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儒站在窗口抽烟,把这母女俩的对话,全都听进耳朵里了。
把烟掐灭,他转身,对华棋柔说:“顾北弦明天出差去海城,见材料商,签合同。你找几个临时手机号,暗中操作一下。”
一听有戏可做。
华棋柔眼睛顿时亮了,“怎么操作?”
楚砚儒盯着她看了几秒,“算了,还是我派人去做,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华棋柔不乐意了,“不要小瞧女人的智慧,凭我的手段,照样能拆散顾北弦和苏婳。”
楚砚儒呵呵冷笑,“就你那些三角猫的招术,非但没把顾北弦和苏婳拆开,还把锁锁塞进顾凛怀里了。”
话音刚落,楚砚儒忽然眼神一硬,看到玄关后面站着抹高挑的人影。
定睛一看,是儿子楚墨沉。
楚砚儒脸上的笑有点僵,“墨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开门没有声音?”
“刚回来。”楚墨沉没什么表情地说完,弯腰换鞋。
并未在客厅停留,噔噔地上了楼。
进了卧室,关上房门。
他拿出手机,换了张卡,给苏婳发信息:明天顾北弦出差,你最好跟着。
发完,把卡换回来。
苏婳收到信息,一头雾水,顺着号码拨过去,对方却关机了。
次日,华灯初上。
美丽的海城,灯火辉煌,霓虹满天。
身为甲方的顾北弦和材料商金老板,约在海城大酒店吃饭。
国人喜欢酒桌上谈生意,吃吃喝喝间,就把生意谈成了。
当然,白天顾北弦已经去对方公司考察过了。
晚上吃饭,是最后一关。
谈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顾北弦此次出差,带了两个男助理,一助和二助。
金老板带的是副总、助理和女秘书。
女秘书姓卜,叫卜蝶。
人如其名,像个花蝴蝶一样,业务能力也很强。
把服务生赶出去,她亲自给诸位倒酒,劝酒。
说说笑笑,莺声燕语,一个人活跃了整个包间的气氛。
倒酒的时候,顾北弦眼角微垂,瞥到她手腕上有细细碎碎的光。
定睛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手链,白金质地的链子,上面镶着一圈钻石,纤细却别致。
他想起苏婳手腕超漂亮,却从来不戴手链。
之前老太太送给她一对玉镯,她嫌太贵重,怕弄坏了,一直放在保险柜里吃灰。
就想送苏婳一条这种白金的手链,便留意了下。
叫卜蝶的女秘书,见顾北弦盯着她的手腕多看了两眼,以为他对自己感兴趣,忍不住心潮澎湃,心猿意马。
他年轻英俊,气质矜贵,又是京都鼎鼎有名的顾氏集团少东家。
要是被他看上,指不定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心里有了想法,卜蝶变得更加殷勤起来,脸上的笑也妖娆谄媚,拿着酒瓶的手故意一抖,酒就倒到了顾北弦的西裤上。
“对不起,对不起顾总,看我毛手毛脚的。”卜蝶慌忙扯了餐巾,去给顾北弦擦裤子。
这种场面,顾北弦早就见过多次。
乙方安排的女公关、女助理、女秘书,都爱来这一套,先是故意弄脏衣服,然后借机投怀送抱。
都不知道换换样,腻。
顾北弦抬手挡住她的手臂,语气微冷,“不用。”
卜蝶有点尴尬,杵在那里,赔着不是,“这样,我赔您一条裤子,您穿多大码的?”
顾北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冷冷拒绝:“不用。”
卜蝶一时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知他是真拒绝,还是欲拒故纵?
金老板忙唤道:“卜秘书,快回来坐下。”
这样一搞,气氛冷了不少。
吃罢饭后,顾北弦起身,助理跟在身后。
金老板等人送他们去酒店。
酒店就在楼上。
助理擅长察颜观色,猜出顾北弦看卜秘书手腕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最近帮他买了无数个娃娃和玩偶,买出经验了。
等顾北弦进了房间,他给卜蝶打电话:“卜秘书,请问你今晚戴的手链是在哪买的?什么牌子?”
“在银座买的,卡地亚的牌子。”
“好,谢谢你。”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
卜蝶心思又活泛起来了,以为是顾北弦让助理给自己暗示。
恰好,金老板拿了一份资料给她,“卜秘书,你把这些资料,送到顾总房间。明天的生意能不能谈成,就看你的了。”
潜规则都懂,明是送资料,暗是送人。
卜蝶明明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故意推脱,“这样不好,感觉顾总挺排斥我的。”
金老板哈哈一笑,“男人都那副德性,当着外人的面装得不近女色,其实比谁都好色。你放心地去,我从昨晚到今天,一连接到好几个匿名电话,说顾北弦十分好色,想谈成生意,必须得往他房间里送女人,所以今晚才带你去应酬。”
卜蝶一副“难怪呢”的表情,“还以为他不同,也不过如此。”
她转身去酒店卫生间,换了身黑色紧身礼服裙,深v,露出一片雪白春光,把一头波浪长发散开,又对着镜子细细补了遍妆,喷了香水。
迈着猫一样的步伐,她来到顾北弦的套房门前,按响门铃。
顾北弦正在浴室里泡澡,来开门的是他的助理。
助理扫一眼盛装打扮的卜蝶,“卜秘书有事吗?”
