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国外银行的电话,查不到汇款人信息,苏婳就开始打熟人电话。
先是打给了范鸿儒。
“范老,我账户收到一亿美金,以捐赠名义汇入,是不是您汇错了?”
范鸿儒哈哈一笑,“不是我。一亿美金不是小数目,如果对方汇错了,你的账户肯定早就被冻结了,所以不存在汇错的可能。你再打电话,去问问别人。”
苏婳道了声谢,开始用排除法筛选。
应该不是顾北弦。
他要给她钱,不会绕那么大一弯子,舍近求远,用国外账户汇。
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一亿美金,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不是谁都能转的。
苏婳思来想去,猛然想到一个人。
顾谨尧!
她当即把电话拨给他,“顾先生,我账户今天收到了一亿美金,跟你有关吗?”
顾谨尧安静一瞬,说:“之前说好的,挖到宝藏,一人一半。”
苏婳一听,头都大了,“这钱我不能要,找宝藏的事,只是举手之劳。”
“范老的钱你都收了,为什么不收我的?”
苏婳默然不语。
顾谨尧笑,“放心,这钱是安全的,洗得很干净。”
苏婳斟酌片刻,固执地说:“把你个人的银行账户发来,我给你转过去。我这里只有你公司账户。”
“这钱是你该得的,你要这么做,我可生气了。我这人从来不吃独食,自己吃肉,会让身边人都喝上汤。每个人都有份,不只你。”
苏婳见他生气了,有些迟疑,“可是……”
顾谨尧说:“你放心,一切都打点好了。有考古价值的,我一律没动,由你出面捐赠给国家。给高沧海打电话,他是你师兄,行事方便。”
“捐赠是光荣的事,你自己出面也可以啊。”
“我不方便出面,也不需要名气,而你,需要。”
苏婳忽然挺感动。
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不遗余力地为她着想,为她好,还不图回报。
试问,谁不感动呢。
她嗓音潮湿,说:“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谢谢。”
“你也帮了我很多,我们互相帮助。”
苏婳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明明是他帮她更多。
她不想欠他的,于是说:“以后你需要修复的古字画和古瓷器,都来找我修,终生。”
顾谨尧轻声道:“再说。有藏宝图的那个宝玺,我下午派人送给你。”
他又把接下来该如何操作,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
苏婳记性好。
他说一遍,她就全记下来了。
当天下午,苏婳收到顾谨尧送来的宝玺。
那处宝藏位于盘龙山。
隔天。
苏婳带着四个保镖,乘飞机来到盘龙山所处的城市。
下飞机又坐大巴车、三轮车,换了三种交通工具,终于抵达盘龙山。
这里人烟稀少,地处偏僻。
山清,水也秀,一看就是风水宝地。
远远看过去,盘龙山的山头,活脱脱像个龙头,巍峨的山体,宛若龙身,漫山遍野的树,像龙鳞。
早年间和外公学过一点风水,苏婳觉得这下面肯定有大墓。
不是王侯的,就是将军的。
一行人费力地爬上山头,龙头位置有棵苍老的松树。
松树下面就是宝藏埋藏之处。
宝藏入口处,顾谨尧已经派人重新掩埋,里面那些破坏的机关什么的,也全都清理干净了。
他是异能部队出身,从军五年,想不留下痕迹,不难。
苏婳让保镖把洞口的松土,重新挖开,挖了直径一米多那么大一个洞。
哪怕是白天,里面也是黑漆漆一片。
光线透不进去。
苏婳没下去。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真下去了,看到宝藏,难免会动凡心。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
找到高沧海的号码拨过去,苏婳按照顾谨尧事先告诉她的,说:“师兄,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个印章,是个老物件儿,觉得有意思,就拿着把玩了几天,偶然间在印章里发现了一幅藏宝图。觉着好奇,我就带人来看了,结果一看,真发现了个宝藏,有可能是张献忠当年的藏宝处之一。你马上派人手过来挖。”
高沧海一听,老激动了,“宝藏在哪里?”
