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百余人终究是在神都的第一场初雪来之前离京北上,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修士,只有小部分人上了年纪,年轻人们大多选择骑马而并非乘车,一来是因为许多人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神都,想要迫切看看这神都之外是什么光景,而二来则是这趟北行实在是太过凶险,没有太多年轻人能坐得住。
这样一来,便导致了在队伍最后的数架马车显得格外突兀,不过其中有几架马车都是从南湖畔的书院驶出,另外几架马车里则是有着真正的大人物,因此即便如此,也没有太多人发出太多牢骚,更何况他们如今的心思,并不在这些马车上。
神都和北境,距离不算近,但也说不上有多远,????????????????但这一路之上,说无凶险也不见得,最开始在商议如何前往的时候,曾有官员主张让这些年轻人自行前往,但很快便遭受到其余官员否决,理由倒也简单,说是这批年轻人乃是大梁朝年轻一代的里真正翘楚,若是还没到北境,便折在路上,那损失到底是无法估量。
这话倒是有理有据,很难让人反驳。
只是提出意见的官员很快便提议要让神都派遣出一支精锐骑军一路护送,以确保万无一失,不过这个意见同样没有被采纳,最后在商议之下,才得出让天御院和刑部以及镇守使一脉的修士保驾护航,当然由于书院的介入,这次的领队,自然而然便成了书院人选,而书院倒也没有随便指派修士随同,而是一口气派出了两位忘忧强者,其中甚至还有那位院长的亲近学生,被誉为神都最出名的书生魏序。
这样魏序自然而然便成了领队,有他护送,这一路上,其实不管是遇到什么风雨,都大概没有那么让人担忧。
毕竟这位魏先生,早在当年万柳会,便主持过,威望足够,境界自然更足。
谢南渡的马车被安排在骑马的年轻修士之后,在所有马车最前方,这位书院的谢氏才女除去在那次朝会露面之后,之后不管是二皇子主持的宴会还是其余修士私下里组织的宴会上,都没能见到她的身影。至于陈朝,原本在这边的年轻修士里面就是名声一般,更没有主动邀请他,不过之后镇守使一脉的年轻人聚会,他倒是去了一趟,只是宴会之上,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很欢迎这位年轻武夫,毕竟这般年纪,深受皇恩,眼瞅着便要一步步朝着那镇守使的位子走去,也是免不了被人嫉妒的。
只是陈朝不太在意这些,正如之前所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也不愁。
这些人冷眼也好,嫉妒也罢,到底只是情绪问题,不过真要说出手,那陈朝不会手下留情,该杀就杀。
车厢里,谢南渡翻看着一本北境的地势图,轻声道:“当年太祖高皇帝即位之后,便对北方????????????????妖族有着极大的戒心,那会儿便想着兴建北境长城了,只是天下初定,其实没那么容易,不过还是咬着牙将重心放到了北边,而后太宗皇帝即位,国势渐稳,对于北境的经营便更加重视了,被誉为北境三大关的长甘关便是在太宗年间修建的,之后灵宗皇帝即位,北境长城算是完全竣工,方才有了如今我们看到的样子。”
陈朝百无聊赖地拿出一本书翻开盖在脸上,自顾自说道:“还没看到那座长城呢?就开始给我说起这些了。”
谢南渡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说道:“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打仗之前,不知天时不懂地利,除去战败之外,还能有什么可能?”
陈朝靠在车厢一侧,打趣笑道:“真可惜,早在我们出发之前,两边便遣回了漠北平原上的所有兵卒,要不然依着我和镇守使大人的交情,多少给你弄一支人数在几千人的骑军让你带着去漠北和对方厮杀一番,看看能不能大胜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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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渡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小范围的胜负,于大局无碍。”
陈朝一把抓下盖在脸上的那本书,问道:“真是想以女子之身,担任大将军一职,统领北境边军?”
“小了。”
谢南渡摇头道:“不妨再往更离谱想想。”陈朝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一路向北,出神都的时候还是深秋时节,前几日还偶尔还能看到官道两旁的秋叶簌簌,再往北边走过几日,便能看到道路两旁的霜杀百草了。
这会儿再往窗外看去,外面一片凋零,隐约间已经有小雪飘落,陈朝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只是雪花在掌心瞬间融化。
陈朝一挥手,水花便落在了谢南渡脸上。
谢南渡也不恼,只是伸手抹去,平静道:“事情没这么容易,以女子之身想做北境大将军,光是朝野的非议便是很大的问题。”
“到时候我一刀一个,谁敢多说我杀谁。”陈朝笑着开口。
????????????????谢南渡说道:“你知道你来做这个大将军会更好。”
陈朝好奇道:“什么时候大梁朝是你我做主了?”
谢南渡不说话。
陈朝笑着说道:“我离京之前和陛下谈过一次,提到了你,说不定你以后真能做个大将军。”
谢南渡平静道:“今日的事情,未来便不一定。”
陈朝叹气道:“你怎么这么煞风景。”
谢南渡没理会他,只是埋头继续去看那本早就看了不少,已经有大部分内容烂熟于心的北地地势图。
陈朝则是把头伸出,打量着北地风光,如今虽然还不算真正的北境,但已经是一派肃杀光景,和他之前南行风光大不相同。
陈朝想了想,将怀里一直放着的香囊拿了出来,提着其中一头,看着它摇晃不已。
陈朝心情沉重。
一人一国相比,实在是无足轻重。
但一国又何曾不是无数个人来组成的。
眼前隐约已经有了一座郡城。
陈朝看着那座郡城,没来由想起当初大梁皇帝在那座郡城里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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