卜蝶把资料朝他怀里一塞,晃一晃纤细的手腕,笑得妖娆,“我接到电话,来给顾总送手链。”
助理以为是顾北弦打的,便让她进来。
卜蝶进屋,去敲浴室的门,声音媚媚的,“顾总,听说您喜欢我的手链,我给您送来了。”
顾北弦坐在自动按摩的浴缸里,正拿着手机给苏婳打电话。
一遍遍地打,都显示关机,心情极为不好。
听到门外的声音,心里添了一份烦躁,“出去。”
卜蝶是个老江湖了,盯着浴室门,笑声碎碎的,把暗示全搁在话里,“别呀,顾总,不光手链是您的,今晚我人也是您的。如果您愿意,以后我都将是您的。”
顾北弦喜欢苏婳那种青皮柿子,对这种浪得没边的女人,天生抵触,低声道:“滚!”
有了金老板那一番话,卜蝶就觉得他在装矜持。
她用打情骂俏的语气说:“顾总,我不会滚呀,要不您能教教我,好吗?”
顾北弦耐心尽失,从浴缸里站起来,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擦掉水珠,换上浴袍。
推开门走出来。
看都不看卜蝶一眼,他冷冷地说:“就你这样的,整到死,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出去!”
卜蝶自尊心挺受挫,“可是我们老板说……”
“再不滚,明天的合同就泡汤了!”
卜蝶咬着唇,试探的语气说:“顾总,您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顾北弦面容清冷,扫一眼助理,那意思: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赶出去。
助理急忙对卜蝶做了个“请”的手势,“卜秘书,请回。”
卜蝶扭着软腰,蛇一样滑出去。
出了门,脸上谄媚的笑全部消失。
她拿出手机给金老板打电话:“老板,您消息准吗?我被赶出来了,他一点都不好色。”
金老板也摸不着头脑,“是不是你不对他胃口?算了,我换个女人过去。这单生意挺大的,明天必须得签下来。”
“怎么可能,我这么漂亮,身材这么性感,是个男人都喜欢我。”
金老板挂了电话。
卜蝶气哼哼地朝电梯口走去,迎面撞上穿着白色大衣的苏婳。
她气质太过干净了,把她衬得风尘气极重。
女人天生善妒。
卜蝶不由得多看了苏婳两眼。
见她朝顾北弦的套房走去,以为她是金老板新派过来的人。
一时妒意上头,卜蝶跟着折回去。
苏婳按门铃。
卜蝶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吐一口烟圈,慢悠悠道:“小妹妹,别按了,连姐姐我这样的绝色,都拿不下顾总,何况你这种青皮柿子。看你这么清纯,是刚入行?”
苏婳郁闷地扫了她一眼,继续按门铃。
卜蝶打量着她的脸,“鼻子在哪做的?做得挺自然。你这长相,是照着年轻版的刘亦菲整的?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苏婳黛眉微拧,觉得这女人太奇怪了。
很快助理来开门,吃惊的语气说:“苏小姐,您怎么来了?”
苏婳没说什么,抬脚走进去。
卜蝶“啧啧”几声,站着没动,静等苏婳被顾北弦赶出来。
谁知从门缝里看到,顾北弦一把将苏婳抱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就亲起来。
助理避嫌,慌忙走出来,把门带上。
卜蝶好奇地问:“文助理,这位苏小姐是什么来头?看样子挺对顾总胃口。也是我们公司的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助理扫她一眼,“我们顾总说,和你们公司的合同泡汤了,因为你破坏了他的心情。”
卜蝶一下子面如死灰,心凉了半截。
套房内。
顾北弦抱着苏婳亲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松开,揉着她白皙的小脸,好看的眉眼间蕴满笑意,“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学坏了啊,还搞突然袭击。”
“当然是来查岗啊,怕你做坏事。”
“别说还真有个不开眼的,刚被我赶出去了。”
苏婳想到刚才门外那个妖艳女,捏捏他的耳垂,警告道:“你要是敢背着我搞坏事,我就不要你了。”
“不敢。”
苏婳不再瞒他,如实说:“我收到一条信息,说你出差,让我跟着过来,就来了。”
顾北弦联想今晚的事,吃饭时,他对那姓卜的女秘书,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她还是主动送上门撩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显然是得到了谁的暗示。
有人从中作梗,要挑事。
这幸好是苏婳来了,否则他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
毕竟刚才那个姓卜的女秘书,在他房间里逗留了好几分钟。
这说明,有人从中作梗,又有人从中化解。
沉吟片刻,顾北弦拨给楚墨沉:“是你给苏婳发信息,让她过来找我的,对?”
被猜到,楚墨沉也不再藏着掖着,“是,有些人想法设法要拆散你和苏婳,你警惕点。”
顾北弦猜到了,除了那几个跳梁小丑,没有别人。
他语气淡淡地问:“为什么帮我?”
楚墨沉道:“秦姝阿姨和陆叔叔都对我不薄,南音对我也挺好,帮你们是应该的。”
顾北弦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喜欢南音?”
“南音还是个孩子。”
“过了元旦就二十三岁了,不小了,苏婳二十岁就嫁给我了。”
楚墨沉语气有些黯淡,“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做过化疗,医生说可能会影响生育能力,南音值得更好的。”
“只是可能,又没说一定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攻克的。你今年二十八岁了,一直没谈女朋友,不就是在等南音长大吗?”
被戳中心事,楚墨沉沉默不语。
顾北弦沉声鼓励:“喜欢就去追,不要患得患失,有的人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