“盘龙山,离张献忠当年那几船宝藏沉没的地方不远。”
明末年间,张献忠带着船队离开川省。
抵达江口境内时,突遭明朝将领袭击,张献忠把满载金银的木船,沉于江底。
并留下了“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的“寻银诀”。
一度引着无数人来打捞。
身为故博一把手的高沧海,自然知道这件事。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带人看好那里!千万不要被人偷了!我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带考古团队过去!”
“好。”
高沧海刚要挂电话,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小师妹,这笔宝藏你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吞了,为什么没有哇?没人能拒绝得了这么大的诱惑。”
苏婳知道他在试探自己。
老江湖了。
她笑了笑,语气调侃道:“要不师兄装没接到这个电话,我带人把宝藏挖出来卖了,没人会嫌钱多。”
“哈哈,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别介意。”
这会儿已到午后日偏西。
夏天的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晒得人皮疼。
苏婳和保镖们,拿新折的树枝,把洞口稍微掩盖了一下。
盖完,他们几个走到树荫下,把带来的食物分着吃了。
高沧海说他们的团队,在天黑之前赶到。
等待是漫长的,山顶信号不太好,手机上不了网,苏婳从背包里,摸出本《孙子兵法》看起来。
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可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看了十几页时,手机忽然响了。
苏婳扫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按了接听,手机里传来一道陌生又苍老的男声,“小婳,你现在在哪里?”
苏婳纳闷,“请问你是谁?”
那陌生男声变得不悦,“我是你爸爸丁烈,有人看到你带着几个保镖上了盘龙山。”
“爸爸”二字,太陌生了,陌生得让苏婳恍惚了一下。
这个称呼,在她生命中一直是缺席的。
就前几个月,他露了下面,把她膈应得不行。
苏婳疏离地问:“有事吗?”
“你们上盘龙山干嘛?”
“爬山,锻炼身体。”
丁烈阴恻恻一笑,“骗三岁小孩呢。你从京都乘飞机,大老远跑来盘龙山,就为了爬山?傻子才信。”
苏婳觉得他好无聊,就挂了电话。
没多久,保镖忽然指着山下说:“苏小姐,快看,有人正往上爬!”
苏婳以为是高沧海派来的人,没当回事,继续看书。
等那帮人全部上到山顶,苏婳一抬头。
好家伙!
为首的居然是丁烈,身后跟着七、八个人。
那些人头发都是湿的,身上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白,显然刚从水里出来不久。
苏婳一愣,放下书,质问丁烈:“你来干什么?”
丁烈阴森森一笑,环视周围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被树枝盖着的洞口处,“我的好女儿,你这是在刨人家祖坟吗?”
苏婳有点紧张,担心他下去抢宝藏,否定道:“不是。”
丁烈不信,朝身后一挥手,“小子们,我们下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干票大的,不比天天在江里捞那些碎银子强?”
是的,欠了大量钱的他,也带人来水下寻找张献忠当年沉的那些金银珠宝了,小有收获。
苏婳快步走过去,拦在洞口前,警告道:“考古队马上就到了,你们不能下去!”
四个保镖也齐刷刷地围了上来,警惕地盯着他们。
丁烈狞笑,“臭丫头,你不给老子钱,还不让老子发财了?”
他扭头对身后人说:“不用管她,我们下去!看到什么,就拿什么!拿到的全是自己的!”
苏婳急忙吩咐保镖:“快拦住他们!”
几人打起来。
四个保镖对付七、八个人,刚好打个平手。
丁烈两眼发红,冷飕飕瞅着苏婳,“你让开!”
苏婳冷声道:“考古队马上就要到了,你别犯浑!”
丁烈才不管那么多,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就要把她从洞口拉开。
苏婳不肯走。
争执拉扯间,“啪”地一声。
苏婳被他推进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