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放下刀,我敢肯定你今天走不了!”
江远冷哼一声,目光透过船舱的小木门,似乎看到了郭远山的神情。
“我说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连自己的干儿子都不放过。”
“里面拿刀那个,你别听这臭老头子的,现在放下刀,我让你走。”
这人慌得不行,全身都在颤抖,“我不信!”
江远目光一沉,“那这样,你现在押着三爷出来,你应该会游泳?”
这人有些恐惧地看了眼郭远山,咬牙喊道:
“交换人质,我把马三爷押出来,你让我带癞爷走!”
江远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这人还对疤癞忠心耿耿。
想了想,江远点头道:
“你现在带着三爷出来,然后我们交换人质。”
“不行!”
郭远山目光一冷,“你要是敢照他说的做,我保证你全家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人本来还很怕郭远山,可听他居然如此威胁自己,顿时也怒了。
“臭老头,老子不怕你!”
郭远山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杀气,“你真不怕我拿你家人下手?”
“老子早就没家人了!”
这人愤怒地瞪了郭远山一眼,然后推了推马三爷,“走,出去!”
刀子紧贴马三爷的脖颈,一不小心就会割开颈部大动脉。
因此,即便高小武就坐在半米远的地方,却不敢冒险动手。
郭远山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高小武伸手拦住。
“郭老,先坐着。”
郭远山再也无法保持淡漠,满脸寒意地盯着高小武。
“小武,你要背叛我吗?”
“当年是我在路上捡了你,要不然你早就冻死了!”
“这几年你一直跟着他,难道忘了谁才是你的恩人了吗?”
高小武面无表情,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抹戏谑。
“三爷对我不错。”
“但是你,没资格说是我的恩人。”
高小武的拳头攥紧,面色眨眼间变得狰狞,“郭远山,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害死了我父母吗?”
船舱外,江远听到高小武的怒吼,顿时皱起了眉头。
可现在,绝不是清算这些往日恩怨的时候。
看着一个面色疯狂的大汉押着马三爷出来,江远缓缓道:
“我数到三,咱们同时把人质扔进河里,然后你跳河带着疤癞离开,如何?”
这人只看得清两个黑影,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癞爷?你怎么样了?”
可疤癞还晕着呢,又怎么能够回应他?
一时间,这汉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远这时候不耐烦道:
“快点,要不我反悔了哦。”
“不怕告诉你,我可不是马三爷的人,没那么在乎他的死活。”
“我只是要这船回去接我兄弟。”
“我没那么多耐心和你在这里耗!”
这人顿时有些骑虎难下了,“好,你先把癞爷扔下水!”
江远说了声好,然后就一脚把疤癞踹进了河里。
这人也不敢迟疑,抓着马三爷一起跳了下去。
只过了几秒钟,这人就一手扯着马三爷,一手扯着疤癞浮出了水面。
他满脸狞笑,“和我玩手段,你配么?”
江远‘呵呵’一声,“那好,你带着两个人一起游走,希望你不会淹死?”
这人没有说话,而是带着两个人朝远处游去,江远就划动小船,慢慢地跟在后面。
这时候高小武已经走出了船舱,江远递给他一支香烟,“里面那老头没事?”
高小武点点头,“打晕了。”
江远‘嗯’了一声,然后坐在船上休息起来。
高小武却满脸疑惑,“你不划船,怎么跟上他的?”
江远‘嘿嘿’一笑,一边拉了拉手上的麻绳,一边对十米外水面上奋力游动的大汉笑道:
“快点儿啊,我要追上你了!”
那人已经精疲力竭,可又不愿意放下马三爷,他还想拿马三爷和疤癞换奖赏呢。
马三爷被他夹住脖颈,却出奇的冷静。
这大汉终于游不动了,浮在水面上大口喘息着。
江远把烟头弹飞,看了眼灰麻麻的夜色,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然后便见江远双手拉住绳子扯动。
水面上的大汉顿时被带着往小船划了过来。
他这才发现,疤癞的腰间居然系着麻绳。
这tm的在遛鱼?
这大汉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松开马三爷,开始解疤癞腰间的麻绳。
疤癞这时候呛了口水,也猛地惊醒。
马三爷却已经朝着小船游去。
高小武直接跳进了河里,把马三爷扶上船之后,又径直朝着疤癞和那大汉游去。
此时绳索已经被解开,疤癞和那大汉都在奋力往远处游,可他们不论是体力还是速度都比不过高小武。
眼看高小武已经要追上疤癞,马三爷忽然开口道:
“小武,让他们走。”
高小武的手已经快要抓住疤癞,却只好转身游向了小船。
他上船之后,满脸不解地看着马三爷,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走疤癞。
马三爷此时很疲惫虚弱,却依旧看向江远道:
“今晚的恩情我马京承记住了。”
见马三爷故意没有提起自己的名字,江远才点了点头。
高小武这时候也明白过来,马三爷是不愿意再牵连江远。
来之前就说好江远只负责帮忙找那把残刀和鉴定,可没想到最后是他力挽狂澜。
自己可以帮三爷解决了疤癞。
可那之后呢?
京都没了疤癞,某些人就会躁动不安,各路牛鬼蛇神都会浑水摸鱼。
会连累江远,这是必然的!
所以马三爷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忽然,一阵落水声响起。
高小武眉头一皱,连忙钻进了船舱,却发现本该昏迷的郭远山已经撞碎了船舱的小窗逃走了。
抬眼一看,十米外,郭远山缓缓浮出水面,非常吃力地往远处游。
别说是高小武,就算是马三爷亲自下水,也用不了十几秒就可以抓住他。
“算了,”马三爷缓缓闭上眼睛,“今日之后,我和他再无关系,再遇到他,不用留手。”
江远这时候已经划着小船返程,先是接上了艄公,然后又朝着玉兰街街尾划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江远接上了朱大山。
小船再次朝着下游划去。
江远看着朱大山额头的大包,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丫头不像是个暴脾气的,你是不是吓唬她了?”
朱大山没好气地看了眼江远,“要不是你给她留下了‘臭流氓’的印象,我也不会挨一石头。”
江远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满是愧疚。
“谢了,兄弟!”
“矫情,”朱大山摆了摆手,直接躺了下来。
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小船也在一片芦苇荡缓缓停靠下来。
马三爷很是感慨地看向江远,“多少年没这么落魄了。”
江远皱眉看向马三爷,“三爷打算怎么办?”
马三爷目光一冷,“我要回京都,先解决一些事情,残刀的事情,还是先往后面放一放。”
江远却满脸凝重地摇头:
“三爷,你有没有想过,郭远山表面上和你那么亲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设圈套,而不是直接偷走你的碎片?”
“以你对他的信任,他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马三爷眉头一皱,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他也只是个傀儡!”
“而他背后的人,显然更信任疤癞,他只是在配合疤癞。”
江远点点头,“我还有个猜测。”
“或许,疤癞的目的才是碎片,而郭远山的目的,是让那人对疤癞失望,然后取而代之。”
“我也是才想明白,郭远山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今天得到碎片!”
马三爷脸色不断变换,现在想来,郭远山身上实在有太多谜题。
甚至郭远山都不一定是敌人!
“他就不怕我狠心做掉他吗?”
江远摇了摇头,神情也很凝重,“郭远山的心思太可怕了,他肯定知道你会放过他。”
“昨晚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即便我不救你,也会有别的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