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处得知啊,他也想知道如何解释。
坐在这良心小铺里,他竟是半晌未曾移动一下,明明那鬼节已在眼前,他倒是再没了那劲头。
而脑袋里想的都是那日大殿之上那冥界之君的诘问之语。
当日他指出那上古魔兽的之事,便让那阎魔起了疑心。
“小生不才,终日里琢磨些奇闻异事,至于此事怕是在哪本古籍上瞧过几眼。”
这话鬼都不信。
“哦?”
“哪本?”
这倒是个刨根问底。
“三日,三日取来。”
“小生遵命。”
他既然要,宋年便只能够给他寻来,再无其他法子。若是此事无果,定要安他一个欺瞒之罪,到时候便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唉!谁让那日他嘴快来着?
可若是他没有出言,那人丁稀少的判官一族怕是又要少了一个。
罢了,罢了,如今此事已成定局,由不得他再悔恨不已。
更何况,这铺子也不能够就这样不闻不问了不是?
想至此,便沐浴更衣,重新振作起来。
沐浴之时,让宋年记起一件事来,那日柳树精来这里,问他讨要一样东西,后来他倒是找到了,可以后再次来的柳树精却是再也没有开口提起过那事,想来除了那次讨要东西是出自他本心以外,以后的几次怕都是那魔兽控制其所为。
既然不知做何事,那他便去送这柳树精所托之物。
卯日星君在那房内打坐,满山都是那鸡冠花,间或点缀一二的绯红的桃花林,也算是这桃止山的一道风景。
以及那柳树精的一片心。
“阁下为何来此处?”
卯日星君倒是还记得眼前宋年是谁?
“小生来送星君侍从柳林曾经所托之物。”
这星君是个性子何样的,宋年不知,可刚刚给他开门的,是个略显颓色的星君。
都说那世间生灵若是一旦习惯了谁人的陪伴,那人哪日悄无声息的没了,都能够使之沉默良久。
看此情形,这句话乃是天地人之间的金科玉律。
宋年将那用锦囊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卯日星君。
“这是何物?”
他倒是未曾伸手接过去。
“人间的转日莲的种子。”
“此花喜阳,且向阳而生,每一日都会随着太阳的升落而有所变化。”
“是吗?”
虽为问句,却是声若私语。
如今找这花的都没了身影,徒留这种子在此。
“望星君多加珍惜。”
这话就算他宋年替那未来的得说出口的柳林代言之,请星君多加珍惜,珍重为之。
“多谢。”
双手接过那锦囊,手指在那锦囊上轻轻摩挲。
“小生即已送到,那告辞了。”
见那卯日星君略微走神之态,他倒也不好打扰别人,便转身离去。
人间草木成为精怪最为不易,只因为草木无情无心,无情无心者最难到达大乘之境。而那柳树精倒是成了,那日在那大殿之上,见那魂魄有隙,怕是这柳树精当年受了了不得的渡劫之术,这草木渡劫,左不过雷火二种,此劫数若是渡不过,那便注定再难登了那无上境界。
宋年虽未猜的完全,倒也是七七八八了。这柳树精受了卯日星君的恩惠,虽未死在那雷火之劫,可最终依然是因那雷火之劫,魂魄有隙,让那上古魔兽钻了空子。
这卯日星君助他渡劫。
可终究不能够助他渡命。
万般皆是命数,半点不由人、鬼、仙。
“宋掌柜,可否留步?”
宋年未及走远却是见到那卯日星君快步向他赶来,宋年便驻足,想知道他如此急切,所为何事?
“星君?”
“这转日莲,如何栽种?”
