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姬卫东的纠缠,李学武靠在吉普车的后座上佯装睡觉,却是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还是到了派处所姬卫东用地上的雪给李学武叫醒的,感觉脸上传来冰凉的冷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是姬卫东拿着一个雪球在捉弄自己。
“到了?”
姬卫东将手里的雪球塞进李学武的脖颈子里,道:“早都到了,人都押进去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抬下去扔雪堆儿里”。
李学武猛地一激灵,急忙跳下车,将掉进衣服里的雪球抖落出来说道:“记得扔个厚实一点的地方,我喜欢睡软乎点儿的被子”。
“美的你,赶紧走,就等着你了,先吃饭,再干活儿”姬卫东见李学武抓了地上的雪球要打自己,赶忙往门厅里跑。
李学武抖落抖落身上的衣服,甩上车门子便往门厅里走,路上看了看手上的手表,12点1刻。
距离昨天下午对扈正权的追踪开始,就快要24个小时了,李学武感觉像是快要过了24天之久。
摇了摇沉闷的脑袋,忍着熬夜的恶心感,给跟自己打招呼的所里同志回着招呼,一进大厅,就见门口的收发室里进进出出的,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两個的包子,有饭盒的则是端着一饭盒的鱼汤。
“今天伙食挺好啊,包子配鱼汤,吃起来嘎嘎香”
见李学武进来跟自己这些人开玩笑,老邢对着众人喊道:“同志们注意了啊,给咱们加餐的李所来了,咱给李所表示表示”
众人起哄似的给李学武拍起了巴掌,现在都在排队打饭,任务又紧,李学武哪里会让同志们跟自己客气。
“包子是轧钢厂请的,鱼是我贿赂沈所长的,至于怎么安排那是他的事儿,可不敢当各位的谢,这两天同志们多多辛苦,多多配合,等案子结束了,我请客”
“好!”众人又是起哄似的叫起了好。
谁都没有计较李学武会不会真的请客,这屋里光是所里的人就有一二十个,护卫队的都回来了,可是有四十多人,在加上调查部过来的,全算在一起,可是有六七十号人了,谁会当李学武的话是真话,还不吃破产了。
李学武排着队从笼屉里拿了两个包子,用沈放办公室的茶杯当汤盆,舀了一茶缸子鱼汤便到沈放办公室吃去了。
姬卫东见李学武去了也跟着进了沈放的办公室,李学武两人进来的时候沈放正吃着呢,见李学武进来,忙摆手叫两人坐。
“好家伙,凌晨开始折腾,一直到现在,才吃上一口热乎的”
沈放见李学武狼吞虎咽地吃完,站起身给李学武手里的茶缸子到了杯热水。
李学武就着鱼汤底子慢慢地喝了起来,直到现在,李学武的身子才慢慢缓过来了。
姬卫东的破吉普车四处漏风,睡觉睡得冷了,差点儿感冒。
等李学武喝完了“鱼茶”见姬卫东还在那儿细嚼慢咽,便对着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道:“你先吃着,我去洗把脸”
姬卫东也不搭理李学武,只是摆了摆手叫他自便。
李学武进了水房用胰子很是好好地搓了搓,这才把脸上那层油泥洗掉,抖着手上的水,清清爽爽地回了沈放的办公室。
这会儿姬卫东已经吃完了,正在给自己的领导打电话,李学武进屋也仅仅是看了李学武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是,是,我知道了,嗯”姬卫东几句话结束了电话,转过身有些肃穆地对着李学武说道:“医院那边儿有两位同志没抢救过来,领导去处理后事了”
李学武也是严肃了起来,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但恰恰这种情况就是这条战线上最常发生的事。
“这件案子结束后请带我去看看他们,也带我去看看他们家属”
姬卫东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自己一句话就奋不顾身地往前冲,现在却是阴阳两隔。
姬卫东从兜里掏出香烟分给李学武和沈放,李学武摆了摆手没有要,指了指电话,表示也要汇报工作。
沈放倒是接了姬卫东的香烟,两人坐在一边愁眉苦脸地吞云吐雾起来。
李学武直接要了董文学办公室的电话,董文学接的也很快,两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在董文学的掌握之中。
李学武汇报了案情的进展以及收获,董文学倒还是那个态度,只是言说要谨慎小心,暂时不用管轧钢厂那边的事儿,把案子办实。
李学武听见姬卫东说起伤亡,也是问了赵雅军两人的情况,因为两人都是轧钢厂的工人,所以被直接送去了厂医院。
这个时代轧钢厂的医院并不比地方的医院次,反而要好一些,因为有轧钢厂在一直支持,设备和医务人员的待遇要比地方的医院要好很多。
董文学知道李学武时间紧,又担心自己同志,便简单地说两句,赵雅军肋骨两处骨折,手和脚都有创伤,面部倒没什么事就是被拳头打的。
高凤昆只是手上的伤,缝合后修养就好,现在两人都被安排在厂医院病房,按照工伤算。
李学武当时看着赵雅军的情况很严重,就很担心,但是没想到仅仅是外伤看着吓人,肋骨骨折不算事儿,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三四个月就好了。
跟董文学汇报完工作,便跟沈放两人坐在一起,喝了一口水道:“咱们把案子再捋一捋,然后确定一下方向,咱们三个人一起审,各自都在不同的领域,涵盖的点也足一些,争取今天就把案子理清楚”
姬卫东点了点头道:“轧钢厂的同志可以回去休息了,这边的警卫任务就交给调查部新增援来的人和所里的同志,辛苦一晚上了,也让他们休息休息”
沈放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道:“我们所已经将羁押区隔离了,武装看守一直都在,保证配合调查部办好这个案子”
李学武见两人都表了态,便站起身打开门对着吃了饭带着队员们在走廊休息的许宁道:“许宁,整队,带着同志们回轧钢厂休息,告诉食堂,准备好晚上的那顿饭,一直热着,什么时候队员们睡醒了什么时候吃”
许宁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李学武身边问道:“科长,用不用我跟着你?”
