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妍道:“坐下吃饭。”
沈恪走到苏星妍对面的座椅前坐下,茶嫣则乖巧地坐到他身边,偏头凝望着他,满眼都是崇拜,像个追星的小迷妹。
那直白的眼神,让苏星妍心里很不舒服,如芒刺背。
侍应生走过来。
三人开始点菜。
苏星妍点的全是沈恪爱吃的。
沈恪盯着菜单,本能地也想点苏星妍爱吃的,但是狠了狠心,还是点了自己爱吃的。
理应点茶嫣喜欢吃的,可他对她没上心。
那么好的记性,都记不住她的爱好。
侍应生很快将精致昂贵的法餐,端上来。
沈恪拿起刀叉,下意识地想去端苏星妍面前的牛排,帮她切,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默默地切起自己那份牛排。
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数月前的情人节,那晚他和苏星妍一起来这里吃饭,他让她教他西餐礼仪,她却让侍应生上筷子。
侍应生秀优越感,被她霸气地怼了一通。
那晚,他很想向她求婚的。
有些事,一拖可能就是一生。
可是他不后悔。
刀叉慢慢切着三分熟的进口纯血和牛牛排,沈恪觉得像在切自己的心。
一刀一叉都戳得自己心窝子疼。
茶嫣盯着他切牛排的手,满眼都是小星星,“阿恪,你切牛排的样子好帅气!”
沈恪浓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觉得助理找的这个女孩子,太吵,也太肤浅。
很想让她出去,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忍了下来。
沈恪抬眸,朝苏星妍看了一眼。
苏星妍同样也在看他,神色异常安静。
沈恪忙垂下眼睫,继续切牛排,怕她会发现端倪。
这顿饭吃得十分沉重,只有茶嫣不停地没话找话说,全程都在吹捧沈恪。
沈恪很想拿胶带把她的嘴粘上。
吃得差不多时,沈恪结账。
他将腕上那块劳力士白金表摘下来,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推到苏星妍面前,“表是顾叔叔的,既然分手了,必须要物归原主。支票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记得派人去支取。”
苏星妍盯着那块表,自嘲地笑了笑,“表扔了,支票捐了,我们顾家缺什么,唯独不缺钱。”
她站起来,拉开门,扬长离去。
已经没心情猜测他是不是在做戏了。
无论是不是,搞这么个人过来恶心她,就是他的不对。
她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数月来,一直包容他,小心翼翼地维护他过强的自尊心,是因为赏识他,爱他。
可他现在貌似更需要那个茶嫣的崇拜和追捧。
下楼,坐进车里。
苏星妍想哭。
眼泪涌到了眼眶,她仰起头,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不值得。
是的,他不值得她为他落泪。
这段感情,她倾尽全力,不图财不图权和势,什么都不图,只图他这个人,图他的心,却落到了这般境地。
沉默地坐了许久,苏星妍对司机说:“送我回家。”
“好的,星妍小姐。”
司机发动车子。
苏星妍手里还攥着沈恪送他的钻石项链。
本该还给他的,可她没有。
生气归生气,感情不可能一下子就断了。
同一时间。
沈恪站在包间窗边,垂眸,静静地俯瞰着楼下。
直到苏星妍的车子,消失得没有无踪无影了,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茶嫣拿起表和支票,递给他,讨好地说:“沈总,您的表和支票,请收好。”
沈恪接过来,走到餐桌前,拿起消毒毛巾将表擦拭干净,戴到腕上,把支票放进包里。
茶嫣愣住,自尊心有些受挫。
沈恪俯身拿起包,朝外走。
茶嫣追上来,“沈总。”
沈恪头也不回道:“今天的戏份结束了,有什么事跟我助理联系。”
茶嫣仰头望着他,“是不是我今天表现不好,惹您生气了?”
“我助理会告知你。”
沈恪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大步离开。
坐进车里。
他拨通助理的号码,“茶小姐性子太浮,恐怕骗不了星妍,换一个。”
助理为难,“大年初一或者七月十五出生的年轻姑娘本来就少,缺钱不怕克的更是少如牛毛,沈总您就将就一下。”
“那就找个专业点的老师,好好培训一下她的演技。还有,让她以后少说话,太聒噪了。”
“好的,沈总,我这就去办。”
次日,上午。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沈恪换了部手机,拨通苏星妍保镖的号码,问道:“星妍昨晚回去有没有生病?”
保镖回:“没去医院,应该没生病。但是星妍小姐昨晚回来,把之前买的《周易》玄学之类的书,全扔了。她从小不爱金银珠宝,不爱穿衣打扮,除了画画修复文物去博物馆,最爱的就是看书。别说扔书,就是书稍微有点折痕,她都会想办法复原。这次扔书,显然是生了很大的气。”
沈恪却暗暗松了口气。
生气不怕,就怕她生病。
他渐渐摸出条规律,只要他不抱她,不亲她,不和她好,她就不会生病。
一亲近,她铁定出事。
这东西,科学无法解释。
放下手机,沈恪拿起文件盯着看起来。
正看着,秘书敲门进屋,“沈总,顾氏集团的顾总来访。”
沈恪道:“请他进来。”
顾逸风走进来。
秘书上了咖啡后,离开。
顾逸风俯身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听说你昨晚把星妍气得不轻?”
沈恪在他身边坐下,“没办法,总比让她生病强。你如果想骂我,就骂。”
顾逸风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他,“海外古董回流,了解吗?”
沈恪接过文件,“了解,之前尤妩主要靠这个发偏财。”
“这个国家有一批古董,都是咱们老祖宗以前出口外销到国外的,品相好,数量也不少。上面是联系方式和清单,你带人去看看,如果是真的,可以收下,倒回来赚一笔。回流古董只要来源正常,海关不会扣下,到时到峥嵘拍卖行进行拍卖就可以变现。”
沈恪扫一眼清单,古董种类不少,且多是唐宋元明清的。
如果全是真的,倒回来,能赚不小一笔。
这是送财上门。
沈恪道:“这笔钱你们完全可以自己赚,苏婳阿姨和星妍都是鉴宝高手。”
顾逸风极淡勾唇,“情场失意,财场就得得意。”
沈恪懂了。
这是变个法子,给他送补偿费。
顾逸风堪堪站起来,“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忙。”
沈恪跟着起身,“谢谢。”
顾逸风望着他的眼睛,“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曾经很想和你成为一家人。可我就那么一个亲妹妹,一点风险都不想让她冒。我去问过姬老,他说你是天煞孤星之命,日后必成大器,但你的成功是通过透支家人的福气获得的。‘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身为你的家人,如果命格脆弱,撑不住,就会福薄命短。我半信半疑,以为姬老被人收买了,接连去拜访了好几个堪舆界的泰斗,得到的答案,都和姬老一致。回来我连夜翻查了史籍,越查越深信不疑。历史上很多出名的人物,都是这种命格,比如项羽、朱元璋、武则天、司马昭、岳飞等人,无一例外。”
沈恪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道:“我会远离星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