆却睡不着,身子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许久之后,秦姝听到他重重叹了口气,“早知被蔺家教成这样,当年怎么着,也得把他接回来。交给我爸妈养,都不会养成这样,你和孩子们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秦姝心说,那是蔺家的发财树,他们不会放手的。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
后妈难当。
次日是周六。
秦姝一早约了客户,去婚纱馆了。
顾傲霆起床后,去江边慢跑了一万米,回来冲澡,吃养生餐。
收拾好后,顾傲霆拎上玩具和绘本,来到日月湾。
小逸风一看到他,挥舞着小手,手舞足蹈,乐呵呵地喊道:“爷,爷,爷爷!抱!”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动听极了。
顾傲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兴冲冲地喊一声“大孙子!”
放下玩具和绘本,急忙去盥洗室,洗手消毒。
回来从柳嫂手中接过小逸风,顾傲霆心里乐开了花。
曾经他也这样抱过顾凛,这样疼爱过他,可他不争气。
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得去走独木桥。
顾傲霆抱着小逸风玩到中午。
苏婳和顾北弦手牵手回来了。
顾傲霆看向顾北弦,“大周末的,你们忙什么?”
顾北弦俯身帮苏婳换拖鞋,道:“苏婳去故博了,那边新来了一批文物需要鉴定。我和韩局打高尔夫,打完,陪她鉴定文物了。”
顾傲霆眉头一跳,“胡闹,你会鉴定文物?”
“正因为不会才学,我得努力向苏婳接近,增加共同语言,促进夫妻感情。”
顾傲霆捏捏小逸风的小胖腿,嗔乎:“我算是明白了,你俩是真爱,逸风就是个意外。”
顾北弦走到他身边,碰碰小逸风的小脚丫,“并不,我们很爱逸风,娃娃亲都给他订好了。”
“谁家的?”
“顾纤云,阿尧的女儿。”
顾傲霆一怔,“你开玩笑吗?我拿阿尧当亲儿子,他名义上还是顾峥嵘的儿子。这门娃娃亲,我不同意。”
顾北弦纠正道:“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顾傲霆蹙眉,“主要是柳忘那人不讨喜,不想和她打交道。”
顾北弦站起来,将手上的腕表摘掉,“以后再说,反正顾纤云不一定能看上逸风。”
顾傲霆不乐意了,“胡说八道!我大孙子貌比潘安,颜如宋玉,顾纤云凭什么看不上?”
顾北弦摇摇头,真拧巴。
手机忽然响了。
是顾谨尧打来的。
怕辐射着小逸风,顾北弦急忙走到阳台上,接听。
顾谨尧道:“案子有眉目了。”
“请细说。”
“警方查出顾凛最近和杀手组织有联系。顾凛承认了云瑾的事是他找人做的,靳帅也去作证了。但是顾凛说事发前,他收到几条匿名短信的暗示,才把心思打到云瑾头上。”
顾北弦问:“匿名短信是什么?”
顾谨尧回:“杀人诛心,对方连发四条。”
顾北弦沉思一瞬,“这人挺聪明,四个字好看着像没说什么,却说了很多,且对顾凛很了解,也了解你和云瑾。一旦事发,这人也能洗脱自己。你怀疑是谁?”
顾谨尧道:“原本不想怀疑她,却由不得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