李学武看了看许宁吊着的手,又看了看许宁的脸色,道:“这边没什么事了,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话咱们回厂再说,一定要把同志们安全带回去,有伤的治伤,回厂最好都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儿,大家伙儿都是好样的”
许宁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就不再坚持,道:“我回去把韩战叫过来”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这边人员很足,别麻烦了,路上还有雪,不大安全”
许宁答应一声便带着人去院子里整队集合,依次上了卡车便回走了。
李学武送走了许宁等人这才回了办公室,沈放两人都站在窗子前看着李学武的这只队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羡慕。
李学武进屋便拿起纸在纸上画了个树状图,在最顶部写了“教授”两个字,又在各个分支分别写了枪客、财神、玫瑰、邮差、蚂蚁、清洁工、渔夫这几个词,又在边上写了冯祥、刘福生、皮特、大卫等人的名字。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以教授为头目的,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情报组织,历史可以追溯到解放前,涉及到了国、日、米、嘤,服务对象现在基本可以确定”
李学武在米字上敲了敲,道:“这应该就是背后的买家或者叫支持者了,咱们现在可以梳理确定的是枪客就是潜伏在轧钢厂枪库的保管员周春来,渔夫就是潜伏在轧钢厂工程师部的工程师扈正权”
将两个人的名字画圈,再点向其他人的名字说道:“现在从侧面了解到的,轧钢厂的财务科长可能是蚂蚁刘文华,其子刘福生也是二代”
“已经死亡的冯祥可能是新招募的行动人员,副驾驶那个可能是清洁工,也可能是咱们还没抓到的邮差的儿子”
“被扈正权扔下摩托车的门卫可能是这个组织的财务管理人员财神,因为现在教授和玫瑰还不能确定,所以董文文所说的这个人是玫瑰的哥哥并不一定是真的,需要咱们调查”
姬卫东指着刘文华的名字问道:“这两个还没到案的需要抓捕吗?”
李学武想了想道:“再看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如果能钓出来更好,钓邮差的概率不大了”
姬卫东在这对儿父子身边安排了很多人,一定跑不了,所以对于李学武钓鱼的想法并不排斥。
李学武指着涉外的几个人名说道:“这些人需要卫东你去办理手续,咱们虽然办的是这种案子,但还是要有理有据,暂时以所里的名义拘了,谁来求情就查谁”
姬卫东见李学武出狠招和阴招儿也是很赞成地点了点头道:“可以,虽然大鱼可恨,但是小虾米也不能放过,咱们先处理这边,学校那几个咱们也得收拾”
这是姬卫东他们管辖的范围,李学武不便多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案件的疑点已经确定,那咱们现在就确定审讯的目标,手里现有嫌疑人董文文,扈正权,玫瑰,周春来,大卫,皮特”
李学武将几人的名字罗列好后说道:“很明显,董文文、扈正权是审讯的重点,周春来和玫瑰应该是早期的人员,对于历史知道的多一些,先搞清楚这些人再处理外籍人员”
沈放站起身道:“那就这么着,先易后难,先审玫瑰,您们先坐,我去安排”说着话便出了门。
姬卫东将手里的烟头怼灭在了烟灰缸里,道:“一会儿审那个董文文你还去吗?”
