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见沈恪跑出去,也跟着出去。
走廊里喧哗的是船员们,正鱼贯而出,朝甲板上走去。
刚经过海浪和风暴,众人都疲惫不堪,按说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沈恪明白,这是快到马六甲海峡了。
那地方常年有海盗出没。
这一船十几个亿的货物,即使没人泄密,也很容易被海盗盯上。
沈恪找到船长道:“派人将加装的锋利螺旋安全网,再稳固一遍,多装一些假人,防止海盗上来。”
船长应道:“正在安排人手去做。”
沈恪又找到自己的手下和保镖们,吩咐他们:“前面要经过马六甲海峡,常年有海盗出没,大家轮流换岗,带上武器,提高警惕。此程会付大家十倍薪水,上岸当天,财务会依次转到大家的账户上。”
众人齐声道:“谢谢沈总!”
虞城不由得对沈恪刮目相看,“都说寒门难出贵子,你也是第一次当老板,没想到当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沈恪淡淡勾唇,不置可否。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在虞城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就已经担起家庭的重担了。
开公司和操家其实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一大一小罢了。
返回自己的舱房,沈恪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掏出那柄银色手枪,把子弹装好。
他走到秦悦宁的房前,抬手敲门。
秦悦宁来开门。
苏星妍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还在睡。
虽憔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比平时的仙气飘飘,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沈恪将贪恋的目光从她身上,不舍地收回来,对秦悦宁说:“出来一下,我有事告诉你。”
秦悦宁出来,将门轻掩。
沈恪把手中的枪递给她,“你会开枪吗?”
“跟我妈学过,但我没持枪证。”
“保命要紧,在公海上没人管那么多。枪给你,今晚后半夜会到马六甲海峡,那里常年有海盗出没,你保护好星妍。”
秦悦宁接过枪,在手里晃了晃,又还给他,“你枪法还可以,你来保护我星妍姐,我得去保护虞城。那小子成天自己吓自己,迟早得把自己吓死。”
沈恪垂下眼睫,“你星妍姐不会理我的。”
“你俩到底怎么了?以前如胶似漆的,现在竟然玩上了冷战。有什么事说清楚不行吗?说不清,就打一架。看我和城子,从来不玩冷战,没什么问题是一个拳头解决不了的。”
沈恪淡笑。
到底是小孩子,单纯如水。
他和苏星妍的问题,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
秦悦宁才不管那么多。
她拉开门,抬手将沈恪推进舱房里,“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和我星妍姐一间房,我去找城子。人命关天,保命要紧,先把平时的恩怨放一放,等上了岸再好好算。”
沈恪啼笑皆非。
这小丫头是真霸道。
沈恪说:“我命格很硬,会克你星妍姐。”
秦悦宁性子急,嚷嚷道:“克个毛线!命格再硬,能硬过生死吗?马六甲的海盗我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听说过索马里的海盗。那里的海盗有军方支持,海盗船上备着军火。万一马六甲的海盗和索马里的一样凶残,我们都得死,谁还管你命硬命软?”
沈恪觉得这小丫头,年纪虽小,看事情却很透彻。
简单粗暴,也有简单粗暴的好处。
秦悦宁去找虞城了。
沈恪站在门后,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拿一双好看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苏星妍的睡颜。
一眼一眼地看着,怎么都挪不开。
苏星妍已经醒了,但懒得睁眼看他。
许是从前对他太好,太惯着他,累了。
也许是被他蠢笨的做法,膈应到了。
他满腹才华,做生意也行,但是真不会处理感情上的事,居然找个假女友来恶心她。
沉默间,厨房派人送来食物。
沈恪接过来。
食物的香气从碗碟间散发出去。
苏星妍从昨天就担忧他和秦悦宁的安危,担忧得没吃没睡,这会儿被食物的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
她文雅惯了。
觉得这种声音丢人。
她闭着眼睛,手从被子底下悄悄挪到小腹上,按着肚子,不让它响。
奈何肚子不听她的话,咕噜声更大了。
沈恪道:“醒了就起来吃饭。”
苏星妍眼睛不睁,“我没醒。”
沈恪淡笑,“你没醒,那是谁在跟我说话?”
“鬼。”
“这么漂亮的女鬼,我可是头一次见。”
苏星妍睁开眼睛,拿眼角瞟他一眼,“油嘴滑舌!”
被骂了,沈恪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
被骂也比被冷淡好受。
他走到床边,把餐盘放到餐桌上,拿起勺子说:“这是货船,比你平时坐的豪华游轮条件差很多,你将就着吃点。等上岸后,让悦宁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星妍坐起来,小巧的下巴微微仰起,有些赌气地说:“离我这么近,不怕克我了?”
沈恪眼睫微垂,“你年纪小,经历得少,有些东西可以不信,但是对未知的东西,一定要心存敬畏。”
苏星妍不出声了。
越研究《易经》,越觉得其中道理深不可测。
《易经》在国内被某些人视为封建迷信,在国外却是被当成哲学来研究的。
四书五经的经,打头的一本就是《易经》。
沈恪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海鲜粥递到她唇边,“吃点,后半夜要经过马六甲海峡,会有海盗出没,不吃没力气。”
“我从那里过来的,没看到海盗。”
“因为你来的时候遇到大风浪,海盗也怕死。还因为你坐的是游轮,我们是货舱,现在电子支付发达了,海盗也变聪明了,只劫货不劫人。”
苏星妍唇角微弯。
虽然茶嫣一事,他做得蠢笨,可是分析其他却头头是道。
她伸手接过汤勺,“我自己吃。”
沈恪静静看着她吃。
到底是大家闺秀,吃个饭都清雅斯文,让人赏心悦目。
她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佳妻。
夜色苍茫,舱房内是暴风浪后少有的静谧。
沈恪觉得偷得这一刻相处,哪怕后半夜被海盗剖肠割肚,也值了。
一天一夜没吃饭,苏星妍胃饿小了,吃了大半碗粥吃不下了,递给沈恪,“收一下。”
沈恪接过来,就着她的碗吃起来。
苏星妍嗔道:“那是我用过的碗,你也不嫌脏。”
“不脏,很香。”
“贫嘴。”
沈恪笑,暗道,就是碗里盛的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怎么会嫌脏呢?
吃完晚饭后。
沈恪去货舱巡查了一遍,又叮嘱了手下、保镖和船员们,提高警惕。
返回舱房。
沈恪对苏星妍说:“今晚后半夜将到达马六甲海峡,我得和你一间舱房,悦宁让我保护你。”
苏星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白色的小手枪,“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沈恪意外了下,“你是有备而来?”
苏星妍拿一双美眸瞥他,“我妈是苏婳,我爸是顾北弦,你真当我是花瓶了?”
沈恪微顿。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可能太在意一个人时,就会以为她弱小无助。
苏星妍淡扫他一眼,从床上跳下去,走到窗边,凝望夜色下的茫茫大海道:“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你擦亮眼睛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