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顾傲霆猜测的,楚锁锁和楚砚儒没有血缘关系。
楚墨沉盯着鉴定结果,又看了一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确非亲生。
楚墨沉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那感觉,就像吃了一只带死苍蝇的肉包子,说不出的膈应。
虽然是同父异母,虽然楚锁锁平时刻薄娇纵,可是念在是同一个父亲的份上,楚墨沉对她还算好。
二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却付了狗。
最惨莫过于楚砚儒。
从小到大,他把楚锁锁捧在掌心里怕晒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成心肝宝贝,千疼万宠,却是人家的种。
这大概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楚墨沉拿起另一个密封档案袋,拆开密封条。
直接翻到结果一栏,确认亲生!
楚墨沉脸上笑意加深,带着淡淡的嘲讽。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没想到居然有血缘关系!
楚墨沉把鉴定报告单,扔到坐位上。
就为了这么一个野种,楚砚儒逼着母亲离婚,娶了华棋柔,导致母亲病情越来越严重!
就为了这么一个野种,他被排斥在外,整日住在爷爷和外公家,有家却不能回!
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好好的母亲变得疯疯癫癫。
楚墨沉越想越生气,怒意在胸中涌起,如惊涛骇浪。
他一拳捶到方向盘上,指骨和方向盘发出砰的巨响,可愤怒让他丝毫感觉不到痛。
过了许久,楚墨沉的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
他拿起手机,拨给顾北弦,“顾叔叔猜得没错,楚锁锁的确是乌锤的种,就是这么可笑。”
安静一瞬后。
手机里传来顾北弦的声音,“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讽刺的笑话。”
楚墨沉微咬牙根,“我现在就把这鉴定报告单,拿给我父亲,让他看看,这二十三年,他娇生惯养的是什么东西!替他人养了二十三年的女儿,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自豪’的一件事!”
顾北弦应道:“自己的女儿流离失所,却拿他人的女儿当成宝。”
“谁说不是呢,挂了,我要去医院了。”
“等等。”顾北弦提醒道:“别直接给他鉴定结果,暗示他,让他自己去查。你给他结果,他不会信,反而觉得你在搞事,还会怀疑鉴定结果的真实性。”
“好。”
楚墨沉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来到医院。
经过乌锤病房时,他依旧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烟,眼神直愣愣地透着凶气,瞄着走廊里偶尔经过的人。
之前楚墨沉看他,复杂的情绪中会掺杂一点同情和怜悯。
毕竟是一个为了生活,迫不得已卖肝的人。
可现在,楚墨沉只觉得他恶心。
真的,很恶心。
回到病房。
楚墨沉按照顾北弦提醒的,没直接把亲子鉴定报告单拿给楚砚儒看,而是用轮椅推着他,来到乌锤的病房。
也不说话。
就把楚砚儒晾在那里。
楚砚儒一头雾水,看看乌锤,再看看楚墨沉,“墨沉,你把我推来他屋里干什么?”
楚墨沉意有所指,“请好好看看他。”
楚砚儒纳闷,“他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肝供体而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出了门,认也不认识谁。”
楚墨沉固执地说:“你再细看。”
楚砚儒盯着乌锤的脸,细细看了一番。
对这张男人的脸,他实在提不起兴趣,“没什么好看的,你就直接说,别卖关子了。”
楚墨沉淡淡一笑,“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
乌锤双手抄兜,语气很横,“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楚砚儒呵斥道:“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乌锤眼里闪过一丝凶光,不过很快他歪嘴笑了笑,舌尖轻佻地舔了舔唇,笑得阴阳怪气。
他这一笑,让楚砚儒越发来气。
想起他连日来对华棋柔勾勾搭搭,言语调戏,再联想楚墨沉的话,楚砚儒猛然醒悟。
他偏头看向楚墨沉,“你是说,你是说锁锁和……”
楚墨沉微微点头,“你自己派人去处理,我点到为止。”
楚砚儒一张老脸忽地变得蜡黄蜡黄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楚墨沉淡声道:“我知道不重要。你自己派亲信去查,注意全程谨慎,别让人动了手脚。”
乌锤头脑简单,听得云山雾罩的,“你们俩人叽叽咕咕的,在说啥?”
楚砚儒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由楚墨沉推着离开。
一回到病房,楚砚儒就打电话叫来他最信任的一个助理。
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
楚砚儒吩咐道:“你想办法派人去抽乌锤的血,去取楚锁锁的头发,不,还是抽血,抽血更准确一些。抽完,找个地方做一下亲子鉴定。一定要谨慎,别被有心人调包了。”
“好的,楚董。”
助理转身就走。
楚砚儒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你是我最信任的助理,跟在我身边有些年头了,应该知道,出卖我的下场?”
助理不由得打了个冷噤,“知道的,楚董,不敢出卖您。”
“嗯,去。”
助理花钱找了个护士,找借口抽了乌锤的血。
抽他的血很顺利,只要说是化验就可以了。
抽完,助理又带上护士和保镖,直接来到楚家,去抽楚锁锁的血。
楚锁锁一听抽血就害怕,“我爸不是换完肝了吗?为什么还要抽我的血?”