李学武知道姬卫东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自己在医院“落荒而逃”的态度。
“我只是想去看看受伤的那个医生伤的怎么样了,总不能因为咱们的案子受了伤而不闻不问”
姬卫东点头道:“是是是,你想的是比我多,应该的,就冲你丈母娘那么心疼你也是应该的”
李学武看着姬卫东羡慕嫉妒的表情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茶杯向姬卫东泼去,姬卫东抽冷子一躲却是躲了一个空,因为李学武手里的杯子里的水已经被喝没了。
“走走走,我困得实在是不行了,早点儿审完早点睡一觉,但是我估计咱们今天早睡不了了”
“反正是你们单位主办,我们是协助办理,全听伱们的,哈哈哈哈”
李学武从自己办公桌里拿了个本子和笔跟着两人出了门。
羁押室在所里的一头儿,紧挨着的就是审讯室,现在派处所的羁押室算是“人满为患”了。
前几天被抓的那些小瘪三儿已经没地方待了,被老邢他们铐上手铐子一个连着一个地蹲在墙角儿看墙皮。
老邢和伍子站在审讯室的门口给李学武打招呼道:“李所,沈所带着人先进去了”
李学武让姬卫东先行,看了看羁押室门口持枪警戒的民警,又看了看老邢和伍子腰上的大五四,笑了笑说道:“案子一天不办完态度就一天不能松懈,防着外面的同时也要防着里面,防着他们有小动作”
老邢点头道:“李所放心,沈所有交代,所有人员带眼罩,堵口,手铐、脚铐都带着呢”
伍子看了看李学武笑着指了指头顶道:“沈所在房顶安置了两挺机关枪,门口和门厅各有两挺,全员都取消休假了,这边的羁押室和审讯室暂时与正常办公区域隔离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沈放反应过激,这些人在四九城经营了这么些年,总有一些触须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
拍了怕伍子的肩膀,对着老邢点了点头便进屋去了。
屋里很简单,两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长条凳,玫瑰被铐在审讯椅上,侧面坐着一个调查部的中山装,一个警服的女警,都在桌子上摊开了本子,显然是记录员,姬卫东和沈放则是坐在了玫瑰的对面儿。
李学武走到姬卫东身边拉出椅子坐下,看着被铐在审讯椅上的局促的女人。
见李学武进来,椅子上的女人忍不住地问道:“您不是说可以放了我嘛,怎么......”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别着急,听我说,是这样,我答应你的一定办,但是得有个程序是,当时也是为了追捕潜逃人员,所以就事急从权,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不全面,现在将对你正式地进行询问,我需要你如实地向我们交代你的问题,包括你所属组织的问题”
这女人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好好,我交代”她可是跟着大卫一起被押送回来的,虽然带着眼罩,但是大卫哼唧了一路,显然是被刑讯了。
姬卫东对着记录员示意了一下,便开始询问道:“姓名,年龄,籍贯,与这个组织的关系”
女人显然是有心里准备的,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叫魏淑文,42岁,老家就是四九城的,因随做生意的父亲去了陪都,在中学毕业后进了学员班,毕业后被安排回沦陷区从事电讯员的工作,后一直留在这边”
魏淑文缓了一口气道:“再次沦陷后被要求留在这边转入底下,以玫瑰的代号活动,一直接受枪客的领导,所接触的也只有枪客一人,没接触过组织的其他人,随着业务的减少和我们的活动范围进入困境,我们也都是半停滞状态,枪客也是很久都没有给我传过消息,电台也被我封存在家里的厕所顶上了”
说到这里,魏淑文皱着眉头说道:“直到两年前,枪客突然联系我,说是组织的组长变更,具体的工作听从新组长的安排,由新组长单独和我联络”
魏淑文着急地看着李学武三人说道:“即使收到变更的内容我也是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上级的消息,只是按照组织程序向他汇报了我的情况,直到前天,突然收到他寄来的信,这才是我做这些事的过程”
沈放见魏淑文情绪激动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枪客的身份吗?”
魏书文点头道:“我们是二次沦陷前就认识的,他叫周春来,本地人,比我早两期”
沈放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还知道其他的人吗?”
魏书文点头道:“知道一些,也都是从电讯上看到的,刚开始枪客都是自己翻译好后交给我,后来形式越来越严峻,有时会交给我翻译发报”
姬卫东点点头说道:“说说”
魏淑文见三人的态度都很客气,便也渐渐地去除了紧张,话也说的连贯了。
“管财务的财神应该姓董,也是本地人,但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是郑先生派来的,这也是枪客在给南方发报时知道的”
魏淑文想了想又说道:“行动队的队长叫刘文华,代号蚂蚁,是魔都人,这人我见过,有两起破坏行动是他做的,他有个同乡也在,代号叫邮差,组织给我的命令都是通过他来传递的,有时是伪装的信件,有时是字条,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李学武三人是再一次知道了邮差的消息,还是跟蚂蚁同乡,看来没着急抓蚂蚁是对的。
“刘文华的儿子也是你们组织的?”
魏淑文听见李学武的问题摇了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得有快7年没有发报了,显然是与上级换了联系方式”
姬卫东再次问道:“还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吗?”
魏淑文想了想说道:“有个特殊代号的人应该在,我不确定,他是后来的,二次沦陷后枪客有一次让我跟上面联系这个人应该怎么处理,后来是枪客自己收的报,我就不知道后续了,但是那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大宫征一”
李学武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沈放问道:“还知道别的吗?”
魏淑文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已经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很多事情我真的想要永远想不起来,我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这个组织了,真的想不起其他的情况了”
李学武眯着眼睛问道:“你除了从事电讯员的工作,还有没有从事其他的活动,比如利用情色进行过交际?”
听见李学武的问题,魏淑文即使被铐着手也是很严肃地说道:“我是做了很多错事,我也在反思自己,改正自己,我所做的也是立场不同罢了,说到底我的初衷也是为国卖命,只不过是走错了路,但不至于为了工作糟践自己,也不允许你侮辱我的人格”
见魏淑文义正严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姬卫东也是眯着眼睛问道:“既然反思了,为什么沉寂了这么多年还要再为他们做事?为什么当年没有主动报告?”