既然要珍惜,那便从第一步的栽种起。
“小生也未曾栽种过,不过那日替柳林寻来之时,也曾翻阅过如何栽种之术,星君若是放心小生这不娴熟手法,我便同星君一起将这些种子种下去。”
半点不由人,可怎样活法,还是由得己心。
宋年第一次栽种此花,好在当日翻阅种法之时,隐约记得并不复杂,且此种植株适用力强,如今在桃止山亦可种植此物。星君虽说同宋年一起种植,可终究这桃止山的鸡冠花也好,桃花也罢,都不是他经手打理,便只好站在一旁,做那“袖手旁观”之态。
“好了,星君只需过上几日,给他们浇些水。”
这桃止山上,虽然没有泉水,那灵泉也已干涸,但是此事对这卯日星君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今日多谢阁下,若是不弃,在这里用些茶水。”
卯日星君早已辟谷,不食食物,可宋年与他一番帮忙,总是欠了几分情,如今便只好拿房内那寡淡的茶水招待客人。
“星君无需客气,这就算是良心小铺的贴心服务吧。”
他如今虽然情绪上好上许多,可也终究不适合待客,即如此自然是不好叨扰。
“即如此,宋掌柜便带上几株的鸡冠花回去。”
那日他便同自己讨要这鸡冠花,今日未有何物可以答谢,便允他几株鸡冠花去。
“多谢星君。”
宋年拿着那几株鸡冠花,出了那桃止山,顺带去了那八百里黄泉。
这鸡冠花同他而言,无甚特别之处,倒是那曼珠沙华喜欢的紧,即如此,他便将此物赠予他。
未曾想到一路上走来,倒是未曾见到他身影,想来又在那不知哪个洞府里养着他那身伤去。
前头便到了那黄泉路尽头,如是再没有他的话,他便回转那铺中。
“宋掌柜?”
“哟,这不是黑白无常小兄弟吗?”
这二鬼不是范无赦同谢必安,而是那纯良的二生魂。
“不敢当,不敢当,宋掌柜叫我们大柱二柱就成。”
他们在人间之时因为长得身材高大,虽然终日里食不果腹,倒也让他们比之一般人高上些许,那些个同样处境的朋友,便称他们为那大柱二柱。
他们也是有名字的鬼差之流。
“二位柱子兄弟,在此处何事?”
“我们兄弟二人因为当日发现魂魄射猎之事及时,使得事情得到快速解决,判官大人便把我们二人送到了孟婆这里,让我等观察一下同僚如何引渡那生魂,也可多多学习一二。”
此话说出来,宋年就知那判官怕是在给这两个纯良的柱子兄弟一个重用他们的机会。
“那小生在此处便恭喜二位柱子兄弟了。”
他们如今也算的升迁。
“宋掌柜说笑了,折煞我们了。”
这二鬼听着宋年同他们道喜,倒是一脸的通红,他们为这鬼差之职,时日算不上短,却是无甚功绩,如今方能够有那机会,倒是让他们手足无措的很。
“宋掌柜,我们二人有一事要求宋掌柜。”
这两个死了虽不长时间,却也不短时日,他们两个却还是自称“二人”。
这头都快要低到脚面了,宋年倒是稀奇何事竟是让他们如此的害羞不安。
“不知何事需要小生效劳?”
“孟婆大人,刚刚同我兄弟二人讲,我们若是能够送她些礼品,她便让我们二人早些过了这考核期限。”
说完这句话,那二鬼的脖子怕是都要低到那地上去了。
未曾想到竟是贿赂。
还是那受贿者主动要求之。
想来为了判断这二鬼当真可担当大任,便将这监督任务交给了孟婆。
可孟婆是个除了熬汤喝酒外再不管何事的鬼。如何会正经的监督他们是否合格?
不仅如此,还会像现在这般,攒动着这二鬼受贿与她。
“二位如此行迹,不怕被那判官大人知晓?”
此二鬼胜在品行尚好,莫让那嘴馋的醉鬼诳了去。更何况,判官者最是公正严明,若是让她知晓此二鬼收受贿赂,那他们怕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瞒宋掌柜,我们害怕此事。”
那个叫大柱的,一脸苦恼挣扎之色。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他们有鬼差在那人间见到了恩人!”
见到?如何会见到?
这事情里面透着几分蹊跷之色。
“谁同你们说了此话?”
莫不是哪个鬼差见他们如此执着,起了那逗弄之心。
“我!我同他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