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宁猛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元峻。 见他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 她抬手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真是元峻。 刚才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到最后,元峻身中数枪,浑身一片血光,她想抱他,想救他,可是身子像被冻住了,无法动弹。 爷爷顾傲霆来了,被吓得嗷嗷大哭;林柠打电话不停骂人,大喊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台大轿,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各种各样吵吵闹闹的声音聒噪入耳,把她从梦靥中拉了出来。 胸口酸涩胀痛沉闷的感觉,那么清晰。 哪怕梦靥醒来,她仍心有余悸。 秦悦宁双眼濡湿,用力按按悸动的胸口,看向元峻,抖声问:“阿峻,你是不是伤得很重?” “不重,别担心。”元峻掀开被子,要下床。 秦陆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手伸到他的腋下,一手伸到他的腿窝,拦腰将他打横抱起来。 接着轻轻放到秦悦宁的床上,并将他的输液袋拿过来,挂到输液架上调好位置。 元峻啼笑皆非,暗道,果然和秦悦宁是亲兄妹,一个路数,动不动就喜欢抱人。 林拓和顾傲霆也是一脸错愕。 这画面太搞笑,大男人抱大男人。 只有林柠见惯不怪。 林柠走到秦陆面前,伸手揽住他的手臂说:“阿陆,咱们几个都出去吧。难得悦宁终于醒过来,让这俩人好好说说话。” 秦陆应了一声,提醒元峻:“悠着点,别忘了我妹中的是什么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元峻明白,这是提醒他不要亲秦悦宁,不要对她动手动脚。 顾傲霆抬手擦擦眼泪,摸摸秦悦宁的头,满眼心疼地说:“小悦宁,你终于醒了,可吓死爷爷了!你爸一打电话,我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了,以后不要说爷爷偏心眼了。你们几个,爷爷都很疼爱,只是逸风是接班人,对他的关注稍微多一点。” 秦悦宁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嫌您偏心眼,是您自己心虚。” 这说话方式,这记忆力是正常的,没傻。 顾傲霆放心了。 四人走到门外。 秦悦宁坐起来,手攀到元峻的脖颈上,上下打量着他,哑声问:“伤到哪了?” 元峻用下颔指指左肩,“只这里被子弹擦到了,其他的血全是敌方的血,别怕。” “真的?” “不信你自己检查。” 秦悦宁伸手解他的病号服,单手解开一颗颗纽扣。 仔细检查,见胸膛并无伤口,后背也没有。 她又去褪他的裤子。 元峻道:“腿上也没伤。” “我不信。” 元峻望着她绯红减半的脸问:“你现在清醒吗?” “算清醒。” “这是病房,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秦悦宁眼里有了些许不耐烦,“检查个伤口,管他有人进来不进来干嘛?你站起来。” 元峻下床,保持站姿。 秦悦宁微微向前倾身,单手褪掉他的裤子,仔细观察他的腿,见没有伤口,又让他转过去。 元峻顺从地转过身。 后面的腿也没有伤口,秦悦宁点点头,指着他的底裤,“脱了。”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 安静半秒,元峻才开口:“上半身没受伤,腿也没受伤,那里更不会受伤。” “让你脱就脱,否则我以为你有事瞒我。你这人就喜欢报喜不报优,烦人。” 元峻不动。 他可以在主治医生面前从容地脱,也可以在父兄面前脱。 唯独在秦悦宁面前,脱不了一点。 他要面子,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想维持自尊。 也不是不可以,但眼下这场景太尴尬,不是脱这个的时机。 他的迟疑让秦悦宁担心。 秦悦宁眼里泛起一丝焦急,问道:“是不是那里受伤了?” 元峻深呼吸,“没,真没有,只是手臂躲闪不及,被子弹擦伤,其他地方真的完好无损。”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大而重的脚步声,听声音八成是秦野。 元峻急忙弯腰想去提裤子。 奈何病号服的裤子太宽松,一脱就垂到了脚踝,他左手臂重伤,右手背上插着针头,提裤子动作缓慢。 秦悦宁下床,想去帮他,可她昏迷刚醒,浑身软绵,速度也比平时慢很多。 元峻裤子刚提到膝盖,门从外面推开。 秦野大步走进来。 扫一眼元峻,他迅速转身捂住鹿宁的眼睛,对她说:“你先出去。” 不等鹿宁回应,他将她推到外面,把房门反锁。 一生要面子的元峻,此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中数枪都比这好受得多。 他的脸啊。 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他强装镇定,忍着疼不紧不慢地将裤子提好,对秦野说:“叔叔,如果我说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您相信吗?” 秦野面无表情,不应,垂眸看向秦悦宁,“悦宁,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悦宁抬手揉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好吵,被吵醒了。头疼,头昏脑胀,浑身没劲儿,四肢懒怠,心口发闷,闷痛,身子发热,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