魏淑文点了点头道:“是我的错误,当年我瞒着组织偷偷结婚生子,我怕我的孩子受到影响和危险,所以一直没有报告,这次也是一样,他们拿着我的孩子和家庭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呜呜呜”
说着说着魏淑文便哭了起来,双手被铐在铁椅子上,只能寝着头发出呜呜的哭声,任凭泪水滴在手上的金属铐子上。
李学武用笔敲了敲桌子,说道:“控制一下情绪,我们和你的组织不一样,不会威胁你,也不会欺骗你,你先前装作要钱出走的样子是不想给你的家人带来麻烦?”
魏淑文流着泪不住地点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学武又说道:“考虑你的情况,我们会将你的态度和表现记在报告上,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会帮你申请减罪,你还可以留在丈夫和孩子身边,毕竟你也不想你的丈夫没了妻子,孩子没了母亲是”
魏淑文点着头舒了一口气,道:“我配合”
李学武看着魏淑文认真地问道:“你确定你说的那个财神是姓董是,你也没有什么亲属在这里是?”
魏淑文点点头道:“我确定,组织是不允许亲属关系在一个小组里的,财神的姓氏也是上级回电时看到的”
李学武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李学武说道:“这样,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稍后我们会做调查,只要跟你说的相符,那么我们说过的话都会兑现,还有,我个人保证,不会影响到你在你家人面前的形象,所以请在羁押和审判期间积极配合管理的工作,我还是很期待你回归正常的生活的,我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李学武说着话看了姬卫东一眼,姬卫东见魏淑文期盼地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
魏淑文见姬卫东点头再次喜极而泣,不住地对着李学武三人磕着头。
沈放站起身对着门外叫了一声,两个男警进来,解开了魏淑文的手铐,带着还在不断作揖的魏淑文离开了审讯室。
李学武三人拿着魏淑文的审讯记录重新看了一遍,姬卫东最先看完,将审讯记录放在了桌子上问道:“可信度有多高?”
沈放是轻易不会发表意见的,姬卫东也没有问沈放的意思,看的还是李学武。
李学武将看完的记录放在了桌子上,想了想说道:“派人去侧面调查她的家庭,再去找到她的电台,再有就是从周春来的口中印证她的话了,如果其他人的供述里没有魏淑文过多的情况,那么她说的便是实话”
姬卫东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着,去调查和获取电台的工作就交给派处所里的同志们,辛苦一下”
沈放见两人已经做了决定便点头道:“那我去安排”,说着话便出屋安排去了。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姬卫东,这货算是明白自己的套路了,有好处大家分享,这样小来小去的收获交给沈放正合适。
不吃独食是李学武为人处世的一贯标准。
两人等着沈放的功夫也没闲着,讨论了一下接下来将要审讯的重点。
按照既定计划,接下来将要审讯的就是代号枪客,伪装成枪库保管员的周春来,他是第一个落网的,李学武取了长枪他就落网了,现在那只长枪还在李学武手里。
周春来落网后调查部的人一直对他进行审讯,包括用了很多极限手段,但是老牌的这种人员都是有着丰富的抵抗经验的,不然也不可能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
李学武倒是不觉得周春来的嘴有多硬,这人在保卫科的时候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活的压抑,必定会有某些可以突破的点,只是调查部没有找到而已。
很快,沈放便带着周春来进了审讯室,还是两个人押解着,周春来看见李学武时倒是很平静,显然在这几天的审讯和关押期间已经相面白了很多问题。
待两个男警将周春来铐好出去以后,李学武笑着跟周春来打了声招呼:“怎么样?调查部的羁押环境好还是这边的好?如果这边好你可得珍惜,因为案子已经结束了,该落网的都跟你在一起了,你们可能很快就要转走了”
因为周春来是李学武原来的下属,对于周春来还是李学武了解更多,所以姬卫东和沈放都是没有开口询问。
周春来看了看姬卫东和沈放,又把目光移会到了李学武的身上。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不认为我自己有什么纰漏”
李学武笑着摇了摇头道:“多简单点儿事儿,我进厂以后有个午睡的习惯,其他人也都跟着我学,唯独只有你不喜欢午睡的习惯,却是出门溜达,你去哪儿了?”
周春来不服气的表情微微一滞,道:“我不相信你从这儿能看出我的错误来”
李学武看着周春来倔强的神情道:“我都说了我有午睡的习惯,怎么可能去找你呢,是许宁,许宁一直在跟着扈正权,但是巧合的是,每次扈正权去团结湖钓鱼你都会去遛弯儿”
周春来昂着头道:“中午去的人多了,你这马后炮可不算”
李学武一脸嘲讽地说道:“虽然中午吃完饭后闲逛的人也有,但是他认识的人里你出现的频率特别高,你也真是上了岁数人就糊涂了,明明知道我们有行动你还去接触扈正权,还跟许宁打听,你不是谨言慎行的嘛,呵呵”
周春来一脸不信地问道:“你就凭这个抓的我?”
