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拍起来。 还没出正月,墓园这里连朵盛开的花都没有,却有蝴蝶这种娇贵脆弱的生物,实在神奇。 他们相信,这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魂灵幻化而成。 蝴蝶一黑一粉,老爷子生前最爱穿黑色衣服,老太太生前最爱淡粉色。 黑色的凤蝶沉稳如老爷子的性格。 粉色蝴蝶娇俏可爱,一如生前的老太太。 舟舟大眼睛定定瞅着翩翩而飞的蝴蝶,隐入沉思。 顾谨尧垂眸看他,“在想什么?” 舟舟道:“这蝴蝶,是小天予和他师父变出来,安慰大家的?还是太祖奶奶和太祖爷爷,自己变的?” 顾谨尧道:“不重要,大家都会选择性地相信后者。” “是喔,好想拜独孤城为师。” 如果能学会他的本事,不只能为国煦死去的一家报仇,还能安置他们的灵魂吧? 两只蝴蝶并不怕人。 粉色蝴蝶围着苏星妍翩跹飞舞。 黑色蝴蝶则围着顾北弦、秦野、顾逸风和顾谨尧、舟舟飞舞。 苏星妍一双美眸水汪汪的。 她抬起右手,对着蝴蝶说:“太奶奶,是你吗?” 粉色蝴蝶落到她莹白纤细的指尖上,静立不动,仿佛在回答她。 苏星妍泪光闪烁。 多想把这双蝴蝶带回家,小心翼翼地养着。 就像多想让太奶奶太爷爷永生不死一样。 一二十分钟后,一双蝴蝶展翅朝远方飞去。 顾逸风迈开长腿追出去。 他会些许轻功,步伐极快,追了一阵子,蝴蝶飞远了,再也追不上。 他只好返回老太太和老爷子的墓前。 顾傲霆已经不哭了,正低头盯着手机里的视频反反复复地看,边看边喃喃自语:“我妈不放心我,和我爸变成蝴蝶来告诉我,他们很好,让我别伤心了。” 秦野扫他一眼,不知该怎么评。 这语气,活脱脱像个失去父母的大宝宝。 顾北弦顺着父亲的话说:“对,爷爷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你要坚强一点。你没爸妈了,还有我们,以后我们会好好宠你,心情不好了,就跟我说,我哄你。” 顾傲霆把头靠到他肩上,“不许嫌我烦。” 顾北弦摸摸他花白的头发,语气宠溺,“不嫌,我小时候那么折腾人,你都不嫌我烦。” 顾傲霆吸了下鼻子,哽咽道:“儿子,你对老爸真好。” 秦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亲爷俩。 他受不了了,提议道:“蝴蝶飞走了,咱们也走吧。” 一行人上车。 顾北弦带顾傲霆回了自己家。 母亲性格爽利,父亲这副哭唧唧的模样,她哄一次可以,哄两次也凑合,哄三次以上,她就会忍不住动手。 年轻时,打他几下就罢了,如今这个岁数,打不巧,容易没命。 把顾傲霆安排到客房里。 顾北弦给他脱掉鞋子和衣服,又让人取来温水和毛巾。 他把毛巾打湿,给顾傲霆擦脸,擦眼睛,擦脖子和手,又找来一块上等白玉,给他敷哭肿的眼睛。 冰块太凉,不适合老年人。 顾傲霆躺在床上,泪眼汪汪地瞅着他,“儿子,你真疼老爸。” 顾北弦温声道:“这都是你小时候对我做过的。” 顾傲霆嗓音沙哑,“我妈小时候也这么疼我。” 顾北弦俯身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睡吧。这一周,你都没睡过几个囫囵觉,再不好好睡一觉,就要跟我爷爷奶奶去天上团聚了。” 顾傲霆舍不得死。 更舍不得这帮儿孙和重孙们。 他闭上眼睛,很快睡着。 平时很少打呼噜的,这几天太累,打起了呼噜,呼声震天。 顾北弦帮他掖掖被角,摸摸他的头,起身走出去,将门关严。 回到主卧室。 门一推开,晕暖灯光下,苏婳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羊脂白玉镯,在发呆。 她侧脸轮廓柔和静雅。 苍白面色在晕暖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顾北弦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抬手将她揽进怀里,问:“在想什么?” 苏婳将手中的玉镯套到左手腕上,冲他淡淡笑了笑,“这只镯子是我年轻时,奶奶送给我的,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平时怕磕碰了,戴着工作不方便,很少戴。如今拿出来好好戴着,戴着它,感觉奶奶仿佛还在我身边。” 她举起手腕,低眸观摩那只镯子。 镯子玉质细腻,莹润,洁白如羊脂,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戴在腕上,温润柔滑,衬得她的手腕越发纤细秀美。 顾北弦抱住她,下巴担在她的肩上,低沉声线道:“想哭就哭吧,这几天怕我难过,你一直忍着,忍得很辛苦吧?” 苏婳再也忍不住,趴在顾北弦怀里哭起来。 老太太很疼她。 打一见面就喜欢她,各种袒护她,偏爱她。 年轻的时候,她和顾北弦闹离婚,如果不是老太太从中斡旋,为了她,和顾北弦斗,和顾傲霆斗,她和顾北弦不可能复婚,更不会生下逸风和星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