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神色微微一滞。 没想到顾华锦,如此热心肠。 他长年待在异能队,极少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对华人富豪的印象,还停留在林老爷子身上。 原以为顾华锦和靳帅也会像林老爷子那样,商人气息浓厚,嘴上说得一口漂亮话,却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顾华锦见他不语,以为他不同意。 她讪讪一笑,“抱歉,是我唐突了。阿玥妹妹是京都人,肯定故土难离。那就让小夕去京都大学读书吧,睿睿来分公司做事,陪读四年。等她大学毕业后,再去加州,到时你们可以随时去加州小住。” 燕归道:“我回去问问阿玥,再给你答复。” “好,你们夫妇好好商量。” 燕归沉默好一会儿,问:“你这是不反对……” 顾华锦微微耸肩,“早就不反对了。” “靳兄这次被绑架,和小夕有一定的关系。” “阿睿已经分析过,事情复杂,很多人都被牵连进来了,帅帅不单纯是被小夕连累。真要说连累,给帅帅开车的司机、保镖,也被帅帅连累。那司机伤得很重,保镖也被打晕,我刚从他们住的医院交完费,做完赔偿过来。” 燕归不由得重新打量了她一眼。 如此通透豁达的女子,世间罕见。 他平时接触女人极少,唯一接触最多的就是林玥,习惯了林玥的娇纵,坏脾气,作闹,以为女人都如她那般。 正说着,靳睿用轮椅推着祁梦走过来。 她已经检查完毕,需要去病房处理伤口,输液消炎。 查出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她最好卧床休息,即使行动,也要坐轮椅。 这架势,把顾华锦吓了一大跳! 燕归说她伤得不重,怎么坐上轮椅了? 顾华锦面色倏地变白,失声问道:“小夕,你的腿……” 祁梦拍拍右腿,毫不在意的口吻说:“没事,旧伤口有点感染,被踹了一脚,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你为什么坐轮椅?” 祁梦仍旧轻松的口吻说:“我不想坐,阿睿非让我坐。” 她抬手指指自己的后脑勺,“这里被人打了一下,头有点晕,阿姨您别担心。” 靳睿抓着她的手指,低声嗔道:“别不当回事,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被打得脑震荡,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还背着我爸跑那么快,跑那么远。医生说这反人类了,必须好好注意,一有反常迹象,让我立马通知他们。就像发生车祸,看起来一点伤没有的,比浑身血淋淋的更可怕。” 顾华锦鼻子酸溜溜的。 这丫头让她想起了顾谨尧年少的时候。 那时他浑身烧伤,每次做植皮那么疼,可他总是一副很轻松的口吻对她说,大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永远的报喜不报忧。 顾华锦走到轮椅后面,对靳睿说:“你在这里等你爸出来,我好好陪陪小夕。” 靳睿道:“你少跟她说话,她现在很累很难受。” “我知道,不用你叮嘱。” 她推着祁梦朝病房走去。 保镖们跟上她。 来到安排好的病房。 顾华锦弯腰要去抱祁梦。 祁梦急忙推辞,“阿姨,我自己能动。” 顾华锦扬唇微笑,按住她的肩膀,“不瞒你说,阿姨一直想生个女儿,可是生睿睿时,就四十岁了,后来一直没怀上。让我抱抱你,体验一下有女儿的感觉。” “我身上很臭。” “阿姨一会儿帮你换衣服。” 她弯腰抱起祁梦。 她是混血儿,人高马大,祁梦是纤细的东方人种小骨架,为了跑得快,方便逃跑,要保持瘦削。 顾华锦抱着她,丝毫不觉得沉。 她将她放到床上,将门反锁,接着过来帮她脱身上的脏衣服。 连内衣都要帮她脱。 祁梦懂事后,从未在外人面前袒露过自己的身体,连父母都没有。 她连声说:“阿姨,我自己脱。” “你把我当成你妈,都是女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乱动,医生让你注意。” 祁梦只好由着她。 等脱完,她急忙拿起被子遮住自己。 顾华锦去卫生间打来一大盆稍热的水,将毛巾打湿,帮她擦脖颈和后背 她边擦边说:“先将就一下,用毛巾擦擦,等过几天再去冲澡。你脑震荡,又剧烈活动,站着冲澡,会晕倒。” 祁梦嗯了一声。 顾华锦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后背红肿发青的伤口,帮她擦拭后背。 感受着毛巾的温热,和顾华锦轻柔的动作,祁梦想哭。 原来被妈妈照顾是这种感觉。 心里很暖,像大冬天吃烤红薯,手心嘴里喉咙和胃里都热乎乎的。 那股暖流慢慢蔓延全身。 顾华锦盯着她削薄的背,眼圈渐渐发红。 这么瘦窄的背,居然背着人高马大的靳帅飞跑。 这是怎样的潜能和毅力? 当时她一定是拼了命才能做到吧。 顾华锦眼睛一酸,没兜住眼泪,滚烫的泪珠滴落到祁梦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