李学武抽出一根烟点上,道:“嗯~不不不,这些都是表象,仅仅是怀疑你,就连我们的行动被发现我都仅仅是怀疑你,让我确定是你的原因是王近东那个死鬼”
听到李学武说到王近东,周春来的脸色一凝,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学武“嗤”笑一声道:“咱俩就别跟这儿打哑谜了,我来第一天接到举报胡进步的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呵呵,说实在的,我还真得谢谢你,但是我不会说谢谢,因为我帮你除掉了一个隐患啊”
周春来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抿着嘴盯着李学武眼睛,想要看出李学武是怎么知道的。
李学武继续刺激周春来道:“你知道你跟教授相比差在哪儿了吗?”说着话,李学武指了指自己脑袋,道:“是头脑,你连一个20岁的小姑娘都玩不过你还想跟我斗?”
周春来气急败环地说道:“扯淡,那是因为她的那个混蛋叔叔,她算什么,是那个老银币在背后阴我”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你能给王近东的就是钱,每次扈正权的调查都是你出面给摆平的,王近东真是该死,我真应该把他刨出来再枪毙一次,啥特么钱都敢收,死了都给我捅娄子”
周春来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做事风格你不懂”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嗯,我是不懂,但是不妨碍我了解,最起码的,我抓的那几个黄毛对lily,哦就是教授,可是深情着呢,王近东跟你要的也是这个,我们抓他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
“时代在进步,人的思想也在进步,钱不是万能的了,享受才是,你这样的思想只适合在动乱年代”
周春来沉默了一阵,道:“看来你们真把那个女人抓住了,还把我多年不用的弃子给找到了”
李学武“呵呵”一笑,道:“你不会觉得我能悠闲地在这儿给你分析失败经验时还在追捕期?不都落网我们能反过来审你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
周春来对于李学武的嘲讽倒是不在意,反而有些沾沾自喜,敌人的侮辱就是对自己的最好褒奖。
“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呵呵,董万春下的一步好旗啊,我输得不怨,可是他也没赢”
李学武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道:“说说看,我挺想听听的”
周春来看着李学武道:“你不是把人都抓了嘛,那你应该都知道了啊,还来问我做什么?不会因为我交代的清楚就给我赦免了”
李学武三人都是“嗤”地一笑,互相看了一眼,李学武继续说道:“你想瞎了心了,还特么赦免,那阵儿早都过了,你能留个全尸都得看我心情”
周春来一脸愤愤地道:“那还来问我做什么?羞辱我?行,你赢了,行了”
既然李学武说了案子结束了,那么他的死期也将要到了,他也害怕了。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不不不,你想错了,我可不是来羞辱你的,羞辱你就等于羞辱我自己,我就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情,想来跟你请教一下”
“哦?”周春来的表情一滞,不解地问道:“还有你李科长不懂的?”
李学武苦笑了一阵道:“实不相瞒,我跟你认识的那个教授,或者说董文文,早就认识,还是曾经的恋人关系,但是...呵呵,知道为什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才把人抓完吗?我也被她骗了,还差点儿让她跑了”
周春来被李学武把情绪调动的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明白,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开心。
“哦吼?还有这个渊源?这可真是......哈哈哈哈哈!”
李学武看着周春来开心地哈哈大笑露出很是郁闷的表情,这使得周春来更开心了。
“哈哈哈,抱歉,我实在哈哈哈哈,咳咳”直到笑得咳嗽了才稍稍止歇。
李学武郁闷地看着周春来道:“我可是说的真话,可是实实在在地想要把这件事儿弄明白的,您这就有点儿不厚道了”
周春来现在很开心,不仅仅是自己输了,对面儿的小子也输了。
“那我就给你讲讲这里面的事儿”周春来很是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先知,好反驳李学武先前说他不如董文文的地方。
“我跟董万春、刘文华、魏淑文是一个小组的,我是组长,董万春负责后勤,魏淑文负责电讯,刘文华负责侦探,我负责行动,我手底下还有一些编外的行动队员”
“谢谢”周春来对着给自己递烟点烟的李学武道了一声谢。
“扈正权是后来的,都是二次沦陷了,我还不想要他,可是上峰非要按个暗子在这儿我也没办法,后来慢慢地我们的工作陷入停滞,我们这个小组也都开始过自己的生活,对于上峰的电报也是能糊弄就糊弄,能瞎编就瞎编,编不过去的就从报纸上找”
周春来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儿想笑,道:“我们彼此见面儿都是觉得互相不认识了,觉得就可能这么一辈子过去了,可是董万春不想,老是想起幺蛾子”
“扈正权的身份问题最开始真的很麻烦,每次都是真金白银地解决,很快我们的存款也见了底儿,因为消极怠工,上面也不给我们打钱了,这就造成了恶性循环,也是我利用你除掉王进东的原因,这人太贪婪了”
说了这一段还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李学武,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正面活动,还真就成功了”
李学武点头道:“确实,您这四两拨千斤确实用的好”
周春来这会儿倒是说开了,反而谦虚起来,道:“不算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计策”
“董万春是三年前联系我的,说是钱没了,没法生活了,想要搞钱,然后出国,我一听便觉得不可能,所以一直没搭理他,没想到他却是把自己的侄女找到,秘密地进行了训练”
李学武不解地问道:“我们分手就是三年前,她可是考上大学了,怎么会干这个职业?不值当的啊”
周春来看着李学武“嘿嘿”地笑了笑,道:“那是个畜生,不择手段呗”
李学武瞬间就明白了周春来话里的意思,沈放和姬卫东都是皱起了眉头。
“董万春怎么样了?被你们抓到的时候反抗了,呵呵,他跟我不一样,他就是一个疯子”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死了,被我打死的,两枪,一枪在后腿,一枪在后心”
周春来吸了一口烟道:“活该,他该死,他作孽作的太多了,连累了太多的人”
姬卫东看了看手边问道:“然后呢?”
