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轻轻挂断电话,恍然有种断尾之痛。 觉得师父的口吻仿佛在交待后事。 秦悦宁走进来,就看到祁梦拿着手机在发呆。 秦悦宁抬手她面前晃了晃,道:“小丫头,你愣什么神?” 祁梦这才回过神来,心事重重,问:“我师父身体没问题吧?” “龙虎队拘留疑犯之前,会进行一系列检查,没听说你师父身体有毛病。” 祁梦暗暗松了口气。 十四年前,师父救了她,既当爹又当妈地把她抚养长大,教她生存的本事。 收养她时,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转眼就人到中年了,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只有她一个徒弟。 虽然知道偷盗可耻,可是她不觉得师父是坏人。 师父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没有师父,她早就死了。 她把手机还给秦悦宁,“谢谢你。” 秦悦宁接过手机,叮嘱道:“赛事一过,咱们就打道回府,千万别节外生枝。” 祁梦脑中闪过靳睿帅气的面容,心里全是不舍。 以前不知道,感情这东西竟如此不受控制。 控制人很容易,控制自己的感情,却比控制别人难得多。 秦悦宁道:“你老实待着,别乱跑,我去找我男朋友还手机,很快就回来。” 祁梦点点头。 秦悦宁拿着手机离开房间,去了隔壁元峻的房间。 把手机还给元峻。 她靠到他身上,胳膊揽住他的脖子,猛女撒娇,“峻哥,明天你就要回去了?” “差不多,明天下午的飞机。” “坐飞机一来一回三十几个小时,你伤势没痊愈,也不嫌累。” 元峻伸手捏捏她高挺的鼻梁,“悦悦在此,累也开心。” 秦悦宁嘴上怪着,心里却乐开了花,又心疼他受累。 元峻嘴唇凑到她嘴上,吻了一口,又吻了一口,仿佛她是鲜甜可口的果子。 舌尖要往她嘴里探时,秦悦宁抬手按住他的唇,嗔道:“你伤势未愈,别点火,我现在可是炸药一枚,一点就炸,强得可怕。” 元峻唇角漾出浓笑。 万里迢迢漂洋过海飞来黎都,就为了听她说话。 秦悦宁手搭到他的伤腿上,帮他按摩肌肉,边按边说:“你且忍一忍,忍不了几个月了。你爸说十月一让咱俩订婚,等订婚那天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元峻忍不住笑。 身上的伤突然间就不疼了,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感也消失了。 他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上,手握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脸,“好,我等你收拾。” “到时你可不许哭喔。” 元峻陈年积郁都快笑没影了。 这个大活宝,让他有幸等到了。 可能前二十几年活得太刻板,所以上天怜悯他,给他配了个活宝女朋友。 不,不是上天配的,是他自己凭实力和运气亲手挑的。 秦悦宁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重重吻了一下说:“你早点休息,我去隔壁看着祁梦。那丫头太狡猾,万一再跑了。” “去吧。” “有事给我打电话,一秒必到。” 元峻扬唇,“我有警卫保护,你也别太累,龙虎队的人会一直暗中跟着祁梦。” “知道了。” 秦悦宁抱着元峻又腻歪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 返回房间。 祁梦没跑,躺到床上了。 床头上摆着靳睿给她买的粉紫色连衣裙,裙子叠得整整齐齐,怀里抱着靳睿昨天送她的纯净水。 人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手还牢牢地抓着纯净水瓶。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透明塑料瓶里装的是什么珍贵的神仙圣水。 秦悦宁静静望着她,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是江洋大盗七手弥勒的徒弟? 盗名在外的她,却有清秀柔软的一面。 秦悦宁用力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圣母心,再怎么清秀柔软,她也是个贼,是戴罪之身。 次日清早。 秦悦宁接到教练的电话,“悦宁,林夕在吗?” “在,还在睡觉。” “叫醒她,让她马上来做尿检。女子团体体操那边可能需要替补,她要做一些赛前紧急训练。” 秦悦宁一直觉得奥运会是严苛的,是严谨的。 以为教练昨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教练认真了。 让祁梦来跑步,跑步对技术要求不太高,熟知比赛规则,了解赛道和对手情况,跑得快基本大差不差。 可是体操花样繁多,不是会翻几个跟头就能胜任的。 秦悦宁提醒道:“林夕是小孩子心性,昨天是喜欢的人在场,她表现给她喜欢的人看的,您别当真。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这是正规比赛,别搞人情世故那一套。” “不是人情世故,我们是认真严肃的。林夕基本功不错,心理素质可以,人也灵透,让她来试试,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只是替补,不一定能用上,他们组有专业的替补运动员。” “行吧。” 秦悦宁从卫生间出来,走到祁梦床边。 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手里扔抓着那瓶纯净水。 秦悦宁暗道,到底是年轻,觉真多。 睡了得十二个小时了,还没醒。 她喊道:“祁梦,教练喊你去翻跟头。” 喊了两声,祁梦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问:“真的?” “真的,去体检,办手续,进行紧急赛前训练。是做替补,不一定能上场,但能混个脸熟。” 祁梦噌地坐起来,“我还会射击,射击也可以替补。” 秦悦宁暗道,射击谁不会? 她也是百分百中,元峻比她更厉害,北弦叔叔和阿尧叔叔都是射击高手。 可她以后要进异能队身份得保密,元峻要往高位走,北弦叔叔和阿尧从商,都不能来参加奥运会,异能队和部队里百步穿杨的也不少。 正想着,祁梦已经从床上蹿下来,一溜烟跑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 临走前,她把靳睿送她的粉紫色连衣裙小心翼翼地挂到衣柜里,把那瓶纯净水也锁进行李箱里,生怕被别人动了。 那只是一瓶水而已,一瓶量贩装的水。 超市商场随处都能买到。 秦悦宁是既好笑,又头疼,头疼之余,又觉得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