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君垂眸,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半分钟,道:“也好,有事叫我。” 元峻低嗯一声。 元伯君又看向秦悦宁,“悦宁小同志,辛苦你了。” 当着外人的面,他说话带个同志,秦悦宁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病房里只有他们几个人,他还一口一个同志地叫,秦悦宁听着别扭。 有种上下级的感觉。 元峻纠正道:“爸,是悦宁,不是悦宁小同志。” 元伯君眸色微僵,“好,悦宁。” 他转身离开。 元赫也很有眼色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二人。 病房里只剩元峻和秦悦宁。 差不多能喝水了,秦悦宁问:“你想喝水吗?” 元峻盯着她苍白消瘦的脸,“想。” “我去接水。” 她接来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 元峻说:“我没刷牙,能帮我刷刷牙吗?” 秦悦宁笑,“腿都快没了,还想着干净?” 元峻浓黑硬睫微垂,“干净惯了,受不了几天不洗澡不刷牙的自己。刚才在手术室,医生只给我的伤腿消了毒,其他地方没消毒。” “等着。” 秦悦宁去卫生间取来漱口杯和牙刷牙膏,是元赫派人买的。 秦悦宁把牙膏挤到牙刷上,递给元峻。 麻药劲儿过得差不多了,元峻强忍疼痛,撑着坐起来。 腿上打了石膏,动作比平时笨拙很多。 他接过牙刷,开始刷牙。 刷好牙,秦悦宁打来温水,拿湿毛巾帮他擦脸擦手擦上半身,擦另一条腿和脚。 擦完去卫生间倒掉水。 洗了把手,回来,秦悦宁问:“清爽了?” 元峻微微颔首,“清爽了。” 秦悦宁弯起唇角,“大男人也这么矫情。” 她把水杯递给他,“牙刷了,身上也擦干净了,喝水吧。” 元峻却没接,“你喂我。” 秦悦宁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喂?” 元峻道:“不是这样喂。” 秦悦宁英气长眉一拧,“还要怎么喂?在你脖子上切个口,插管喂?或者挂个吊瓶,给你静脉注射几瓶纯净水?嘴一张,就能喝,为什么非得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元峻觉得她真不解风情。 他为什么要刷牙,要擦脸擦澡? 换个正常女人都明白。 可就是她这种不解风情,给他枯燥沉重的生活,增添了很多欢乐。 他冲秦悦宁笑道:“傻,用嘴喂。” 秦悦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么娘的动作,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吗? 平时亲个嘴,她都觉得娘。 秦悦宁把水杯往他嘴里硬塞,“爱喝就喝,不喝我打你了啊。” 元峻只好张开嘴,喝了几口水。 水喝好,元峻执着地问:“现在可以亲我了吗?” 秦悦宁乐了,“难怪都说男人只有挂在墙上,躺在棺材里,才会老实。你这做了大手术,刚出手术室没多久,就想亲啊抱的,伤口不疼了?” 元峻眼神漆黑望着她,“疼,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秦悦宁双臂环胸,站直身子,“不想亲,都分手了,再亲就是耍流氓。” “是你单方面提分手,我没同意。” “你爸他……” “我刚才已经表明态度,我爸听进去了,会想办法,他办法比我多。” 秦悦宁眼神有片刻松动,矜持了一下说:“你睡会儿吧,在山洞里几天几夜没合眼吧?” “是。” 的确几夜没合眼。 山洞里有蛇鼠出没,还有蝙蝠以及各种毒虫。 那几个灾民要么老,要么幼小,要么病残,自保和生存能力极低,全靠他照顾和保护。 “睡吧。”秦悦宁弯腰帮他拉被子。 手擦过元峻的手时,被他拉住。 他用力往后一扯。 秦悦宁趴到他上半身上。 元峻用没输液的那只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脸拉到自己的脸上,嘴靠近她的嘴,舌尖抵进去。 他闭上眼睛吻她,吻得很用力,像要把她吸进腹中。 在山洞里待的那几天,特别想她。 很想这样狠狠地亲她。 和她做尽情侣该做的所有事。 真是奇怪,身处危险时,他想的不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却是谈了一年多的女朋友。 秦悦宁睁大眼睛,身体僵硬地趴在他身上。 大脑做出指令,要推开他,身体却不受脑子指挥。 元峻也做好思想准备,她会咬自己。 可她没有。 这个吻,吻了很长时间。 要不是肺活量大,秦悦宁能晕过去。 元峻终于松开秦悦宁。 秦悦宁大口喘气,道:“我忘了刷牙。” 元峻笑,“没关系,我不介意,悦悦不刷牙,嘴也香。” 秦悦宁想,臭男人。 都快死了,还这么会哄人。 一个长长的吻,让她坚硬的骨头变得柔软。 她趴到元峻胸膛上,听着他雄浑有力的心跳声,想说几句话,可是每句都觉得肉麻,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