周春来抬眼看了看姬卫东,一个小毛孩子,不屑地道:“后来?后来董万春让他侄女利用学生的身份活动,先是教授,外籍教授,再让外籍教授带着接触外事人员,绕过我,跟现在果的干爹联系上了,我们这些个弃子也被废物利用,开始被董万春裹挟着开始做起来信息贩子”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可是组长,你没有阻止吗?”
周春来无奈地苦笑道:“怎么阻止,人家可是真金白银的指使,我呢?上峰指示?呵呵,刘文华最是不堪,把旧魔都那一套拿了出来,开始玩起了机关游戏,玩女人,养女人,还把他儿子带进来了”
“只有魏淑文一直与我单线联系,所以董万春没有联系上她,但是后来也把她的联系方式要走了,但是一直没有启用她,却是启用了她的代号”
姬卫东挑着眉毛问道:“那么董文文说自己是玫瑰也是正确的了?”
周春来笑道:“这件事我要是不说你们永远搞不明白,董文文的代号就是教授,他那个败家叔叔给她做了一个扣儿,一人分饰两个角色,有时候自己命令自己去睡别人,真是缺大德了”
李学武三人对视一眼,姬卫东皱着眉头问道:“董文文也跟你们组织内部?”
周春来撇着嘴道:“刘文华,扈正权,她叔叔,还有她叔叔从魔都找来的那个刘文华的老乡”
“董万春才是幕后黑手,把自己侄女立在前面,又在前面给自己侄女设置了一个保护身份,这样教授的代号就是一个虚拟的发号示令的角色,一旦出现危险,你们一定追着教授跑,这个时候教授就可能是真实的人了,我想想,你们不会追着魏淑文去了?跑去哪儿了?外事区?”
李学武眯着眼睛问道:“说说魔都这个人”
周春来从李学武他们回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却又说道:“不是我不想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我对于这个人知之甚少,他是董万春的交通员,也算是董万春的挡箭牌”
李学武想了想道:“你认为谁知道他的身份?”
周春来笑着问道:“你们没抓到他?他隐藏的很深,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扈正权应该知道,董万春跟扈正权不知道怎么商量的,两人都是单线联系,我就是个安全员的角色”
看来周春来也是能说的都说了,李学武给他创造的聊天环境很舒服,所以也没有隐瞒什么。
“枪械武器是你给弄的?从枪库里?”
周春来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枪库别看只有我自己在管,但是那是明面上的工作,不能出错的,那些武器都是沦陷以前收缴的,我们留在了安全屋里,后来武器的更新问题我就不知道了”
姬卫东小声跟李学武说了一句什么,李学武点了点头坏笑着跟姬卫东又说了句什么。
姬卫东斜楞眼睛看了看李学武,“艹”了一声,不再搭理李学武,而是对着周春来问道:“魏淑文从事过破坏活动吗?或者参加你们的决策吗?”
周春来看了看三人,想了一下说道:“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是个苦命的,我知道她偷偷结婚了,丈夫还是个残疾,这些年不找她就是这个原因,她一直也没参与过行动,仅仅是电讯工作,而且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发报了”
看来周春来也是有了保全魏淑文的意思,所以给魏淑文说的都是好话,这些话只能作为佐证,还是要看调查结果。
李学武帮周春来取了烟头,问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周春来想了想说道:“我死了也就死了,这么大岁数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我的工资都在我家柜子里的存折上,请帮我捐给福利院,我的个人物品都分给我的邻居”
李学武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周春来交代后事,不由地打断道:“让你交代是问你对于这个案子还有什么交代的嘛,不是问你死后的交代,你的态度还算可以,我们会给你做出公平结论的,这些话还是留着那个时候说”
周春来也是尴尬地笑了笑,又想了一阵说道:“没有了,我们就是一群漏网之鱼,小组织”
姬卫东对着沈放点了点头,沈放则是安排人带周春来回去。
沈放回来的时候带着扈正权也就是大宫征一进来,同样的程序,还是李学武主问。
“手怎么样?还疼嘛?”
大宫征一抬眼看了看李学武,道:“我叫大宫征一,38年开始受梅机关分支领导,派属在钢铁企业里,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战败后我的上司给我传来的新的命令,我只能暂时遵守,后被移交给枪客管理”
李学武三人对于大宫征一的主动坦白都是很意外,还以为需要李学武再给他“医治”一下呢。
三人也不出声,就看大宫征一自己在那儿交代着。
“49年形式恶劣,我说我要回家,但是我的上司我联系不上了,只能通过枪客联系,但是传来的消息是继续潜伏,这些年我一直将我所参与的项目都汇报给了枪客,直到两年多前”
大宫征一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见李学武三人都看着他,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被组织内的玫瑰诱惑,背叛了枪客的领导,与教授单线联系,后续的相关资料都交给了教授”
见大宫征一说完,李学武问道:“中间那几年我们有政策,怎么没想着投案?”