老成持重的助理,一本正经地撒谎,“楚小姐放心,抽血是为了给你查体,不是让你捐肝。”
“我身体很健康啊,不用再查了。”
“这是楚董的吩咐,我说了不算,抽个血也没有多疼的。”
说罢他朝护士使眼色,护士拿着针管走过来,两个保镖一边一个按住楚锁锁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
橡皮管勒到手腕上,鲜红的血抽出来,楚锁锁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取到血后,助理带人离开。
楚锁锁一张脸气得像胀气的蛤蟆,气鼓鼓的。
等华棋柔一回来,楚锁锁眼含泪花迎上去。
“妈,刚才有人来抽我的血,我的牙刷也被人换过。我问了佣人,她们都没换。你说是不是有人拿我牙刷和血去做亲子鉴定了?是我爸做的吗?我已经签了放弃财产继承权了,他为什么还要对我赶尽杀绝啊?我到底是不是我爸亲生的?”
华棋柔语气笃定,“当然是,二十几年前,我就只有你爸一个男人。”
“那我爸是什么意思?”
华棋柔眼珠一转,“楚墨沉,肯定是他故意搞你。他自从和苏婳相认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你了。都怪那个女人,搞得我们的生活一地鸡毛!”
楚锁锁擦擦眼角,“那你确定,我的确是我爸的亲生女儿?”
华棋柔举手发誓:“确定肯定一定!妈妈保证,你百分之百的是他的女儿!如果不是,我就不是人!”
楚锁锁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胸腔里。
华棋柔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好了,真金不怕火炼,只要我们行得端,做得正,就不怕楚墨沉和苏婳搞事。眼下他们兄妹俩,就是想把你踢出去,我偏不让他们得逞!”
楚锁锁点点头,“爸爸最疼我了,等他过了气头,我好好哄哄他。那个放弃财产继承权的协议书,说不定就能作废了。”
“行,到时你好好撒撒娇娇,他最吃你撒娇了。”
“好的好的,撒娇我最擅长了。”
华棋柔拿起手机,拨给楚砚儒的助理,“老楚让你上门来抽锁锁的血,是干什么?”
助理冷冰冰道:“无可奉告,太太。”
华棋柔生气了,“你就一个破打工的,也敢对我无理?”
“我要忙了,再见!”
助理挂掉电话,开车朝亲子鉴定中心驶去。
为了保证不被人动手脚,助理亲手交到工作人员手上,还派了保镖,全程跟着工作人员,以防被人暗中动手脚。
次日下午。
助理拿到装有亲子鉴定结果的档案袋,亲手交给楚砚儒。
楚砚儒拆开,拿出报告单,仔仔细细地看起来,看到最后结果。
确认亲生!
楚锁锁和乌锤的关系,是确认亲生!
楚砚儒哗地吐出一口老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助理急忙按床头的铃,叫来医生。
一番抢救后,楚砚儒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喊道:“叫华棋柔,把那个贱人,给我叫来!快!快点!”
助理不敢怠慢,立马打电话派人去叫。
四十分钟后。
华棋柔被保镖带来了。
助理让保镖留在门外,只他和华棋柔进屋。
毕竟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进门,楚砚儒唰地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她脸上扔过去。
华棋柔急忙偏头躲开。
坚硬的玻璃杯,擦着她的脸过去了。
咣的一声,半边颧骨都是麻的,华棋柔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捂着脸,声音掺了哭腔,“姓楚的,你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的,你打我干什么?”
楚砚儒咬着后槽牙,发狠,“无缘无故?你这个贱货,你给我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你还有脸说无缘无故?”
华棋柔有点慌,以为是和索刃的事暴露了。
她硬着头皮狡辩,“我哪有?你不要听人乱说!没有的事!”
楚砚儒从枕头下摸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单,啪地一下扔到她脸上。
锋利的纸刃擦着她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落到地上。
华棋柔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弯腰捡起报告单。
一看是楚锁锁和乌锤的亲子鉴定单!
她眉头一下子拧起来,“你神经病,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你给他俩做什么亲子鉴定?”
楚砚儒没好气道:“你眼瞎吗?自己看!”
华棋柔翻到结果一栏,看到“确认亲生”四个字。
她愣住了,“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二十几年前,我就只有你一个男人,我压根就不认识那个乌锤。锁锁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楚砚儒冷笑,看着她,像看一个垂死挣扎的小丑。
华棋柔被他看得恼羞成怒。
她把报告单抖得哗哗作响,“楚砚儒,你好卑鄙!为了让我净身出户,你居然搞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楚砚儒气极反笑,“这报告单是我让助理全程看着做的,要是造假,我把头割给你!”
华棋柔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呆若木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捂着头痛苦地抓着头发,“不可能!不可能!怀锁锁的时候我只和你一个人发生过关系!要么,就是锁锁抱错了!”
楚砚儒冷哼一声,“你女儿长得和你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可能抱错?”
“我没有,我真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楚砚儒噌地从床上跳下来,不顾伤口疼痛,抬脚就朝华棋柔身上踹去。
华棋柔急忙躲闪,助理上来按住她。
楚砚儒捂着胸口,一脚一脚地踹着华棋柔,直到把她踹得快疼晕过去。
他弯腰抓起她的头发,粗暴地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一耳光抡上去!
啪!
华棋柔疼得浑身直抽抽。
楚砚儒左右开弓,打得她唇角冒血,两腮红肿。
打到最后,楚砚儒打累了。
他剧烈地咳嗽,捂唇,掌心又咳出鲜红的血来。
楚砚儒一阵眩晕,差点倒地。
助理急忙扶住他,“楚董,您消消气,不要累坏了身体,还是交给我来处理。”
楚砚儒大手一挥,咬牙切齿道:“扒了姓乌的和这个贱人的衣服,把他们俩关到一个房间里!派人给他们录像!我要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活在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