大宫征一咬了咬牙,道:“我杀过人,在修习所,是你们的人,不仅仅是战俘,学生和妇女我都是杀过的”
姬卫东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对着大宫征一怒目而视。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提醒了姬卫东一下啊,再次问道:“为什么又开始为教授卖命,知道教授的背景吗?”
大宫征一平淡地看着姬卫东,道:“一个是威胁,一个就是美色和金钱,他许诺给我回家后可以拿到养家和养老的钱”
李学武拽着姬卫东坐下,问道:“教授你见过吗?怎么联系的?”
大宫征一又将目光看向李学武,道:“没见过,那天你打死的就是监视我的财神,开车来接文件的就是用美色诱惑我的玫瑰,至于其他人我知道的不多”
看来真像是周春来说的那样,大宫征一也被董家叔侄两个骗了。
李学武眯着眼睛问道:“好像还落了一个人?”
大宫征一摇了摇头道:“不,我就知道这么些人”
李学武点着桌子问道:“那教授是怎么跟你联系的?”
大宫征一确定地说道:“信件,纸条,那个门卫,那晚的电话就是我打给门卫的,你们查不到我打去哪里,因为我和门卫的电话机是连着的,不拨号,直接拿起就能通话,我接的所有电话都被监视着”
李学武始终觉得大宫征一的状态不太对,交代的太容易了,好像是一心求死似的。
“至于文件,你也看到了,都是利用收线器,先将箭矢射过去,箭矢的尾部有鱼线,文件就用滑轮传过去,传递完,箭矢和鱼线利用收线器收回来,钱则是从门卫哪里用鱼竿钓上来,绝不会有人与人接触”
李学武抱着膀子问道:“为什么杀韩工程师呢?他也是你们组织相关的人?”
大宫征一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因为他欠手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天的酒宴他先走的,被我去厕所时安排的清洁工除掉了,尸体就在昆明湖里”
姬卫东始终瞪着痛快交代的大宫征一,道:“你应该知道你说这些会有什么下场”
大宫征一点头道:“我从家出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多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偷生了”
沈放见李学武两人都是皱着眉头对着大宫征一,便“咳咳”一声,道:“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你是有可能被赦免的,所以有些话还是说了的好”
大宫征一满眼的死志,看着沈放说道:“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除了,这么多年的材料我相信你们已经搜到了,不然也不会审我,我承认都是我做的”
对于一心求死的人,三人都是没有办法,邮差的线索可能要断。
“我奉劝你不要自误,他们所答应你的可能都是骗你的,不然你早就回家了不是?”
大宫征一看了看李学武道:“你很厉害,也很有经验,我不恨你,但是请尊重我的决定”
姬卫东见大宫征一油盐不进,便摆手叫人带走,想死就成全他。
沈放带着人出去,李学武两人都是相对愁眉苦脸,现在唯一知道邮差线索的就只有大宫征一,但是这人好像在为邮差隐瞒着,不知道邮差有什么魔力。
“怎么办?线索断了”姬卫东拿出香烟闻了闻,有些干呕,又将烟放了回去。
李学武也是不想抽了,这一晚上都快抽了两盒了,恶心死了。
“怎么办,凉拌,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把他揪出来,一个交通员而已,能掀起多大的浪”
姬卫东点了点头道:“好在还有教授在,就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打开局面了”
“进去,这么多人看着,别丢了颜面”门口沈放说着话,便带着人押着董文文进了屋。
董文文在门口就看见李学武了,这才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躲无可躲了才不得不进来。
女警和男警将董文文锁在了椅子上,脚铐都没解开,就怕她有别的想法。
“学武,我真不是......”
李学武摆了摆手,等沈放坐下,,这才说道:“董文文,我现在问你,有我参加的审讯是否会对你的供述产生影响?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提出来,但是请正常地称呼我,咱们彼此都互相尊重一下”
董文文见李学武说完,眼泪又是流了下来。
姬卫东敲了敲桌子,没有管董文文的眼泪,道:“董文文,现在问你第一个问题,你的代号”
董文文见不是李学武问话,而是那天见到的调查部的人员,自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我真的是玫瑰,那天我是......”
姬卫东皱着眉头说道:“那么魏淑文是谁?董万春是谁?大卫又是谁?”
董文文听见姬卫东的话明显一愣,她被押出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蒙上了衣服,嘴里也被堵着东西,所以不知道一起押回来的还有别人。
姬卫东见董文文发愣,便说道:“从一开始我们是什么态度劝你的?而你是怎么骗我们的,我是跟你说了可以立功表现的,你呢?”
董文文急声道:“你听我说,我真的就是玫瑰,是我叔叔说的,我就是玫瑰,我说的我被胁迫的也是真的,呜呜呜,真的,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们的,呜呜,是大卫,是我叔叔一直胁迫我,后来大卫也胁迫我,真的”
李学武叹了一口道:“别再编瞎话了,我们能说出魏淑文和大卫的名字,你觉得我们不能把人带回来吗?别心存侥幸了,外事两个字保不住大卫,也保不住你”
董文文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但还是强调道:“我真的是听我叔叔的话的,也受他指示的”
姬卫东问道:“那我问你,为什么阻挠我们追捕,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就交代事实?反而布置魏淑文去处理文件,还要邮寄到轧钢厂和魔都?”
董文文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学武,你是知道我的,请你相信我啊”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你是lily,不用我们把大卫他们那些黄毛叫过来指认?何必呢,”
董文文对着李学武说道:“我也不愿意,是我叔叔,是他胁迫我的,我有什么办法啊”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可能确实有这方面原因,那么是什么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执行任务,”
董文文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学武的话。
姬卫东倒是挺能整,嗤笑道:“还能因为啥,他们给的太多了呗”
李学武看了看姬卫东,对着董文文道:“其实你说与不说都无所谓了,我们无非就是想听听你的态度,看看审讯报告该怎么写,我个人来说,还是劝你想想你的奶奶,老太太养你这么大并不容易”
董文文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道:“一步错,步步错,我又能怨谁?怨我那个畜生叔叔?呵呵,怨我爹妈死的早扔下我一个人?都是钱惹的祸罢了”
李学武三人看着董文文俱是不说话,只是表情各异,显然三人的内心也是各自思量董文文的境遇。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三年前我还有后悔的机会,两年前我也有悔过的时间,唯独现在没有了,学武,你来的太晚了,我陷得太深了”
李学武蹭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姬卫东和沈放,记录员则是低着头记录着什么。
看着李学武的背景,董文文哭着说道:“我不值得他为我做这些”
李学武一出门,看了看墙角蹲着的周德旺和周老三哥俩儿,又看了看吊着胳膊的小黑胖子和五六个混混模样的半大小子,这群人许是看出事情好像很大,都在偷偷望着李学武的表情。
“有家长来找人吗?”
伍子看了看蹲着的几人,道:“有,一直都在求人来说情,都被沈所拦回去了”
李学武看了看几人,对着伍子道:“告诉他们家里人,准备5毛钱子弹钱,棺材就不用准备了,统一火化”
“哐当”七八个大小伙子全都坐在了地上,有的呆滞,有的痛苦,有的求饶。
李学武不搭理伍子埋怨的眼神儿,往空无一人的门厅走去,边走边点着了一根儿烟,眼泪也随着飘散的烟雾滴在走廊的砖地上。
二十多分钟后,姬卫东跟沈放走出审讯室,在走廊上两人看了看站在门厅的李学武,各自点上一根烟走到李学武身边。
“都交代了,说是对不起你,冯祥是她自己决定杀掉的,一切都是周春来说的那样,这三年来她一直在她叔叔的控制下进行着这种活动,有了自己的车,有了自己的大房子,学业有成,成为同学们眼中的“背景”人物,渐渐地不再反抗”
“至于她骗你的意思也很简单,她觉得你们抓不到玫瑰,也不敢抓大卫,所以线索到了她这儿就会断,她就有了转圜的余地,她准备偷偷跑去魔都取出胶卷逃出去”
李学武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道:“说了邮差的事了吗?”
姬卫东摇了摇头头道:“说是叫咱们别查了,那人就是个交通员,没有参与行动,所有人的家人都指着他给送钱,所有人都不会说的”
沈放吐了一口烟,道:“倒是很像南方道上的一种规矩,这人就是个扣儿,所有人最后保障的扣儿,没人敢解开”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董文文的奶奶还在,看来大宫征一的家属也在这个邮差的控制之下了,还真是个神秘人物啊”
沈放说道:“刚才去魏淑文家的同志回来了,电台我看了,都锈死了”
李学武对着姬卫东说道:“结论你来写,我们签字,这个魏淑文可以抬抬手,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还是当年的有功之人,其余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该怎么着怎么着,那边蹲着的几个小子都毙了,没一个好玩意儿”
姬卫东看都没看那边,这些人完全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你说的我会报上去的,走,剩下的交给沈所”
李学武看着扔了烟头的姬卫东问道:“不审那些黄毛了?”
姬卫东摆了摆手道:“那些黄毛有什么可审的,出门的时候就交代的差不多了,都是外人,没什么重要的,让沈所带着我的人审,我们专门有一套程序对待他们”
其实真的不用审了,吉普车是董文文的,枪是别的厂流出来的,调查部找过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枪丢了。
指使墙角那些瘪三儿威胁李学武家人的是清洁工,处理尸体的也是清洁工。
“我要去轧钢厂会会蚂蚁父子,刚才轧钢厂的人来消息说是蚂蚁的儿子还在努力地找文件,真特么好玩儿,我要去看戏,你去吗?”。
李学武打了哈欠,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得回家了,24个小时了,顶不住了,好戏你自己看”
姬卫东笑着拍了拍李学武,搂着李学武的肩膀往出走,知道李学武刚才一定哭了,眼睛还红着呢,这也是个多情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